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照片,看完后乔楠说:“怪不得女人都喜欢拍这些。”
乔楠并没有问过她觉得婚礼时用哪一张合适,田蜜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这一刻看见这张放大的照片时,她才恍然认识到他们是真的要做夫妻了。
这场婚礼算不上高调,来的都是一些乔家的亲友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但是人数却已经远远超过田蜜的想象了。田家这边就很简单,父母和姐姐一家,其他在W市的一些旁亲,田东伟和张玉兰已经提前请大家一起吃过饭了,这次并没有过来。
这一天最让田蜜惊喜的是,林欢居然为了她的婚礼特意从美国赶回来了。她曾经在MSN上简要的对林欢说过她和乔楠的事情,婚礼之前也打电话告诉过她,同时也对她提过只是一场作秀的婚礼而已,让她不要回来了。上午接到林欢从机场打来的电话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们曾经还互相约定过,如果哪一个先结婚,另一个就做伴娘。后来林欢的那一场婚礼,她终究没有做成伴娘,到了她的这一场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婚礼,伴娘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下午的时候田蜜趁着大家没注意的空闲时间,和林欢两人单独在房间里面谈了一次话。虽然只是相互说了一些近况,可是出来后她却平静了下来,不再对这场婚礼感到恐惧。除了刚和乔楠住在一起的那半个月,后来她已经很少失眠了,她以为在北京一直困扰她的睡眠问题终于解决了,可是婚礼前几天却又发作了,她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婚纱一脸呆滞的看着她。清醒时,田蜜知道她是害怕了,退缩了,难道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吗?虽然他们两人早就是合法的夫妻,可是她心里很多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她看来无非就是签的几个字,以后也可以再签几个字,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却慢慢的让她对婚姻有了更实质性的认识,同时她也认识到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他们这嘲游戏式”的婚姻在本质上还是一场婚姻,一场实实在在的婚姻。有了这层认识,再审视一番她的心,她不能坦然的继续下去了,可是一切由不得她选择,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抓着她那个渺小的希望走下去了。
中途的时候,田蜜暂时离席去休息室换礼服。虽然有几个伴娘在身边,乔雨也还是一直陪着她,造型师协助她换衣物时,她就见到了她脚上的那根脚链。
“嫂子,今天你也没把这条链子拿下来,要戴也该换条新的。”
“习惯了。”
“不过这条脚链挺漂亮的。”乔雨唏嘘道。
几个造型师已经整理好田蜜身上的衣物,她笑了笑,穿上鞋子,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面向镜子时,田蜜呆呆的看了会儿立在眼前的人。
这次的礼服是件白色的真丝织锦缎旗袍,斜襟式样长及膝盖,蝶形盘镶扣上裹着珍珠,一朵手工刺绣的牡丹花从左边的斜腰处蜿蜒而上至胸前,一望无边的白里飘着一团红,人一不小心就要被那一点红吸进去了,吸进那满目白的世界。
乔雨开始欢呼,“嫂子,这件礼服真漂亮!”
前面的几件礼服田蜜在婚礼前都在家里试穿过,这件旗袍她现在还是第一次穿上身,难得的居然很合身。
“这件衣服是乔先生特意请人设计的,他一直都很关注,因为做工出了点问题,刚刚才空运送到。”乔楠重金聘请的首席造型师满意的围着田蜜走了一圈。“还好,还来得及。”
田蜜微笑:“谢谢。”
化妆师补妆时,田蜜终于找到机会坐下来。这一天下来,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她的脚在宴会开始之初便隐约感觉到疼痛。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田蜜揉着酸胀的小腿,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乔雨硬是拉起了她,取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话说完,笑着拉起田蜜,挽着她走出休息室。
晚宴时间过了一大半时,林欢走过来在田蜜耳边说了一句话。田蜜马上拉着她走到了宴会厅外,着急的问道:“刚回来怎么就要走了?你都还没回家!”
林欢笑了笑,“我得赶回去了,明天下午还有课。”
田蜜偏过头不忍心看她那个笑容,眼睛里面像被冷风吹过,冰凉一片,可是又分明是热的,覆盖住了双眼。
“田蜜,你别这样,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我给陈莫打电话……”她回过头想拿手机才记起来了她的包并不在手里,一时间又胡乱的去抓林欢的包。
“田蜜!”林欢抓住她的手,“我告诉过你了,他今天有个手术所以就没来。”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田蜜盯着林欢的眼睛,笃定的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林欢手一松,无力的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田蜜叹了一口气,“欢欢,你这是何苦呢?你当初……”
“田蜜!”林欢打断她,脸上一瞬间有一种凄惶的神色,她的声音渐渐的又轻了起来,像是从喉咙深处低吟出来的。“别说了。”
田蜜看着她的脸色,伸手揩了两把自己的眼睛,“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也别想了。”
“那我走了,时间也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林欢才低低的说道。
田蜜蓦然间惊醒,“你等一等。”
推开门时,却看见乔楠也正要出来。他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怎么了?”
田蜜顺手关上门,拉着乔楠来到了林欢身边,“我想找个人送欢欢到机场。”
乔楠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说了两句就放下了,眼睛看着林欢,“让田蜜送你出去吧。”转过头就对田蜜说道:“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你送送林小姐。”
田蜜再次回到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乔楠正在陪着一桌客人喝酒,她远远的见他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面的酒,一时站在那里也不走过去。
后来乔楠就来者不拒了,到最后散场时,他已经醉的不轻,嚷着今天晚上不住酒店要回家。旁边的乔宽和宋蝶互相对看了一眼,最后宋蝶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田蜜知道她这句话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可还是觉得该说点什么。顿了一下,她有点别扭的说道:“爸,妈,那我和乔楠就回家了。”
“田蜜,他喝醉了,由着他做什么?”这次说话的是乔宽,声音和蔼,“让人把他扶到房间吧。”
宋蝶张罗着人来把乔楠扶到了特意准备好的房间,因为新郎喝醉了,原先想着要闹一闹的人也都自讨没趣的散了,房间内很快就只剩下田蜜和乔楠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林欢的故事,可以点击作者专栏察看
第二十五章
乔楠侧卧在床上,大红的锦缎提花被套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镂花雕饰的繁复花纹,一团团重重的朝人压下来,艳的要滴出血来,满眼都是红,鲜红的牡丹花,红的夺目的牡丹花……她怀抱着这团鲜红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脸上的笑容比怀里的牡丹花还要娇艳,还要夺目,听见他含着笑的声音说:“这是我趁着晚上没人时给你偷的。”
“真的?”她的声音也像花一样娇媚,偏着头看着他,眼睛里面星星点点,映出一个人的身影,明明知道他是逗她的,心里却欢喜的直冒泡,一瞬间怀里的牡丹花就成了她的整个世界。
那一年,洛阳的牡丹花开的真漂亮,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那个一生爱好是天然的杜丽娘叹道:“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本来开到荼蘼花事了,春天也就过完了,但是这样浓艳的牡丹不一样,开的晚,却和春天一起归去,这么长久的春天,这么短暂的花期,这样的一期一会。
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遥远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吴侬软语,带着剪不断的哀愁,“牡丹亭,芍药阑,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事如春梦了无痕!她做了整个春天的梦,春去梦醒时,怀里再无一丝牡丹残留的香气。
那一年暑假,她躲在房间里,看张爱玲,为了一句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他走进来一边慌张的擦着她的泪,一边却又笑道:“傻丫头!这也能哭,长的是人生,短的才是磨难。”她琢磨了一番他的话,破涕为笑,相信了他,他的话都是对的,和他比起来,连她喜欢的张爱玲也只能被尘封起来。
他的声音和笑容渐渐被时光尘封了起来,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她第一次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短短的几年,她却好像把一辈子的事都经历过了,到底是“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还是“长的是人生,短的是磨难”,到底是张爱玲对还是他对,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田蜜在床头怔怔的坐了半晌,才到浴室卸了妆,又扭来一条湿毛巾,把乔楠埋在枕头里的脸掰出来,细细的擦了起来。擦到额头时,乔楠忽然睁开了眼睛,田蜜的动作一顿。
乔楠却好似并没有完全清醒,眼睛混沌,伸手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的问:“这是在哪里?”
田蜜怕他闹,只得含糊的回答:“我们的房间里。”
乔楠手下一个用力,田蜜载倒在了她的身上,手上的毛巾也滑落到了枕头边上,他却已经笑嘻嘻的说道:“我记得我们今天结婚了。”
田蜜没想到他醉的这么厉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以前他偶尔也是醉醺醺的回来,但是每次都是收拾好自己,倒头就睡,不会闹。她现在倒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这一面,沉默的不再说话。
“你今天哭什么?”乔楠抱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田蜜想不到他现在倒还记得上午的事,也不知道他醉到什么地步,听不听得懂她的话,强颜欢笑的敷衍说:“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我爸妈。”
乔楠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