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何,她觉得他们都有些好笑,是可怜得让人发笑。
将车停在院门前宽敞的空地上,下车后,她下意识地看看不远处的山谷,那里似乎是一处山涧,她都能听到泉水兮兮的声音。正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她掉头,就看到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笑得如盛放的夏花般灿烂,一口洁白银牙。
“鸾鸾姐!”扎着马尾辫的顾西从大门口蹦跳着出来,上来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你都好久没来我家了!”
蒋青鸾笑着轻掐一下顾西柔嫩的面颊,故意板着脸道:“我哥跟你家那位都掐成那样儿了,我怎么好意思跑来丢人现眼?”
顾西却“切”了一声,又嘻嘻笑道:“青哥是争不过我大表哥的,桃夭姐和钰钰姐,青哥一个都抢不到!”
蒋青鸾也不生气,有些无奈地狠狠揉了揉顾西的脸:“都以为老王家就只有一个败类王北,谁都老王家估计要断后了,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王望南。不过,这四九城里,谁又能料得到,老王家最聪明的,却是你这个姓顾丫头呢?”
顾西不甘示弱道:“谁都以为蒋青是蒋家栋梁,妹妹蒋青鸾就是个成只知道花钱飙车的红三代,可是谁能想得到,咱们的鸾鸾姐,才是老蒋家真正的女诸葛呢?”
蒋青鸾自嘲地笑了笑:“要真是女诸葛,他们真能听得进我的话,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顾西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蒋青鸾正色道:“所以我来了。”
顾西却摇头:“爷爷不会见你的,我哥就算了,他见了爷爷跟老鼠见了猫,指望他帮你话,省省吧!”
蒋青鸾摸着额头有些头疼道:“但终归还是要试试的。”
顾西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等等吧,过了正月十五,大表哥就从江宁调到京城来了,听,当初在姑苏的时候,大表哥陪你一起拆过炸弹?”
提起那个人,蒋青鸾竟微微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上绑着炸弹的夏夜,那晚,他,我陪着你一起拆炸弹。
那一夜,好漫长,又好短暂。
“嘻嘻,鸾鸾姐,你……哈哈,也中招了!”顾西的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微微有些脸红:“别胡,他喜欢蔡桃夭和疯妞儿,我这样的,他看不上。”
“嚯嚯,鸾鸾姐,你害羞了……”顾西幸灾乐祸地拍着手,“大表哥真厉害,比我哥厉害多了!”
蒋青鸾倒是丝毫不掩饰地赞道:“要真比起来,一百个王北也玩不过一个李云道。你那大表哥的心思手段,厉害着呢!”
“鸾鸾姐,你知道我的是什么意思!”顾西掩嘴偷笑,不过很快又疑惑了起来,看着蒋青鸾道,“鸾鸾姐,你就不想跟夭夭姐还有钰钰姐她们争一争?没结婚,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丫头唯恐下不乱地怂恿道,“别没结婚,就算结了婚,以鸾鸾姐的身材脸蛋,哪怕是当三,那也是全下顶顶厉害顶顶漂亮的三!”
“三?”蒋青鸾愣了愣,随后居然认真道,“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这回轮到顾西目瞪口呆了,连忙摆手飞快道:“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真让我妈知道我怂恿的这事儿,回头非把我揍得找不到南北不可。”
“援朝姑姑的脾气的确爆得很,你放心,就算真的去勾引你大表哥,那也得光明正大地去做,谁情人不能公开找?”
顾西呵呵傻笑了两声:“你们大人世界太复杂,我还是好好地背书包上学吧。”
“精灵古怪的丫头!”蒋青鸾看着顾西又蹦跳着跑进四合院,仿佛看到十多年前,那个扎着羊角辫拖着两道鼻涕的可爱姑娘,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姑娘早已经步入京城第一学府,成了蔡桃夭的师妹。
蔡桃夭?她想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随后又突然间释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你们一个跑回了部队,一个在美国瞎混,那就不要怪妹我近水楼台了!”
她望了一眼四合院的大门,里面是八龙影壁,九龙缺一龙,其间含间不言而寓。
那一年,她独自一人走在山间道,一身亮红皮衣,如同正月里的一抹红阳。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来家中坐坐
从市府大院出来,李云道长长吁了口气。23us
郑天狼看到此幕好奇道:“怎么了三叔?又有什么棘手的事?”
李云道笑着摇头:“这世上,总是有数不尽的跳梁小丑。不过有的人身在局中,永远都是一叶障目,就算是被他们寻到救命稻草,那也是只是雾里看花的稻草而已,无伤大雅。”
李云道说的话,刚满十八岁的郑天狼听不懂,但他一直觉得三叔是他认识的人中顶有学问的,三叔说无伤大雅,那就是对方再如何折腾也翻不出多大水花的意思,既然如此,郑天狼乐得扮演无忧无虑的司机角色,最起码比在沧州老家为了斗米发愁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下一站是市公安局,门卫对这辆挂着姑苏牌照的改装北京吉普早就门清很,远远看到便开闸放行,临了不忘善意地拉开窗户冲坐在副驾上的年轻人咧嘴笑笑,李云道也很纳闷自己为啥走到哪儿都能跟门卫结下善缘。江宁市局传达室的门卫不是老黄那般的退休老刑警,相反年轻得很,是局里三产保安公司聘用制的保安。听口音应该是东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云道也一口颇纯正的东北腔,所以年轻的退伍保安看这位李队长异常顺眼,再加上前几次每回来李云道都会甩给他大半包已经拆动过却没抽几根的小熊猫,这位据说从姑苏分局调来的猛人在保安眼中越发和蔼可亲。
相例,李云道又甩了半包烟进去,还不忘隔窗叮嘱一声:“跟哥儿几个分着抽。”
年轻保安憨憨笑着,乐滋滋地在半空抓住半包烟,掂量了几下:“省着点抽,够我们奢侈几天了!”
车窗关上,车子缓慢滑进地下停下场。市局来的次数不多,但对韩国涛的办公室李云道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敲门进去的时候,那位身兼省厅副厅长和省会城市公安系统一把手两重职务的韩大局长正脱了鞋哼着小曲,双脚翘放在办公室上,藏青的袜子顶头隐隐能看到露出些许的脚趾。
看样子韩国涛的心情非常好,见李云道进来,也不作伪地调整姿势,仍旧我行我素地斜躺在皮质转椅上,神情自得:“坐,自个儿拿烟抽,你小子,每次到我这儿来都不带烟,都是蹭我的红梅抽,我还奇怪了,明明是个小烟腔,怎么就不带烟,原来是把好烟拿那传达室做好人了,偏偏要上来沾我这老头子的便宜!”韩国涛如今跟李云道也熟得很,加上又知晓了李云道的真正身份,自然也不再仅仅把他当下属看待,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倒更像是忘年交。
“您老人家想抽什么烟,勾勾手指头,估计成吨的中华苏烟立马就能送过来,还用得着跟我们这些基层警员斤斤计较?还有,好歹您也是市局一把手,万一哪天去哪边参观需要脱鞋,就您就大兄弟带着二兄弟一块儿裸奔的袜子,还不把咱们江宁公安系统的脸都丢尽了?”
韩国涛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袜子,没太在意地呵呵干笑了两声,不过最终还是将脚收了下去:“你婶婶死都不肯来江宁,说是要在家带孙女,我一个孤家寡人在这儿,平日里也忙得很,哪有时间去管袜子的事情。”
李云道笑道:“领导,要不这样,年底也没给您送礼,回头我给您送一箱袜子来,您就是半天换一双都成。”
“你这是在行贿。”韩国涛笑着调侃道。
“行贿?我算过,一双袜子地摊上市场价两块八,实际上批发价才八毛一双,一箱袜子顶死一百双,一百块还不到,您如果一定要算行贿也成,我就不信百八十块钱的东西,纪委的同志为这也要跟我计较。”
韩国涛笑骂道:“别说八十块一箱的袜子,你那小熊猫,给首长特供的那种,我是一根都没抽着,倒是便宜了传达室的一帮混账小子!”
李云道还是那句话:“您要抽什么烟还真抽不着?他们不一样。”
韩国涛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稍稍正色一些后才道:“刚刚估计林市长也跟你说了,最近的形势,看似松了一些,但实际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紧张。而且,他们盯上你了。”
李云道没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一类的场面话,而是笑了笑道:“拳头打过来,无非两种应对方式,要么一拳回过去,要么躲开,很明显,现在不是趁势追击的最好时机,我先避避锋芒也是好事。”
韩国涛笑着点头,之前不知道李云道的真正身份,他用起人来自然毫无顾忌,但是现在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管不顾,有些事情,他还是得尊重李云道自己的意愿。
两人又对目前的形势做了深入剖析,李云道将之前很多猜想和解决方案都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毕竟自己要离开半年时间。但自己在离开前,已经对这场战役开了一个不错的头,算是一场优势颇足的开局大捷,但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真的不短,六个月的时候,足够产生很多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布置,李云道也毫无隐晦地告诉了韩国涛,毕竟江北分局虽然偏于一隅,但总还是在他韩字大旗的麾下,有韩国涛这尊大佛在,短期内就算有人想动江北那块蛋糕,也就只能望而兴叹,流流口水闻闻味道,要真下口咬上一块,那还得顾忌韩国涛的反弹。
跟韩国涛聊到接近中午,正聊到兴头上却到了饭点,韩国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