湖上起了寒气。
浅妆骤然发现颜君望的身子远离了她,渐渐的朝着十一行去,她望着君望的背影,想去捉住他的衣襟,奈何蓝色的衣袍像极了捉不到的风,在她的视线中飘走。
浅妆心焦,唤着他的名字:“凤皇——”
君望回眸瞧她,浅妆提起裙裾奔至他身边狠狠抱住他,将头埋于男子怀中,呓语:“凤皇,留下来,请你留下来。”
“你不是她。”君望垂眼平静的望她,“你不是她,浅妆。”
“凤皇,我是,我本就是她,你要记得,她同我是鸾凤双生,我们有着一样的容颜,凤皇,你认真的瞧瞧我,我就是她,我是姐姐——”
浅妆的眼中含着水泪,泫然欲涕的娇羞倒映在君望瞳中,他抬起手骨抚上浅妆的面容,似乎望到她的样子,心间仿佛受了蛊魔般窒住了,口中喃喃:“是她么?”
“凤皇——”
浅妆瞧见他眼中的松懈,便点下了头,抱住君望一双手托住容颜,任凭他用力摩挲,喃喃:“凤皇,是我,你看清楚了,我便是她,我便是凤轻尘。”
当那三个字说出口,让君望下意识的一怔,随即他的眼中深情款款,凝视着她。
然而,空中依然传来了那声渐渐的女音——“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十一站在湖边默念。
眼眸从不曾打开。
她只觉得这个曲子,这个诗句,曾经在自己的世界中惊天动地出现过,曾经是她永生难忘的东西,可是时间流逝,她再也找不到了那些。
浅妆的手指紧着君望的衣襟,但是男子的目光已然再也不落在她身上,他几近痴迷的深凝着湖面上的倩影,脱开浅妆的手,踏水而来——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凭空接上十一的语句,君望手中执着长萧,对望着十一的眼眉动听的吹奏起了萧乐……这是为她所写的乐子,这是属于两人的秘密。
轻尘,曾经的轻尘,他凤皇的轻尘,永远是他的人。
哀哀其思,灼灼其妖,溯游而上,见汝芳华,吾心汝心,交错而生,断魂思意,永寄相思。
对望间,他同她在空中的交汇,眼瞳脉脉,十一不由的一颤。
君望接过诗句,靴面上不沾珠水,直到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天上的明月,十一这才感受到强大的压迫袭来——心跳如梭,却不知该如何停止。
长发如歌,他的手骨抚摸过她的颊面,若风拂面。
两人对望了会,十一这才想起后退远离,然而身子未动却被他擒住,君望含着笑唤着她:“轻尘。”
陌生的名字,她不懂,也不知晓。
她很想问问他,关于轻尘,关于那个诗句,关于为何她会有这种的抵触?眼睫抬起的一刹那,他的眼瞳吸入天地的光彩,再也使她无法自拔——
妖魅之瞳的主人,拥有着与天俱来的帝王之力。
十一凝神瞧见君望的手骨上发线细密,却全都处于静止状态,身后是浅妆冷漠的神情,她凭空了思绪,抬头笑道:“颜君望你说什么,我不懂。”
“你便是轻尘,轻尘,是轻尘。”含着喜悦,他垂下手搭上十一的肩部,“只有轻尘,只有她才知道,《哀思》所配的诗句,只有轻尘,可以如此笑意冉冉的读出。”
“所以呢?”十一心中晦涩,问他:“所以你便要怎样?”
“轻尘,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君望说完便探手抱住她,十一撞上他的胸怀,满眼满鼻都是他的气息,然而听着他唤着那陌生的名字,更加确定他是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明明晦涩的心此刻更加难受。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如此在意他?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一听到他的名字便心跳?
颜君望,颜君望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我是不是,对你有了过多的占有?
六年前,我独身抱住兰草坐在白塔上等你,六年后,我在你怀中难受的要死——
十一不想知道轻尘是谁,不想知道他同她有过怎样的过去,但是她只想告诉他,她是谁,她是十一!
猛地推开他,君望一脸茫然,十一便指着他的大吼:“颜君望你记住了,老娘不叫轻尘,老娘的名字是十一,我的名字,是十一……”
说道最后,她的声线已然崩溃,掩着脸在他面前难受伤心,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要坚强,不准这么没出息的哭泣,不准这般,在他面前哭泣——
可是眼泪便像决堤的海,再也止不住了。
君望欲抱住她。
十一推开了,两人的身子一动,她错位站在了湖边上,她往后退,丝毫没有看见自己已然处于危险的边缘。
君望唤她:“十一。”
十一同他相距,躲闪着君望的手臂,脚下早已站在了水面的边缘,她只要稍微一动便可落下水——
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条发线,很浅很细,凡人的肉眼无法看见,那条发线从后面勾住了十一的发丝,后面的力道一动,只见她身子一歪,深深的落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君望站在面上探手去捉,却与她的手指擦风而过,镜湖的水极深,水底多石块尖石,十一若是碰到了,必有伤痕——心下想着,脸上是失去珍宝的神情,他动情的踏入水中,水迹瞬间淹没了他的腿膝。
他要将她捞上来,他要去救轻尘。
十一不会水性,当她落水的一刹心间陡然升起了冷笑,暗自嘲讽自己,十一,你便是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
腔窒里立刻吸入了莫多的水,压抑着胸腔,身子朝下沉去,手臂虚浮的飘在上面,她在水中睁开了眼,眼眶霎时有无数的水灌进来——
咳了咳身子,口中气泡轻吐,蓦地沉入底面,她感到身子碰触到一块尖锐,随之而来的便是血气的扩散。脚上划出了口子,血呼啦一下渗出来,割裂了皮肤。
她总觉得,自己要死了。
奇迹,便在这一刻发生了,十一的身子慢慢浮了起来,身体似乎有了浮力,腹中有某个东西在闪闪发光,支撑着她,使得她一瞬间便会了水,手脚开始拨动。
手臂被人拉住,整体猛地被拉入怀中,男子扳过她的脸来,用最少的时间以唇渡气,两人的唇瓣相碰,十一同他在水中接了吻。
君望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发丝,身子护着她,将之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十一摊在他怀中,腹部还在发着光彩,她捂紧了肚子,感到一阵阵疼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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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妆站在水面上静望着水底的情景,唇角含着丝苦涩,红色的长袍逶迤落水,飘浮其上,鞋袜不沾,女子轻轻动了手指。
指节赫然有了丝线而生,缠绕着,红色的发丝朝着四面而来,直直透入水中缠住了君望的身子,男子被丝线捆绑住了手脚,一根极细的线掠过他的脖颈,狠狠入内,倏然扣住君望的喉间——
他被从水中拉了起来!
凭空凌于天空中,蓝发褪去水汽,君望的眼瞳逐渐蜕化成深浓的红色——
冷血沸腾,他冲着凤浅妆吼道:“妆儿!她是你姐姐!”
“凤皇,你不能怪我。”女子一笑,凝神望着在水中挣扎的十一,眸子一狠,“她永远不会是姐姐,姐姐从不会同我抢我喜欢的东西,姐姐,她不会是,决不是!”
手骨一紧,手中重新缠上了诸多红线,窜入水中猛地压住了十一的身体,她要她死,她要置她于死地!
君望的手不能动分毫,眼瞳望着水中,瞧着十一被红线缠缚,然后重重的沉入水中。
“轻尘。轻尘。”他低唤着,手骨一点点收紧,女子瞧见他这般模样,蓦地轻笑:“颜君望,你如今的身体可是感到匮乏无力?我对你利用反噬,并不全是因为我要你记得我,而是,那碧海的太后找到我,给了我一样东西。”
浅妆说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瓷瓶,晃到他眼前:“你的血。”
瓶中,赫然是略发精蓝色的血迹。
君望眼瞳一缩,稍一挣扎红线便会沁入骨髓。
“凤皇,你转生于这孩子的身体内,虽然那太后并不知晓,但是我却知道,你不要忘了,这世上只有我才能当你的敌人,只有我会仅凭着一根发丝便能知晓你的所有事情——而姐姐,她永远都是那个笨蛋,她什么都不会,却事事比我优秀,姐姐根本配不上你!她不配你!”
“……”男子的衣袂摇曳于风中,渐渐地抬起眼睫——
“你错了。”冰冷的话语袭来,是他的底线:“轻尘只是掩尽了所有锋芒,她只是,想让你这个妹妹高兴,她宁愿自己成为一个最平凡的人,也不愿你,怨恨她。”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
浅妆笑的眼泪尽出,余光瞄到水中的十一身上,“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死,凤皇,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再一次在你面前杀死她。”
“不——”
君望脱身,浅妆的袖衫中多出一条红色的绸布,缚住君望的腰身,现在的他哪里是她的对手,她对他用了‘血噬’,更何况,如今的颜君望只有一魂两魄,是绝不可能出手的。
如今她占了主导权,而十一,就要被她摁死在水中。
水底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一点点的透过红色发线而出,浅妆眼瞳一变,不可思议的望着水面……
碧幽的水面上,浅明的光线将水中的影子照的清晰,她蜷缩于发线之中,紧闭眼瞳——
光彩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宛若其中藏着一个宝贝。
十一的身子浮起,渐渐突破了锋利的发线,向上冲破水面——浅妆的所有丝线被如数尽断,巨大的内息震得她原本受伤的身子向后一倒,扑倒于水面上——
“怎么会?”她说着,凝神瞧着十一的身体,赫然瞧见她的腹部有一颗珠子要出来。
凤浅妆紧窒的眼瞳猛地瞧上颜君望,男子的唇边漾着抹可怕的微笑。
是内息,颜君望竟然将他百年来的内息给了她。
那是他的命呀。
浅妆笑,抬眼望着天上皎月,心中悲凉,姐姐,我还是没有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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