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闫启行还只是沈德鸿办公室的一名普通秘书。那年市里举办首届经洽会,各方面对此高度注视,大会总筹备小组从全市各单位和大型企业临时抽调了工作人员,闫启行是其中之一。几天来她都忙忙碌碌,进出于会场的各个大小门口,通行无阻。在经洽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有上级领导来视察,市与各县区、市直单位的许多领导,还有一些较大型的参展企业负责人都陪同着。闫启行他们更是忙进忙出被指令的团团转。有一次她经过一个门口进入会场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挡住身体,她忙看挡住她的人,是和别的门口没有多大区别的警务人员。
“你干什么?”她觉得那胳膊挡得她实在不客气,而且忙着进去复命,不禁用硬梆梆的口气表示不满。
“会场现在不准入内。”对方连看也不看她。
闫启行觉得他实在滑稽的可笑,“你没看见我戴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吗?”
他看了她胸前一眼,并不放行。闫启行气极,想把胸前的牌子扯到他面前,她这才发现一直挂着脖子上工作牌没有了,她有些茫然,很不理解那牌子是何时没有的。她的气焰立时蔫下去,笑了下,“好象忘记戴了!我真是工作人员,我每天从这儿出入多少次,你不该对我没有一点印象吧?”
“没有,我今天刚被调到这儿帮助执勤。”
“噢,这样。刚才对不起了!”闫启行以为这么一说就没事了,一边为自己刚才的态度表示歉意,一边往里走。可是那只胳膊又像个路卡一样降下来。“你这是干什么?”她发了火。
“非工作人员不准入内。”这声音和那脸还是一样严肃。
“我不是告诉你是了吗?我是工作人员!你去里面随便叫个人来,他们都会认识我的。”
“对不起,我在执勤。”
闫启行瞪着他,干生气没有法子。最后她见与他说不通,不再在这儿耽误时间,又跑了几十米,去了另一个门,那门口处的执勤人员并没拦她,由她进去。在最后,她随着沈德鸿跟在一大批领导后面从拦住她的门口又出来时,斜了一眼门口的警卫,她看到他也瞟了她一眼,依然面无表情。
那名警卫就是此时坐在闫启行车上的刘长生。因为那天有领导去巡察,增加了许多临时警卫岗,局里人手不够,临时从其他部室抽调了些人员,包括当时就是刑警的刘长生。
4
刘长生表示记得那时的她,闫启行不太相信,“不会吧,你连正眼看我一下都没有,怎么会记的。”
“后来是忘了,不过再后来又见到你时又想起来了。”刘长生如实相告。
“你现在觉得那时过分吧?”
“没有。”刘长生连更多解释的话也没有。
闫启行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找我什么事?”他问她。
“不是你想见我嘛!”闫启行还是那句话。
刘长生揭底道:“被你们沈总派来刺探情报的吧?美女利诱这一套对我没什么用,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总知道,所以她没派美女来,派我来了。”
刘长生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沈德鸿并没有派闫启行来,他只不过在她来向他复命时,笑谈了有关侠女夜闯警察局的事,顺便提及了刘长生表述过的意思。闫启行早就想来正式见见刘长生,并请他吃顿饭。当初她能确定高国兵在哪,然后夜闯公安局局长室,只有她知道有一个人功不可没。那就是刘长生。当初她通好所有路子之后,最后一步她还得找到对此案主要负责的高国兵,她不可能到公安局一间一间地将沈德鸿搜出来。可是高国兵家里人声称不知道他在哪,高国兵所有联系电话都关闭着。她情急之下找了刘长生,那是她与刘长生六年后第一次真正的会面。
“谢谢你。”闫启行举杯向他道谢。
刘长生却也心知肚明她的意思,端起酒杯,但有些不情愿,“你的谢谢让我有罪恶感,我喝不进去。”
“什么呀,我是谢你这多年还能想着我。”闫启行笑。
刘长生笑了笑,把酒喝下去。直到最后也没出现他预料中的询问,饭后,闫启行送他到公安局职工宿舍后要走,他忍不住又问:“你找我真不为别的事?”
闫启行笑问:“如果有,你会实话告诉我吗?”
刘长生想也没想,很坚决地说:“不会。”
“那就没别的事了!”闫启行笑着向他挥挥手,把窗玻璃掩上,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刘长生对这个案子确实已经有了一些新思路。据抓到的“一号”入室者对那位即他之后进门的男子的描述情况,他已经在脑子把所有能想到的人不知过滤了多少遍,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是全无头绪。他把第二位入室者定名为“二号”。不过“一号”入室者却提供了另一条线索,就是在他蹿到上层楼的同时,依稀感觉楼道口外有汽车急驶而去。刘长生猜想,该汽车极有可能是“二号”乘坐而来。他进一步分析,汽车放下“二号”男子后接着急驶而去有些附和出租车的特征。这条线索其实也十分渺茫,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他想先从跑市区的出租车入手,把8&;#8226;12案发当天到过汇泉小区的出租车全部找出来,会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他没有告诉闫启行这些,但因为她的到来,促使他更下定决心,要排除万难抓住这条十分渺茫的线索,争取在尽快的时间内给沈德鸿一个解脱。
5
方嫂照新星茹的意思收拾上几袋奶粉和其他一些小孩食品送到德荣家,回来时看到德鸿已回了家,与星茹坐在客厅里。见她进来,他说:“方嫂,芳芳转学的事成了,你把它交给芳芳爸爸,就按上面写的送孩子上学就行。”说着把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
方嫂一边接到手中,一边欣喜地说:“这可好了,我那二闺女打今年可要转运了,连办了两件大事。开个小吃部,两口子都有了着落,这下孩子的事也妥了,可不是要时来运转!我这心也总算安下了。哎哟,前几年,简直触了霉头。我那二女婿原在一个单位给领导开车的,不知怎么着一下和领导闹翻了,赌气就离开单位不上班了,要去自己下什么海!那海也是好下的?到了市里可两三年没点正经事,乱七八糟地干了两年,又租了人家个出租车拉生意,没跑了两个月,怎么着,出车祸了,把个腿也弄残了!我那闺女厂里去年也停了工,两口子一下都没了着落,心里就烦,成天的碰上面就吵。哎,人要倒霉躲也躲不开!……这下好了,打今年就要转运了。”
德鸿微微笑了下。方嫂又十分感谢一番,进厨房准备晚饭。
197 第四章 变化
第四章
1
今年的夏天没有往年热,入了小暑早晚的还要穿上春秋时的单衣,雨却特别的勤,三天两头地上水汪汪的,七品市又掀起防洪抗涝的声势来。因干旱了几年,路边田头被损坏或截拦了的水沟、渠道又开始修整畅通,不过这只是防范之举,人们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慌,相对富足的日子增添了大家的信心,对天灾不再是谈之色变,一些小小的风雨不调便更不足以影响他们的生活和生存。沈园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当初他们的祖父辈是如何在一次次洪涝过后的泥泞里艰难挣扎的场面,所以对雨水的感情倒是喜欢具多。雨天里,一些外面的活计可以先不必做了,出行也变得相对不便,他们便三五一群的聚到一起以酒为媒,聊天取乐。所以,除了按镇里村里的分派,修补各自地段的防洪渠之外,生活还像平时一样,该笑时笑,要哭时也哭,并不像从前那样,心中不再时时有洪涝会不会不期而至的忧虑。只有德富家这样定了眼下的日子准备娶媳嫁女的人家不免有些焦躁。
天杰和阿婵的大喜日子也经沈老算算过,却是农历六月十九最合适,信不信的图个吉利话,两家父母也都没说的,便定了这一天。不承想老天成天一副泪汪汪的脸,德富妻子为此和老天爷生够了气,好在两家隔的不远,都是一个村的。只是赶上雨天肯定要添些不方便。
日子一天天近了,天杰每天都是气定神闲,德富妻子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静不下,操心着家里头该她操心的事,也忍不住挂心外面德富父子操心的喜车、酒宴礼宾等事。问了几遍,天杰总一句话:“不用你操心的事别瞎操心了!”
德富妻子虽然也听,可还是不忘随时探看着动静,总不见天杰有什么打算和主张,不两天又忍不住问一遍,就又招天杰一句。德富也很悠闲,家里为娶儿媳妇正忙得一片风风火火,他瞅了空还去找他那些伙计下上几盘棋。儿子不声不响地把儿媳妇给他领回来,而且正是他心里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更而且还是本该做德鸿家儿媳妇的人,这让德富实在是万分的自豪,一百个心的如意,现在他对儿子从心里彻底服气,认为既然儿子说不用他操心肯定就是用不着他操心,事情到时必是办得妥妥的。德富妻子看不到这些,只觉心被爷俩堵得又急又气,可喜事当头,又找不到十足的发难理由,只好自己忍了又忍,自己把心宽了又宽。
天杰倒不是心里完全有了谱,而且“谱”现在什么样他也不很清楚,全在他那一帮哥们朋友那儿了。虽然在女孩子们面前罕言罕语的天杰,但在一帮从小的玩伴和同学中却极有人缘威信,他的喜事一传出去,一帮朋友先聚了七八个来门上要酒喝,不待喝完,他的婚事已经由不得他作主,只告诉他情着当新郞就行。他原本就是粗枝大叶的人,除了媳妇不能错之外,其他一切如何都行,既然有人肯替他操心,他也乐得不管,清清闲闲也像个“局外人”一般。唯一每天忘不了的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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