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恼羞成怒,“啪”的一声,在云轻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手印,大骂:“你这个瞎子,快放开你的脏手。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就不要别人多管闲事。”
云轻感到自己的左脸又疼又辣,捂着左脸,听着她恶毒的话语,只是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谁在那里?”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粗犷的男声,女孩慌了神,也顾不得她的衣服。双手用力地推开云轻,急匆匆地离开了。
落在后面的云轻,一个踉跄,身子往后一倒,撞上石桌的棱角。她感到后脑勺非常疼,感觉要裂开一般,一股暖流流出。摸着疼痛的地方,依稀间,她看见了红色的一片,像绽放的罂粟花一般的鲜艳,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随后,上眼皮不停使唤,遮住了视线,又是一片黑暗。她想,我会不会死掉?我不想死,我舍不得雨轩阁,舍不得春花秋实,更舍不得黄妈。但是我是个累赘,拖累了她一生,浪费她的韶华,不能再让她照顾我了。也许,我的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不用分神照顾我,会有更好的生活。黄妈有好手艺,肯定可以比那些妃嫔公主过得更好。也许她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和他一起走完下半生。就这样睡吧,陷入永远的睡眠,像母亲一样。对,这样我就可以见到父皇母后,可以一家团聚。也许明年的春天就可以实现诺言,一起看那桃花盛开。想到这里,云轻不觉感到舒心,沉沉地睡着了,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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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千金宴识真英雄
桃云小憩,连片的桃林如绯色的云彩。阳光穿透挑林,形成了金色的瀑布。挑花三三两两地飘落,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度,似一场粉红色的雨。依稀间,桃花化作一位美丽的粉衣少女,云轻认为她是一位仙子。
仙子半遮着脸,笑着说:“你怎么才来?”云轻被这一仙子弄得糊里糊涂,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她拉走了。
“你瞧,那是谁。”云轻顺着仙子的手势方向看去,有两个人影隐藏在桃林深处,云轻识得她父母的身影,难以压抑心中的喜悦,一路小跑过去。
云轻的脸上泛起红红的晕色,气息有些急促,声音中带着柔情,“父皇,母后,你们等等我。”
云轻撞入了父母的怀抱,很快,又在眼前消失了,只留下飞舞的花瓣。眼泪断了线,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是冷亦或是心寒。只听得桃花仙子在身后哀叹,“有因必有果,你的前生作孽太多,今生便是因果报应。感你的一水之恩,用心血喂养我,让你见一见这浮生的片段,愿你逢凶化吉,好好珍惜此生。”随后,桃花仙子也无影无踪了。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猛得一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高兴地哄着他,那分明是黄妈,只是比较年轻。黄妈逗着手中的小孩,时不时地与旁边的陌生的男人交流,似是说着这世上最美好的话语,感觉很融洽。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黄妈,她想开口喊黄妈,又害怕这又是个梦境。她紧紧地用手环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去,低声地呜咽着,哭累了,似睡了很久,感觉有一只手在抚摸着她,轻声地唤醒她,“轻儿,快醒醒,醒醒……”她一抬头,看见母后在对她笑,但是不曾言语。母后带着她在林间穿梭,不知过了多久,但没有感到疲惫。云轻似受伤的小鸟,紧紧地拽着妍妃的衣角,生怕她的母后又一次消失。
桃林似一本书,记录着她的一生,甚是有趣。皎皎孤月,桃之夭夭,一袭白衣,对月独酌。又见她,对月苦笑,脸色惨白,愁云满面。罂粟花开,鲜血淋淋。云轻害怕极了,紧紧地向母妃靠去。妍妃拍拍她的小脑袋,指着前方不远处,示意她往前走。前方一片黑暗,她害怕极了,可一回头,母后早已消失无迹了。有一丝光亮,只见黄妈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表情痛苦,但手上一直捧着一个盒子。
“黄妈,黄妈,不要,不要…………”后面几乎是叫喊出来,因为她早已泣不成声。
床边的黄妈听得孙太医说云轻能不能清醒要看天命之类的话,吓得不行,直扑在云轻的身上大哭。好在现今听到云轻的声音,转悲为喜,知道她一定是做恶梦了,便轻轻地摇醒她,口中念着,“我的小公主,不怕,我在,不怕……”
“啊”的一声,云轻惊醒,满头大汗。抱着身旁的黄妈,喃喃地说道,“黄妈,我……我怕,我看见父皇和母后,黄妈……黄妈满身是血,我好害怕黄妈会死掉,我……我不要……我不要黄妈离开我,不要孤零零一个人……”原来那时是如此的自私,想要把一个人留在身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强行将她人的命运相接,回想起来,又是一段悔意。
“公主不哭,人家都说梦都是反的,你呀,不要太较真。”黄妈用她粗糙的手檫干她的眼泪, ;“黄妈在,黄妈不会离开我的小公主,永远也不会。”
云轻止住了哭泣,吸着鼻子,疑惑地问道:“真的?”
“当然,黄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在多年以后,这一切全成为变质的诺言,虚无缥缈。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他穿着一件灰色长布褂,衣服没有一点折痕,粘着点点黑色的污迹。他的眼睛微陷,颚骨高,鼻子平广,笑口常开。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长胡须,乌黑发亮,显得有点仙风道骨,总是仔细地捋着他的胡须,感觉他能够一一数清。
“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命大,黄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你就不要再伤心了。”孙太医半是玩笑半是事实地说道。
黄妈没有说话,只是浅笑。想起那会儿,还有点对不起孙太医。刚刚处理完事情,就看见醉人居的守卫王二跑过来,急匆匆地说云轻不问怎么昏倒在厨房,便跟随他到了太医院。谁知云轻一直沉睡不醒,这可急坏了黄妈,大哭止还打扰了孙太医。一直在太医院住了七天,每每想到博仁皇帝和妍妃娘娘,眼泪就不住地流下,还要由孙太医照料着她们二人。
太医院的日子,云轻闲适地修养,偶尔听孙太医对他的弟子讲解医术,接触一些草药,甚是愉悦。
一日,云轻感到身体困乏,正好宫中在为将军办千金宴,黄妈脱不开身,只得托孙太医照料。便趁机拄着竹棍,出了太医院。
穿过秋柏飘香的幽径,体味北方特有的韵味。云轻沿着一条小路向东行,在冬天的酷寒下,一路芳草萋萋。到了大门前,她伸手推门,越过门槛,又是另一番风景。
春明堂是博仁皇帝修建的,只有二十年的沉淀,没有破旧的迹象。其后是桃云小憩,可以说,春明堂是桃云小憩的门户。春明堂的两根主梁是八百年的古木,窗户的框架是桃木制成,中有白玉制成的石桌石椅,桌上摆有几只白瓷杯,印着三三两两的桃花瓣,墙上挂有一张春景图。内有一珠帘修饰,一张简单的小床置于内屋,悬挂着流苏,有些淡淡的墨香。案上放着几本书籍,附有几首未完成的赞春诗,可见春明堂的主人的风雅。
这条小路,云轻不知走了多少回,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曾记得她一家三口,闲来无事,便在这桃园散步嬉戏。这里没有国事的打扰,没有俗世的牵绊,可以说,是一个秘密的花园。母后甚喜桃花,所有的饰品都与桃花有关,可也欣赏傲雪独梅,只是不如挑花。父皇随着母后的心情,渐渐喜欢那满园桃色。常常国事繁忙,但他总能找出时间陪着她们游玩,还被母后打趣,说他是半日闲人。那时,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她喜欢春天的五彩缤纷,也喜欢父皇的幽默话语,最喜欢母后的点心,羡慕着父皇母后的恩爱,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继续。那样,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泡沫般的梦总有破碎的一天,那时春天的承诺早已逝去,即使再度回归桃园,也不再见故人。
云轻的眼角湿润了,掏出手绢擦拭眼泪。突然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往草丛的角落中躲藏。
“敬轩哥哥,你等等我。”女孩着粉色小夹袄,梳着云鬓的发式。脸带挑花,唇上的绛脂更加衬托出白皙的脸孔,绕在柔顺的头发间。手上戴着一只素绿白兰镯,显得手更加的细腻。凭声音可以判别是个约莫十五岁的女孩,大概和云轻一般大。
女孩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哥哥,你可有把我和你的事和太后说明?”
“什么事?”男孩的声音铿锵有力,底气非常足。
“自然……自然是你和我的婚事。”女孩松开手,背过身去,手指缠绕着发丝,脸上莫名地泛起红晕,“小时候,你说过,只要有一天你当上大将军就会用八抬大轿娶我过门。我一直等到今天,你,你怎么没有和太后说明。”后面的声音又喜又怨。
云轻在草丛中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这男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那他一定是让天佑王朝的士兵闻风丧胆的镇西将军。
“我……我……”男孩听到谈婚论嫁,脸色显得有点不自然,倒有点羞涩,但很快恢复了常色,“男儿志在四方,现国家新建,还没有站稳脚跟,我定要辅助皇兄。”心想,小时候年少无知,不明白婚姻为何物,当时只道是儿时的戏言,又怎可认真?
云轻忍着笑意,这铁铮铮的男儿,却还有如此柔情害羞的一面。
“你……你……你又说这种话来糊弄我。”女孩脸色不太好看,在地上跺了两下,显然是生气了。
云轻摇了摇头,悄悄地往后退,脚步轻盈,生怕惊扰了这对痴男怨女。
三日后,千金宴如期举行。皇宫内一片喜庆,人人都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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