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裴姊,你剐这样……”顿时清醒的纪少征忍不住讨饶。
放开被自己揉得红通通的脸颊,裴忆翎挺起腰杆,像个女模特儿般展现女人最傲人的曼妙身形。
“有比较清醒了吧,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家休息。”裴忆翎双手扠在她那秾纤合度、不盈一握的腰侧,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疼惜。
“我睡着了?”还搞不清状况的纪少征傻愣愣的问。
“不然你以为呢?”裴忆翎没好气的说。
一定是那个蕴含抚慰人心的歌声,让他时时刻刻绷紧的神经得以解脱,纪少征的目光不其然的凝望着只剩下一台钢琴的舞台出神。
“少征,怎么了吗?”看着少征神情茫然的望着舞台,裴忆翎关心问道。
“呃?没、没有,那个……”纪少征迟疑了下,决定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今天店里似乎来了个新人?”
“新人?这怎么可能,我没裁员已经是最大的极限,怎么可能再应征新人。”裴忆翎微挑起秀眉,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拍拍纪少征的肩说道:“少征,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我看你是真的累坏了。”
“是吗?”纪少征喃喃低语,或许对方也是个一时兴起,到舞台上高歌一曲的客人,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时间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白天要照顾轩哥,晚上又要来开店,别累坏身子了。”面对着个如姊姊般照顾自己的女子,纪少征不免对她有些愧疚,因为他知道她爱许佑轩,但对方爱的人却是他。
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裴忆翎说,他很惶惑,也很不安,尤其是现在的许佑轩情绪很不稳,他不晓得对方什么时候情绪会失控,将这件事告诉深爱着他的裴忆翎。
他与许佑轩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对方大他五岁,在育幼院生活也有三年之久,一直以来,许佑轩就像个大哥哥般照顾他这个沉默寡言的自己。
直到许佑轩满二十岁,离开中途之家,展开新的人生,学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时,不到一年,他趁着纪少征上学的途中,动之以情的劝他跟自已北上。
面对一心对自己好的许佑轩,纪少征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两人来到台北,各自找了份工作,租了间小套房一起生活,许佑轩知道纪少征是块读书的料,他兼了许多份工作,要他继续求学。
一路走来,两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虽然生活过得拮据困顿,但因彼此的照顾和鼓励,纪少征不负对方的期望考上理想的大学,升到大三时,因为成绩优异,被知名企业相中,一毕业就直接进到皇御集团旗下的皇璟国际工作,虽然是从基层做起,但当他领到第一份薪水时,还将三分之二的薪水交给许佑轩处理。
多年下来,他们对对方不离不弃。
直到纪少征晋升为企划部的专案经理,他们贷款买下属于他们的第一栋房子,虽然是中古屋,却相当的舒适。
直到有一天,他帮许佑轩庆祝搬到新家的第一个生日时,亲耳听到对方对他告白示爱,纪少征简直吓傻了。
纪少征从没想过许佑轩会爱上他,爱上他这个男人。
当许佑轩说出他在离开育幼院的那一年起,就发现自己深爱着他,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带他走。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的纪少征,这才惊觉与许佑轩相处的这几年来,不曾看过他交过女朋友,只因为他爱的人是自己。
可是,纪少征一直将许佑轩视为自己唯一最重要的亲人,听到这样的告白,他慌了,不知该如何面这件事的他,连续一个礼拜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因为他无法将一个他一直认定是兄长的人当成情人来看待,并非他排斥同性相恋,而是他对许佑轩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
而裴忆翎呢?知道他得到重病,却依然爱着他,这种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面对自己的执着,纪少征也觉得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竟连着三天,在医院照顾许佑轩到会客结束后不直接回家,而到了谜影酒吧。裴忆翎瞠着杏眸看到纪少征出现在店内时,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
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纪少征也不晓得为何自己会不自觉的到这里来,像是在等待什么出现似的,他自问却无解。
尤其是面对一室的寂静,心是空虚的。不久前,它曾是个温暖的家,但自从许佑轩住院后,即便白天的工作让他过得充实忙碌,但一回到家,却感到相当的不安。
“经理,我已经跟吉田先生的特助约好两点在饭店碰面。”助理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纪少征的办公桌上。
“嗯,等副总开完会后,通知我一声。”纪少征翻开卷宗,淡淡的吩咐着。
“好的。”
身为皇璟国际行销企划部的专案经理,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动作,这就是他的人生,在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凡事都得靠自己。
所以,他没有多余的心思交女朋友,与同事间也是点头之交,现在房贷、车贷等债务都还清,甚至有了足够的存款,在追寻他想要的幸福时,怎么也没想到必须去面对即将失去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的打击。
纪少征和陈副总来到旗下的大饭店,与日本北海道知名温泉大饭店的吉田副社长讨论一连串的合作事宜,并确认合约的细节部分。
趁着陈副总与对方讨论合约内容的当下,纪少征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身边大片落地窗外的广场。
在偌大广场的中央花圃外,那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纪少征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有着出色绝俊容貌的男子。只见男子坐在花圃外的长椅上,身子往前略倾,双手交握于膝上,目光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前方,他的一举一动,引起了纪少征淡淡的好奇。
不晓得过了多久,男子终于有所动作,拿起放置在一旁看似单眼相机的东西,往目标处拍摄。
纪少征目光自然而然的顺着移去,只见一名穿着时尚,不落俗套的美丽女子向男子走了过去。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女子脸上露出淡雅的浅笑,男子双手轻搂妙龄女子的腰身,女子踮起脚尖,仰首吻着男人的唇角。
纪少征微皱眉头,思忖着现在的男女都这么大胆吗?
看来对方应该是他的女友吧?这个男人不但歌唱得好,似乎对摄影也有兴趣,不晓得什么才是他真正的职业。
“少征,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坐在一旁的陈副总将企划书交到他手中。
“没什么。”纪少征将企划书收进公事包内。
“吉田先生,对于您提出的条件,我回去会请示我们的皇总,最晚明天上午会给您答覆。”陈副总有礼的说。
“嗯,明天就等你们皇总的好消息。”
“好的,请您慢走。”双方起身互握了手后,对方随即离开。
“少征,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的。”轻应了声,将桌上的物品收进公事包,当纪少征起身离开时,目光再次移向窗外的广场,却再也不见对方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似乎有种会再见到对方的预感。
“Shit!有没有搞错,竟然动用这么多人力,就只是为了来抓我回去,那个老头是吃饱没事干吗?”嘴上虽抱怨,但说话者却一脸轻松。
皇璇焰从没想过自己不过是跟男人接个吻,竟然会落到无处可去的窘境,幸好他交友广泛,身上现金带得多,如果是用信用卡,早就被逮回家去,因为他们要查他使用信用卡的记录,只要动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的查出来。
当然他更不会笨到借住友人家,来个自投罗网,那只会加快他被逮回去的速度。
自由惯的他,怎能甘心被人束缚在同一个地方,看来要在他玩够后,才会决定要不要回去,至于他的费用嘛……
“阿焰,你老弟要我转告你,早死早超生,别老是把他拖下水,现在公司很忙,没空陪你玩无聊的儿戏。”好友范梓钧手指敲着杯缘,穿着革履的脚,不满的踢了踢死党的高脚座椅。
“是吗?那麻烦请你转告他,这句话直接跟那个老头说会比较有效。”玩着手中已空的酒杯,皇璇焰淡淡说道。
“喔!等我活得不耐烦,或是觉得人生无趣时,我一定会将这句话奉送给你老弟。”范梓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开玩笑也有要个限度,就算他家再有钱,也不敢去招惹航空运输业的龙头。再说他已经很够义气,冒着家族企业被人并吞的风险,去帮这个只顾自己的人身自由,却将他陷于危险之中的男人。
“听你这么说,看来我还是得靠你的金援才行。来,亲一个,表示我对你的感谢。”皇璇焰说着,毫不客气的在众人面前,用力的在好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就在那一瞬间,刚好从嬉笑打闹的两人身边经过的纪少征皱了一下眉头。
尤其当他看清对方的面貌时,身子微僵了一下。
是他,没想到他还会来这里。
“这个代价似乎有点寒酸,我会找机会讨回来的,这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找我。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想活着回去享受我的大好人生,就先这样,再见!”
“再见,我的大恩人,路上开车小心啊,别被警察抓到你酒驾。”皇璇焰还不忘亏好友。
“去!闭上你的乌鸦嘴。”临走前,范梓钧不忘回身咒骂。
将两人的行为看在眼底的纪少征,不免怀疑对方是个靠着出卖肉体,赚取费用的人。
并非是他要偷听他们的对话,而是他无法不去注意这个人的存在。
在得知对方是个在那方面有些随便的人之后,纪少征竟然感到有些失落。
明明对方与他毫无关系,可他为何却如此在意呢?
看对方好手好脚,体格更是凌驾于他之上,尤其看到他雅痞的风格与不凡的气质,不难看出对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他不懂,中午见到对方与女子有着亲密的接触后,晚间却又跟男人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彼此之间甚至有着金钱交易的行为,这点着实令他感到难以接受。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就算生活再怎么困苦,他和许佑轩也不曾出卖自己的人格,他无法接受像这种看似有着大好前程的男人会如此堕落下去。
似乎感觉到有某种视线胶着于自己身上,皇璇焰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