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双眉颤抖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或许是医生的报告出了问题呢?或许事情其实只是媒体报道的那么简单呢……”
高兴不依不饶:“我预感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告诉我陈小冉的神秘丈夫是谁,我去查查看。”
为客户保密是心理咨询师的首要职业道德,但高兴还是说服了她。叶一的好奇心趋使着她点了点头,说出了陈小冉丈夫的身份:“简广告传媒的老板,景松。”
高兴倒吸一口凉气:“我服务的报纸就是他旗下的分公司之一……简广告这个招牌非常低调,甚至老板的名字叫景松,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但是,它确实控制着本市的最重要的报刊发行,旗下五家报纸三家杂志都是业界有名的刊物……”
叶一惊诧,她原以为景松只是一间没什么名气的小广告公司的老板而已。
“能拿到他的背景资料吗?”叶一对景松的一切格外好奇。
高兴锁着眉摇头,忽而眼神一亮,握紧了叶一的双手:“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就是你。”
“我?”叶一有些沮丧,他还会来做咨询吗?
出乎叶一预料的是,当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叶医生,我们老板正在开会,他要我通知你今晚7点他会到你办公室继续上次的谈话,请你准备一下。另外,我特别提醒一下您叶医生,我们老板喜欢一边谈话一边喝一点威士忌。”女人讲完啪的一声切断了线。
没有报姓名,没有报来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预约一次咨询,还点名要她准备酒,过分!叶一窝火,但是她知道这个预约的客户是谁,到目前为止她还只有这么一个客户,所以本着认真敬业的态度耐着性子坐回电脑旁边,等待。
九点钟,景松仍然没有出现。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她居然又被景松玩弄了一回。叶一叹了一口气,关机,锁门,转身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背后。
“谁?”叶一轻声惊呼。
“会议延迟了,不好意思叶医生。”从黑通通的走廊里出现的正是景松。
叶一受到惊吓加一肚子恶气,当然没什么好心情:“我已经下班了,明天请早。”
“哦?”景松扬了扬浓眉,笑,“那叶医生能不能赏脸一起吃晚饭呢?当是工作也罢,或者当是我赔罪也罢,叶医生能否不要拒绝?”
虽是请求,在景松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叶一望着他的双目思量了一刻,他是在有意的讨好自己吗?
景松带她到一间精致的餐厅。姗姗晃动的紫色琉璃珠帘在幽谧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片片摇曳的光影,雕塑般的中年男子坐在对面,恍若梦中。
景松点了几样菜,一杯威士忌。十足绅士的道:“没记错的话叶医生不喝酒对么?”
叶一不确定他的态度为什么一百八十度转弯,但她很确定他正在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礼貌的对服务员笑了一下:“一杯*茶。”
几朵小小的,圆圆的,接近乳白的淡黄色花儿在水中沉浮、舒展、轻巧摇曳。花的姿态是绽放的,但是不招摇,安稳、柔婉、恬淡,接近空灵。叶一用手捧住高玻璃杯,热气氤氲的升上来空灵中又透着温暖。当清雅的*香吸入鼻息间的时候,叶一的心瞬间轻松了。这一杯茶,这一股香,对叶一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杯饮料这么简单。
是景松先开启那个话题。“我的妻子陈小冉,想必关于她的很多事情你都在报纸上看到了吧?”
这一次叶一没有迫不及待的追问,而是品尝着花茶,像一个真正的体贴人心的心理咨询师那样静静的倾听。
景松牵了牵嘴角:“她是很有天赋的舞蹈演员,并且她珍爱这份事业,把舞蹈当成她的生命一样去珍惜、热爱。她嫁给我以后的十年,参加过一百多场大大小小的演出,每一次都会因为她的出现获得观众的掌声和喝彩,每一场演出我都会扮成她的粉丝买票到现场观看。但是那一天彩排,因为一个会议我无法到场,没有接她回家,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她在演出回家的路上不幸发生车祸……是我亲手断送了她的生命……”
这就是他的心病吗?他一直在内疚或者说谴责自己没有接陈小冉而导致车祸吗?那么她该如何安慰他呢?告诉他并不是他造成了这场悲剧吗?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大手在操控吗?如果这样说他会好受一点吗?
叶一正踌躇,景松读出了她的心思,很独断的结束了这次对话。“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叶医生。”
叶一尴尬的笑,面对景松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咨询师,她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
4
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景松又拜访过叶三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相谈甚欢,景松的内心似乎正一点一点向她打开。而高兴仍然不间断的搜集着陈小冉和景松的资料。
某天深夜叶一正沉睡电话铃忽然大作,她六神无主的抓起电话喂了两声,通话却被切断了,手机上却没有显示来电号码。手机故障?叶一正准备倒头睡觉,电话再一次响起。她按下接听,传来高兴的声音:“一一,我有个突破性的发现!最先发布细节的竟是我服务的报纸!”
“什么发现?”叶一一头雾水,“慢点说。”
“陈小冉的案件,我发现最先向媒体发布她车祸和救治细节的媒体居然是我们报纸。不是通过报纸专题,而是通过网络发布的消息,但是文章的署名确实是报社的一位没有采访权的小实习记者,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不可能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信息,一旦抢到那就是爆炸性头条,按理应该升职加薪,但是前几天他已经离职了。听起来很蹊跷对不对?于是我找到他的新联系方式,打了过去,跟他磨了很久终于从它嘴里套出一点信息,那篇文章根本不是他采到的,而是别人交给他指使他发布的!”
叶一理了理思路:“那是谁给他的呢?主治医生吗?不可能,如果是医生他应该极力掩饰自己的过失才对。”
“没错,不可能。所以我又找到主治医生的电话,打过去询问,他直接承认了陈小冉的死因是自己手术失败。然后我又问他,为什么手术报告中写着手术成功?他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高兴和叶一都各自盘算着其中的蹊跷。过了一会儿高兴忽然问:“这几天景松跟你联系了没?”
“见过几次。”
“有没有提到陈小冉?”
“有,他为他妻子的意外离世感到悲伤。”
高兴深吸了一口气:“一一你是现在仅剩的唯一一条线索。”
“我?”
“没错,你想一想,除了医生以外还有谁最了解死者的情况?她唯一的家属,景松。陈小冉车祸的过程、手术的过程、以及死因,这其中的幕后黑手他必定知道。”
“如果他也被医生或者你所说的幕后黑手欺骗呢?”
“不可能!一一,他掌控着这个城市的媒体,他能够利用的门路以及信息渠道,可想而知。”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窥视他的内心。”
叶一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这也是她正在努力去做的,只是与高兴的目的有所不同。叶一没有答复是或者否,而是轻轻的问了一句:“手机来电显示坏了,刚才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吗?”
“刚才?不是我。”高兴很笃定,“一一,等你的消息。”
挂断了电话叶一忽然觉得高兴的话有点可疑。如果这件事真有内幕,并且像高兴所说的景松对其中的秘密心知肚明,那他会容许自己的妻子不明不白的死去吗?高兴的话盘旋在叶一耳边一整晚,她辗转反侧,一忽觉得高兴分析的句句在理,一忽又觉得高兴这次过于小题大做了。那么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应该去探究这个谜底吗?她决定主动找景松谈一谈,将心中的疑团一吐为快。
巧合的是第二天一早她便接到了景松秘书的来电。
“叶医生吗?我们老板说今晚想约你出去聊聊天。”小秘书的态度较上次有明显改善,“请问叶医生有时间吗?”
虽然是礼貌的询问,虽然她有的是时间,但叶一还是觉得这样的邀约不够真诚,于是故作矜持的迈了个关子:“你告诉景总,不一定有时间,晚上再约吧。”
半小时以后叶一又接到一个电话:“叶医生,我很少主动约人。”是景松亲自来电。他在约会自己吗?她心中微微荡漾,嘴角抿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同时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和举动。是因为在乎的缘故吗?
但是她还没忘记这个电话的目的,转眼又镇定下来,道:“景总,我还想跟你谈一谈你的妻子,陈小冉。”
叶一没有等他回答,快速问道:“我想知道你妻子去世的确切日期,我看过一份医院的报告,你的妻子是在三月一日手术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而报纸上说……”
电话那边片刻沉默后,景松用一种接受采访的警觉的口吻道:“三月一日的手术确实成功,我妻子去世的日期也确实是报纸上说的四月一日,两者都没有错。”
叶一还没有理清,景松又道:“三月一日手术成功,四月一日伤口复发,再次手术失败。这个理由你觉得可以吗?”
解释完毕,叶一瞬间轻松了,这么简单的原因她们为什么没想到呢?为什么苦苦纠结日期的不符呢?
但景松开始纠结:“叶医生,我也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相告。”
“什么?”
“你在哪里看到的医院报告?据我所知病人的隐私是不允许外泄的。”
叶一不想牵连高兴,慌忙轻描淡写道:“偶然在朋友那儿看到的。”
坐在宽敞的大老板椅中的景松思忖了一刻然后狐疑的挂断了电话。他转过身俯视着大落地窗外林立的楼房陷入了沉思。她在调查自己?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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