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程诺进来了,杜决扬高了声音,“婷婷,你不是要吃水果么?来吃个苹果吧,这都是我妈挑的,甜着呢。——嗳,拿个刀子来削皮啊?”
这后面一句话,是对着程诺说的。
程诺抬了抬眼眸,“厨房一堆事呢,你不会削?那么大个的人了,我瞧着你坐这里也挺无聊的么,你给你的好妹妹削吧!”说着,她将果盘往茶几上一摔,回了厨房。
“喂,程诺,你什么态度啊?”杜决的声音从身后追了来。
程诺一咬牙,头也不回!
是,之前她打了他,是她不对,可那时候也是他自己找茬在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她真是软柿子,由他捏啊。
好在封叔叔和封平在书房写功课,杜妈妈在厨房也无暇顾及,没人瞅见客厅里正慢慢燃起一场战火。
封婷旁观着,心里可乐着呢:当年就觉得跟杜决谈恋爱,这男人总是心不在焉的,而且一些男女间亲密的举动也是少之又少,那时候觉得他不喜欢自己,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这男人对于到手的女人,都是这态度啊。
“算了,嫂子要忙呢。”封婷压抑不住嘴角的笑,“你要不要吃,我帮你削?”
杜决眼睛死盯着厨房的方向,对于封婷说了什么,哪里听进去了?
再说程诺回了厨房,心中愤愤难平的。
正好杜妈妈让她剁鱼肉,准备捏鱼丸,程诺抡起菜刀,咬牙切齿地把鱼肉当成杜决,剁剁剁……,发泄愤恨。
杜妈妈一旁瞅着,心里滴溜溜的,“诺诺啊,你小心点,不用这么使劲的,别伤到自己。”
程诺咬牙的同时,不忘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毫不停歇:该死的杜决,剁死你!
就这样,因为程诺姑娘的挥汗如雨,今儿中午的鱼丸汤尤为鲜美,鱼丸弹性十足,吃得封叔叔是连连叫好。
杜决也喝了一大碗,抹嘴之余,不忘夸赞自己母亲一句,“妈,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杜妈妈微笑,“这可都是诺诺的功劳,看不出来,诺诺的刀功不错,剁肉剁得可顺溜呢。”
杜决嘴角一跳,没办法,他就是能猜到,程诺那顺溜的刀法,肯定是把他当待剁的鱼肉呢。
饭后,众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程诺这假儿媳妇则要尽职尽责地收拾餐桌上的锅碗瓢盆,封先生见了,忙推了推女儿的胳膊,“别让你嫂子一个人忙乎,你也是这个家的人了,怎么还把自己当客人?”
程诺给封先生回了一抹笑,“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搞的定。”
话音刚来,杜决跟着说了句,“是啊,婷婷本来就是第一次在这个家吃饭,什么东西摆在哪里都不清楚,还是不用她帮忙了,再说,程诺做这种事也做惯了。”
封婷笑嘻嘻地挽着自己老爸的胳膊,“听见没,哥都这么说了。”
程诺听着这一对狗男女一唱一和的,再次心中抑郁难平,可守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跟杜决闹翻,毕竟,她和杜决吵架,那最担心的,还是杜妈妈。
而杜妈妈此时,则从卧室里拿出了两个装衣服的包装袋,笑呵呵地说,“昨天逛商场的时候,瞧见了一个款式的连衣裙,挺适合她们年轻人的,所以就买了两条,浅紫色的这条给诺诺,粉色的这条留给婷婷,来,婷婷你试试,合不合身?——诺诺,别洗了,回头妈自己洗,你也过来试试吧。”
程诺在厨房里高声回一句,“我快洗完了,马上就过去。”
当程诺将一切折腾好,清理干净,洗了手地出来,就看见封婷在客厅里,一会儿比划着粉色的那条连衣裙,一会儿又在身前比划着浅紫色的那条,时不时地问杜决一声,“你瞅着好看么?”
杜决扫见程诺出来,轻咳声,便把视线落在封婷手里的裙子上,“好看,我妈的眼光,那是不容挑剔的。”
封婷笑道,“可是,我好像更喜欢嫂子这件的颜色。”
封先生一听,便沉下脸来,“婷婷!”
杜决则随口应了一句,“没事的,封叔,其实,我也觉得,婷婷更适合淡紫的颜色,显得有气质。”
程诺咬牙,想着这个时候,她要是不吭声,那就尴尬了,封叔尴尬,杜妈妈也尴尬。“婷婷喜欢紫色的,就给她紫色的吧,粉色的给我好了,我也可以装装嫩。”
谁知,封婷这个被宠坏了的,苦着眉头,很为难地摇摇头,“可是,粉色的我也挺喜欢嗳,难以抉择。”
封先生脸上挂不住了,正要训斥两句,杜决那厮又开口了,“都喜欢的话,那就两条都拿着吧,反正你嫂子有大把裙子,不缺这一条两条的。大不了,妈你告诉我地址,我再给诺诺买去,难得婷婷喜欢嘛。”
毕竟封婷第一次进家门,于情于理,杜妈妈都要偏向封婷多点的,可是,她也不愿委屈了程诺,“婷婷,都喜欢的话,你就先拿上那件粉色的,剩下的那个紫色的,我再去给你买一条。”
程诺不忍杜妈妈难做,微笑道,“没事的,妈,先都让给她吧,改天我陪你一起去逛那个商场,再买就行了,我还可以当场试试合身不合身,不是很好?”
听她这么说,封先生更是心有愧疚。
而封婷还没说什么呢,杜决捞起两个衣服袋子就递过去了,“看,你嫂子都说了,拿着吧,反正她真的不缺衣服的。”
程诺气得不轻。而且,这事是不能想的,越想越委屈,委屈地她都想哭。
最后,竟是一直不发一语的封平结束了这个话题,“姐,你一个人的衣服,好像把咱之前那个家里的四个大衣柜都占满了,你还不知足呐,那么多衣服,你穿得过来么?”
就这么一句话,程诺觉得窝心,想着跟自己都没啥交情的封平都知道说句公道话,他杜决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欺负她啊!
其实,杜妈妈也察觉出杜决不对劲了,事后,她也曾悄悄拉着程诺问,“你和豆豆是不是吵架啦?”
程诺当然不会承认。
杜妈妈知道问也问不出啥来,程诺这个儿媳妇,她是真心喜欢的,懂事、乖巧,最重要的孝顺,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也贴心、可靠。“没吵最好,他要是欺负你,你跟妈说,我去打他。”
程诺失笑,“真的没有,有的话,我一定跟您说。”
听她这么说,杜妈妈就释然了。
可程诺自己却没那么容易放开,因为外头客厅里,杜决和封婷那么大声的说笑,都传进她耳朵里呢。
借口上厕所,程诺躲在卫生间里,鼻子一酸,没忍住就哭出来了:该死的杜决,要跟她假结婚的是他,给她的爱情搞破坏的是他,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晾在一边、给她没脸的,也是他,她也是个人啊,就算他俩老熟了,难道她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程诺哭一阵,又自我安抚一阵,安抚不成,再哭一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程诺措手不及地拿纸巾擦拭了眼泪,门口已传来一句,“你搞什么啊,占着厕所那么久,憋死我了都!你赶紧……”
杜决张扬跋扈的声音,在看见程诺红通通的眼圈后,便再也发不出来了。
程诺瘪瘪唇,把残留的眼泪擦干了,才干涩地说一声,“我这就出去,你用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可杜决却大手一伸,把她的胳膊拽住了,与此同时,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你……你在哭啊?”明知故问,这丫头不仅在哭,还是在偷偷摸摸地躲厕所里哭。
杜决一下子就像是被人在胸口砸了一拳似得,又堵又疼,这一刻,他恨不能把自己给按在马桶里,冲进下水道,天知道,这辈子他都舍不得让任何人伤害的程诺,此时却因为他的原因而偷偷地躲起来哭。
程诺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她低哑着声音,少气无力地,“你不是要用卫生间么,我这就走,你松开吧。”话说完,这妞又委屈了,才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转悠。
杜决可是看不得她这样,心疼地喉咙都涩了,“诺诺……”
“你放手啊!”
“诺诺,我……”
“我都说让你用了,你还拉着我干嘛?”程诺火了,抬头对着他怒喝的同时,眼眶里的那滴眼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杜决瞅着心里一揪,大手一扯,便把程诺扯怀里了,另一只手则近乎手忙脚乱地给她抹去眼里的水渍,他哪见过这阵势,在他的记忆里,程诺从上了小学后,可就几乎没哭过了。
“诺诺,你别哭啊,哥错了!”
“你这个混蛋,杜决,你错什么了?你自己说你错什么了?”随着那大手的乱抹,程诺的眼泪也掉得更凶,女人是经不得哄的,越哄越伤心。
杜决干脆双手捧着程诺的脸,两个大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眼泪,擦着擦着,他自己都觉得鼻子酸了,“哥错了,哥不该跟封婷串通一气的,毕竟咱俩是二十多年交情了,她算个屁啊,是不是?哥错了,这不是因为你之前打了我一巴掌,我……,唉,不说了,总之都是我的错,嗯?你别哭了,你想要那裙子,咱去抢过来,两条都抢过来,嗯?”
程诺哭笑不得,两手握着小拳头,砸着杜决的腰侧,“谁稀罕那破裙子!”话说完,程诺又懊恼了,那裙子可是杜妈妈买的,她怎么能说是破的呢。
好在,杜决没听出这么回事,跟着她附和,“好好,不稀罕,那回头哥跟着你一起欺负她,好不好?只要你别哭……”哭得他手足无措,哭得他心都碎了。
程诺抽噎着,真就止了眼泪。
比起一般女人,程诺自认算是理智型的,所以,对于伤心、流泪,她正常情况下,也可以收放自如。
眼泪止了,可杜决还在用他稍显粗糙的大拇指抹着,抹得感觉没有多少湿意了,竟然就这么捧着她的脸颊,低下头,两个濡湿、轻柔的吻落在了程诺的眼睛上,吮干了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泪渍。
程诺一个激灵,近乎惊恐地抬眸看着他。
杜决显然也察觉自己失态了,他面露尴尬地别开脸,轻轻放开了她的脸颊。
程诺双手负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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