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下毒毒死这男人算了,看他怎么祸害人。
移去视线,冲周衡志稍一颔首,“程总要不要也来一杯?”
周衡志刚想说话,转眼望见乔言一脸冰霜,又将话吞了进去。
“不用了,秋助理。”
“那好,我先出去了。”
“你等一等。”
是乔言……在喊她?
秋逸有些不安地转头望了一眼,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和我说话?”
周衡志觉察出气氛里的诡谲,也不愿去惹此时的乔言,带上自己的文件夹匆匆告辞。
“我先走了,还有些资料要找,你们慢聊。”
“程总慢走。”
一室密闭空间,唯余两人,一人坐,一人立,悠然对不安。
秋逸渐渐透不上气,乔言却很有耐心地翻阅文件,仿佛完全没她这人一般。
终于,她忍不住问道:“乔总没事的话,能不能让我先出去工作?”
乔言这才慢慢抬头,将视线移到她的一处。
“你在生气?”
秋逸一愣,“我是问您,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让我先出去工作?”
乔言依旧执着,“我在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哦……”他拉长了尾音,预料到她要如此回答一般,“还是一样么。”
“什么?”她完全没听懂。
“没事了,你出去工作吧。”
秋逸几乎是在冷笑,这男人在拿她当听话的玩偶使。
太乖了,所以他才要如此耍她玩?
走了没几步,又是一阵低沉的声音——
“等等。”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真的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乔言不知在何时拿了一支尚有七八成新的万宝龙钢笔,此刻捏着盖子与笔身,一遍遍开合,“咔哒、咔哒”的发出响声。
他抬眼望她,慵懒的眨了眨睫,“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许吸烟。”
秋逸倒是说得理直气壮,“这是我的私人习惯,乔总你——”
“我不管是不是,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乔言打断她,“吸烟有害健康,盒子上的字写得清清楚楚,你都看不到?”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关心她?
又或是变相的控制她?
秋逸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乔总愿意为我涨一级工资,我就考虑听你的去戒烟。”
这样的对话太有意思,她实感自己造次,等着听他的奚落。
“没问题,”乔言竟回答得极为爽快,“我给你涨两级,从现在就开始戒。”
——他竟然顺着她的话锋,一路蜿蜒下去。
秋逸没料到他如此,受了他话中的鼓动,一股股热血上冲,直走去他的办公桌正对面。
她迅速一掏口袋,将一枚光芒四溢的钻戒拍在桌面。
“为什么一定要我戒烟,你很在乎我?又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你从哪儿拿到的?”
乔言眯眼望着台面的那枚戒指,蹙了蹙眉。
“还真是头疼,不过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你怎么就想这么多了?”
她要的奚落,此刻从他满是戏谑的脸上,一一泻出。
“它根本不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秋逸又倾身几分,直到和他鼻息相互濡染,方才停下,“这枚戒指是我的,内壁清清楚楚刻着秋逸两个字,两年前被我遗失在拉斯维加斯——你是特意去找的,因为这原本就是你送给我的?”
“没想到秋助理的想象力如此之好,不去研发部真是浪费人才了。不过你需要知道的是,我无意去捡别人不要的垃圾,这枚戒指……不过是随手给你在一堆废物里捞的。”
乔言身子往后倾,靠上椅子,越发慵懒,“够了,出去。”
在秋逸出人意料的逼问之后,乔言磨去所有的锐气,虚与委蛇,言顾左右而其他。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专注于无关紧要的小事,却偏偏在她渴求知道的关键上刹车?
还是他故意挑起她的兴趣,再全身而退,看她在无知里挣扎?
秋逸前所未有的挫败,一个头脑皆空的人最怕什么?
无外乎被人发现、嘲笑,看着四周满是了然的脸,唯有她一人做了傻瓜。
“……乔总,如果你觉得耍一个完全失去记忆的人很好玩的话,就请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好了。”
秋逸该是气极,拿过戒指紧紧捏在手心,高跟鞋戳得整层楼都听得到声音。
走了几步,实在不甘心,就这样一边蜗牛般挪着脚步,一边告诉自己忍一时。
可这一次,实在无法退让。
“乔总,”她不转头,对着墙,一气地发泄,“很感谢您将如此重要的戒指带回给我,但也请您尊重它在我心中的地位。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我现在却能确定,这个将我名字刻入戒指内的人,绝不会有您这样一张轻狂的脸。”
关门声起,脚步被隔音良好的办公室彻底阻断。
乔言捏着份策划,久久看不进一个字。
莫名的烦躁之后,终究要看自己如何一册册甩下原本整齐的文件。
悲或喜,一念间,一语便可变。
让他悲的,不是得知她曾将戒指视为垃圾般的丢弃,却是看到她眼内在意时心内的喜。
或许果真应了那句话——
第一最好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o⊙)…传说中的神棍节?在最后一个小时,爬上淘宝,我花光了一整个月的生活费OTL……
突然想到说说文名,非常非常喜欢的一个名字,实在太切合本文的主旨了。
对“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维之倒置之民”这句话很喜欢,就化用了失性于俗这个成语,秋逸失性的不是俗,是人,就酱紫咯……嘿嘿
2011/11/11 NJ
☆、09 故人,拾遗(1)
莫景深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就在秋逸差一点要回到冷冰冰的别墅前,手机拼命扯着嗓子。
“喂,宝贝,吃晚饭了吗?”
他清越的嗓音让秋逸一阵头皮发麻,“莫大少爷,我才刚刚下班好不好?”
“……好吧,”他呵呵一笑,“晚上有应酬就不回去了,自己和朋友去吃顿好的吧,我给你报销。说真的,何妈的手艺越来越不敢恭维了。”
“如果你要将这当做是你不回家的借口,我真的没意见。”
“哈哈,宝贝,你每次一开玩笑,我总觉得自己被扔去了北极一样。早点回去,我挂了。”
秋逸不必说再见,他那一头早已迫不及待地挂了。
——每次都是这样。
她突然挪不开步子,马路对面,相依偎的两个人,分明是莫景深和他的新女伴。
他刚挂了电话,便全无架子地接过大包小包,冲着身边妖娆的女子笑得满面春风。
他总是这样,甘心为一个又一个女人做几日牛马。
——却惟独不包括她。
她在这边叹出一口气,哪怕是习惯,也总有厌倦的一天。
这顿晚饭,她一人吃到很晚。
喝了几杯酒,微醺之后方才想到乔言的话,戒烟戒酒。
怎么都是猜不透的男人。
秋逸拿出手机,输入一条短信。
“景深,何必这样在一起,真得不别扭吗?”
看着莫景深的号码,秋逸却迟迟不发,返回,再一字字删得干净。
路中央,乳白色的灯光在一处挺拔的身躯上雾绕萝缠。
男人手中有短短一截烟蒂,正袅袅散出青烟,在他的指尖萦绕,慢慢散开,升腾而起。
秋逸直觉要跑,往后退了一步,方才记起为什么要害怕这个男人?
因而不再变道,直直走过去。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临近十月的夜风,吹在身上已经凉了许多——秋逸感到的却是另一重冷。
乔言扔了烟蒂,用脚碾了两碾。
秋逸在犹豫里,不知不觉贴近,待她回神,他已然揽住了她的胳膊。
车子平稳行驶,起初的几分钟内都没有人说话。
乔言透过车窗看身旁的女人,却无意发现她一双清亮如镜的眸子正映在窗上。
用那样隐于其内的复杂神色地望着他。
乔言转头望她,不出意料的,她已将视线移开。
“和我说说戒指的事吧。”乔言缓慢地说,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秋逸专注于前排座位上佳的牛皮,只分与他眼尾的余光。
“不关你的事。”她竟敢忤逆。
乔言依旧是淡然的脸色,“那就把戒指给我,为那一枚五克拉的钻石,我可没少花钱。”
这男人双手合在翘起的膝盖上,随着汽车里播放的歌曲,食指点着打拍。
他是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威胁是有多有效?
秋逸长吁一口气,望着他如刀的侧脸。
“两年前,我出过车祸,醒来时已经失去了记忆。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枚戒指,走投无路下,用这枚戒指垫付了治疗费用。他们一度认为我是偷渡去的美国,要被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遣送回国时,遇见了景深——”
她停了下来,乔言还在等着下文。
“怎么不说了?”
“关于戒指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哦,这样……”
车停在别墅外,风吹在窗上,一点呼啸而过。
乔言降了窗户,立刻有风灌入。
秋逸的头脑清醒许多,解开安全带,想了想。
“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呢?”
乔言拿食指摩挲上唇,拿深邃的视线扫过她。
“我的比你还简单,不过无意间遇到罢了。”
薄唇抿成一线,他一瞬不瞬看着她毫无避让的眼睛。
手抬至半空,悬在离她脸不过几公分的远处,五指微动,迟疑着是否要放下。
秋逸向后一退,已经开了门往外走。
*
天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