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图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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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图的乡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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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的底墙还是笔直如初。

  67 起房子的时候,半上午和半下午都会有“歇息”,就是给劳作的人们准备食物和水果。子成的弟弟观福那时还小,每天爬起来就到我家的厅堂来,其实馋嘴的观福就是等着半上午和半下午的“歇息”。歇息的时候,无非就是喝些水,吃一些“叫”(家乡称呼米粑粑的说法),二叔总是会用筷子叉起一个热乎乎沾满蔗糖的“叫”哄玩小观福,总是逗到他嘴边又收回来放到自己嘴里吃掉。小观福很难过,爬到二叔身上哭着闹着要吃。最后抢到二叔吃完“叫”的那根筷子,也要啃干净上面剩下的。母亲总是好心的给小观福一个沾满蔗糖的“叫”。

  68 因为小观福的馋嘴,加上子成总是时不时欺负我,当我们开始吵架的时候,我便开始数落小观福馋嘴的历史,最后总是扬言要他归还。比如他吃过我家瓦罐里的“佛鱼块(鱼块抹盐炸过后,裹上很多的辣椒面,然后加些茶油,放在瓦罐里密封)”,比如他吃过我家几片西瓜,当然也包括那吃过我家很多的“叫”,为了占得上风,还一定要说“那可是‘沾满’蔗糖的‘叫’啊”。相比之下,他们两兄弟总是说不过,一来我的记性太好,二来是我母亲的好心,总是给他们很多的小零食。

  69 在我跟在别人屁股下看热闹久了,我便有唱主角的雄心,我开始自己主导一些游戏了。而我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弟,馋嘴的小观福,欢欢和波仔,涛仔。这些伙伴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听从我指挥,我后来知道,是因为比我年纪大的孩子都去学校寄宿学习了,偌大的组里我突然就成为孩子王了,我欢腾的要疯了。

  70 有时候伙伴们不服气时,唯一的比胜负的方式就是吹牛,我总是说:不服气就比谁家的零食多,比如干豆腐,比如佛鱼块,比如自己吃过的西瓜。比法就是自己用双手比划出那些食物的数量,看谁的多。很多伙伴都尽量撑开双臂以示自己已经无限多了,但我总是耍赖的把双手背在身后,告诉他们:我家的零食多的都没边了。然后就有识趣的孩子开始说出:秀成家的零食多。于是我便打败了所有人,重新维持我孩子王的权威。后来有人也效仿我也把手背在身后时,我都以他们的胳膊没我长断定我是胜出者。我有些惊讶自己从小就是个*主义者,还是个极其狡诈的*主义者。

  71 夏天过去,我终于要开始步入学堂了,但我却不愿意交出我孩子王的权力,我继续维持着孩子王的权威,带领他们捉迷藏,赶麻雀,甚至开始在门前的沟渠里游水了。我有一位当时出大名的表叔,他每天都在门前的沟渠里洗冷水澡,就连冬天下大雪,冰冻了他也照洗不误。我们小孩子都只在大人洗衣服的浅水的地方游耍。沟渠里有很多的水草,水草里很多的虾米,一脚才进去,都感觉得到它们四处乱窜时流过脚背的水流。沟渠的两侧也长满水草,我们就用双手捂住一点点贴着渠壁往上移动,出了水面,小心翼翼的打开双手,等浑水流去,看手中的水草里是否有虾米。

  72 沟渠里的沙粒中有破碎的碗片,农药瓶的玻璃块,游水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壮着胆,仗着水浅,从那块洁白色的大理石墓碑桥上跳下,有时水会溅到洗衣服或者蔬菜的大人身上,就会招来一顿臭骂,说我们搅浑了水,没法洗衣物和蔬菜了,然后就把我们赶到下游去。大致我的伙伴们都在跳水的时候脚底板负过伤,被那些锋利的玻璃和瓦片割破。后来洁云的父亲在沟渠里洗脚的时候被很大一块农药瓶的玻璃块扎伤,流血不止,父亲帮助他止住血,告诫我们所有的孩子都不许再跳水,不许在这里游水了。我们没有失望和不干,因为那个小沟渠已经盛不下我们的好奇心,我们腻烦了,我们要去更大更深的小河里游泳了。

  73 那块刻满墓志铭的洁白色的大理石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但我知道那个年代在上万组长大的孩子都记得它的样子。有一天,母亲允许我去淘米。我端着一筛子的米去沟渠里淘米。我小时候很细心做事,看到母亲每次淘米之后加水了还是浑浊状就以为母亲洗的不干净。于是当我第一次淘米的时候,我就蹲在那块洁白色大理石的上方,任由水流冲去米粒中的乳白色浑浊。一直很久,直到我的双脚麻木了,终于见不到那些乳白色浑浊之后,才挑去米粒中的沙子和谷壳。花英阿婆看到之后,说:别淘了,再淘没法吃了。我不相信,认为我淘的米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米。结果那一顿母亲做好饭之后,大家都说今天的米饭不好吃,我差点伤心地哭出来。

  74 父亲靠在乡里做木匠活,母亲最初的时候在家养两头猪。他们就这样开始撑起自己独立的家。有一天,父亲从镇上买回来高压锅,母亲和父亲都显得有些激动,因为那时高压锅是新鲜的昂贵的家什。父亲和母亲研究了很久怎么样熟练地旋紧锅盖,按照说明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焖熟米饭。父亲看着表,一秒不差的到了十分钟就端下火炉。但是没等气压平衡,就打开那个小阀门,任白色的气柱冲上屋顶,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害怕,但是等气柱消失,打开锅盖时,却闻到了米饭的清香。一家人都觉得那顿米饭极香。这个高压锅至今还在使用,是家里最悠久的家什之一了。

  75 秋季时候,我被送进学校,进了邹家坊小学的学前班,学费总共似乎是24元。 。。

麦芽糖
76 我的第一个书包是母亲自己用缝纫机缝制的,我记得很清楚,紫色的布料,上面有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我就挎着这个小书包没有任何准备的进了学堂。第一天报到的时候,母亲送我去的,很多家长都来送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准备念学前班的孩子。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好多准备和我念学前班的孩子我都认识了,包括春喜,新淼,亚波,邹敬,润芬,邹真,发喜,还有龙里屋大粮仓家的女儿学敏。

  77 我见到了那面在并不笔直的树杆上飘扬的红星红旗,我见到了我的启蒙老师,我的外公普俊(我奶奶的弟弟)。很多的小孩子都没有书包,报到后取到新书都是由母亲拿在手上带回去。我很自豪,因为我把那几本载新的课本装在我挎的小书包里,牵着母亲的手回的家。

  78 父亲只念到小学三年级,成绩非常好,尤其数学,但是奶奶让他开始了六年的放牛生涯,为家里赚取劳动积分。母亲念书很好,一直到初中毕业,成为了小学老师。后来在镇上的纸厂劳作,再之后就和大批的青年一起为镇上修水电站。嫁给父亲之后,原本有一次很好的机会母亲可以继续转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但是因为考虑我没有人帮助照料,忍着放弃了那次机会。之后的很多年,父亲终究有些责怪奶奶不让其读书的意思,母亲也有些责怪奶奶那时不帮忙照料我的意思。但是都是时代的无可奈何,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于是在我进入学堂的时候,开始把他们未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我身上。之后等弟弟进入学堂时,这种梦想就平均分配在我和弟弟的身上了。

  79 邹家坊小学离家里走路不过七八分钟,每天我就自己挎着小书包去学校,我牢记这母亲的教诲,出门上学的时候,大声的告诉母亲:妈,我去上学了哈。放学回家的时候,爬上那个山坡,就大声的叫:妈妈,我回来了!

  80 小学的教学楼只有两层,每层的端头是住宿用的,分别住着小学里总共的四位老师。一位是我的外公普俊老师,一位是校长史嫦娥老师,一位是我父亲的“老根(同年生的挚友)”邹宗华老师,另一位是我的邻居,很可惜我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但是我记得她的长相,有些些胖,厚厚的翘翘的嘴唇,总是扎个马尾辫。加上学前班,小学有五个班级,我刚入学的时候,有两个复式班:学前班和一年级在一个教室,二年级和三年级在一个教室。只有四年级单独一个教室。老师们没有固定的教授科目,每个老师都要上几个年级的好几门课。但是我的学前班课程全部都由那位邻居教授。包括数学,语文,音乐。

  81 因为是下半年生,我上学前班的时候才五岁半,等过去一年要入一年级的时候,必须年满七周岁的限制让我没法进入一年级学习,那时母亲已经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和史校长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通过考试看是否合格才决定。我很担心自己还要呆在教室的右侧,很想跳到同一个教室里的左侧去。因为那里是一年级。考试的时候,我坐在课桌第二排,一年级的学生被安排出去,每个小孩子被分开一个桌子坐下。这种考试的座位方式伴随我读过了很多很多年。我很喜欢语文,记性很好,老师教的所有字,所有拼音我都是第一个记牢的。但是我却不太喜欢数学,因为通常语文课在前,等上完我喜欢的语文课后,我就不愿意再听那位扎马尾辫的老师讲数学课了。有几位小伙伴的大哥哥个大姐姐进来教室,帮助他们答题,邹真的数学成绩就是他大哥哥帮忙才得了100分。小小年纪的我当场很气愤,因为我没有人可以帮助答题,也怪那位老师不制止那些大孩子的行为。

  82 考试结束,回到家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第一次我知道了竞争的残酷,我认定那些有人帮助的孩子考试成绩比我好,我还要在那个前面写满大字报,后面摆满塑料花的教室右侧呆一年。第一次有强烈的失落感。但是孩子的时代总是情绪短暂,失落一会之后我照样和伙伴们一起在玉仔姐姐家的粮仓里玩捉迷藏。等到母亲叫我吃晚饭的时候,我特地绕到那位邻居老师的家门口,站在她家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等她出现。她的父亲章林爷爷看到我时,说:秀成不错,语文考试得了98分啊。我默默地有些高兴,但依然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她出现的时候,冲我笑了笑,然后嘲笑我:秀成入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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