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李淑凤捧着碗的手一下子僵住。
整个餐桌上的氛围也倏地沉静下来。
片刻后,李淑凤才叹气地搁下碗筷,无奈地看着自家一脸不解的儿子,苦笑道:“小云你是忘记了,我们这都……唉,这都多少年没和你外公外婆他们来往过了啊。”
这个结果显然是李云疏没有想到的,清雅的双眼微微睁大,李云疏低声问道:“为什么?”
李母脸上的笑容却更苦涩了几分:“你外公外婆从小就不疼我,之后又……又出了你爸那档子事,他们心里恐怕是恨不得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了吧。和你爸复婚后我还去看过他们,当时虽然关系不大好,但还是让进门了。不过……”声音又低落了一些,李母无奈道:“不过等后来离婚了,你外公他们就直接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啊。”
虽然李公子早已接受了这个世界先进开放的观念,但是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不认女儿的行为。如今在某些偏远的山村地区,观念还是非常保守的,未婚怀孕已经是伤风败俗,后来好不容易结了婚居然还离婚,这恐怕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李云疏思索了半晌,却仍旧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妈……难道这二十多年来,我们就没和外公外婆他们联系过吗?”
李淑凤却苦笑着摇头:“其实也不瞒你,妈经常也会寄点钱回去,每年过年也都会带着东西回去一趟,你外婆东西还是收的、钱也不推,但是……就是不让妈进门。去年你外公直接让你舅舅赶了妈出门,今年妈也就不大好意思再去了。”
越听,李云疏越觉得奇怪。
一般来说,就算是不认女儿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也足够修复关系了,更何况李淑凤还经常探望两老。可是,居然还上升到赶出门的程度,这就有点不正常了,而且……
“妈,舅舅和你的关系……不怎么好吗?”居然能够直接动手赶人……
李云疏的这个问题,更是让李淑凤的神色一下子僵住,半晌后,她叹气道:“爸妈从小就更心疼你舅舅多一点,妈要不是十五岁就下田干活,也不至于认识上你爸了。你舅舅小时候也听了一些歪话,所以……所以,一直不怎么喜欢我。”
李云疏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歪话?”
李母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低着头回答:“以前村子里的人说,我是你外公在外面养的小丫头,是野种。不过这些也都没根没据的,也就你舅年纪小,还相信了这么多年。”又是苦涩又是无奈的声音在一道叹气中慢慢停住,片刻后,李母咳了两声,说:“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就是你外公外婆再怎么不喜欢妈,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其实心里还是疼你的。吃饭吃饭!”
“……好。”李云疏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的那个答案却渐渐清晰起来。
而如今,就只差一个真相,一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真相。
饭刚吃完,李母正收拾着碗筷,她刚刚抬头,便听到“卡擦”一声在面前响起。李淑凤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手机镜头。
诧异地愣了一瞬,李母问道:“怎么了小云,拍照呢?”
李公子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还一直没有妈的照片,应该存上几张,想您的时候就多看看。”
这话说得李母心窝子暖洋洋的,她干脆放下了手里的抹布,将眼前的碎头发都捋到了耳后,道:“来来来,那再拍一张,妈刚才没准备好,现在来!”
李云疏笑着点头:“好的,妈。”
“卡擦卡擦”的几声后,李淑凤便幸福舒心地捧着碗筷转身进了厨房,而在她的身后,俊秀漂亮的青年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只见那手机屏幕上的女人,虽然眼角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但是却仍然无法遮掩面容上的清丽秀美。由其是那双端丽秀气的杏眼,足以让人想象得出来,这样的人年轻时该是怎样的漂亮好看。
挽起了碎头发……
就更像了啊。
李云疏慢慢蹙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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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关于李母的事情,李云疏并没有多声张。し
首先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证据来证明到底一切是否与他所猜想的相同,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玄幻,李母并不是一个孤儿;其次,如果现在贸贸然地告诉母亲“或许你并不是亲生的”,恐怕这个质朴的女人也一时无法接受。
所以,李云疏便打算等第二天到了博览中心,再找徐昱卿……打探打探。
但是这一次他才刚刚到了b市茶道协会的展厅还没进入,便见着了七八个人将整个玻璃墙壁的展厅包围住了。有几个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不时对着展厅中间的情况指指点点,刻意压低了的讨论声音让李云疏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当他从人群中穿过、看见自家老师熟悉的身影时,李云疏还未开口,便看到了那个正与黄老争论不休的中年男人。对方长了一双眯眯眼,头发有点秃顶,身材胖圆,给人一种精明市侩的感觉。
“你们昨天给窝们的茶叶,明敏就是有问题的!”开口就是一串别扭口音的中文,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十分好笑,但那人却全然不察地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继续恶声恶气道:“你门华夏人真是太欺服人了!窝要告你门!把你门告赔钱!!!”
黄大师的身边有几位主管模样的人正站着,纷纷揪心地皱紧眉头。而站在众人最前方的黄老也是面色凝重,语气低沉地说道:“权先生,我们b市茶道协会的茶叶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昨天给您带回去的那罐上等毛尖是我们的库藏,有专人保管看护,恕我直言,请您自查。”
这种合作方面的事情一般而言是不用黄老亲自过问的,但是偏偏这个来闹事的商人来得太早,整个b市茶道协会到场的能主事的也就黄老一个人。面对这样精明吝啬的商人,黄老只能用严肃的语言回击,却无法止住对方嚣张的气焰。
“哼!你门华夏真是没法律了!茶叶都走水了,还敢拿出来?”被叫做“权先生”的小眼睛男人语气不善地冷哼一声,头顶油得发亮:“如果这是在窝门棒国,窝门的人早就赔礼道歉了!跪着求窝门的原谅!!!”
这言下之意,竟然是在斥责b市茶道协会的人没有礼貌,以假乱真。听着那几句吐词不清的话,李云疏早已蹙紧了眉头,心中生了一丝不快。但是当听到对方居然还要求下跪道歉的时候,他更是倏地冷了眸色,上前几步走到了黄老身边。
其实李云疏刚刚站在人群中时,这位棒国的商人就已经瞄见了他。棒国的整容技术相当发达,几乎到了大街上十个人有八个整过容的地步。而这位眯眯眼的中年男人刚见到这样一个俊秀漂亮的青年时也是震惊了一瞬,下意识地就在想——
华夏的整容技术好像也不错嘛!
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龌龊的心理。
好看的事物从来都是不分国籍、不分性别的,那中年男人心情稍稍舒畅了点,开口道:“诶,你也是华夏的人嘛?你门的人没有礼貌,拿假东西骗窝,你快替他门道歉……”
“老师,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人李公子连一点余光都懒得分给这个塌鼻子小眼睛的棒国人一分,径直地朝黄老弯了弯腰,神色正经地问道:“需要去请保安吗?”
那棒国人见自己居然被忽视了,顿时是吹鼻子瞪眼,气呼呼地说道:“你门华夏人就是用这种态度和客户说话的嘛?窝在和你门说话,你门到底懂不懂礼……”
“权先生。”李云疏忽然转了身看向眯眯眼男人,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但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道:“你可知道,何为礼?”
那男人被问得一愣:“什……什么?”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可是李公子的脸上却依旧是疏离淡漠的笑容。因为个头比那男人高了一截,所以李公子“被逼无奈”地俯视着对方,语气平淡道:“礼者,理之米分泽。《曲礼》有言: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曰: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眯眯眼男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俊秀斯文的青年微微扬唇,温和地低笑道:“抱歉,大概您听不懂比较高大上的意思。直白地来说,就是——衣冠禽兽,也会讲人话;不明事理,却也蛮横霸道。”
“哈哈哈哈!”
李云疏这话一出口,四处一些本就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大笑出声。就连b市茶道协会的几个主管也忍不住抿了嘴忍住笑意,心中却是狠狠地疏解了一把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商人堵了一上午的恶气。
“你门……你门欺负人!”就算是再怎么没文化、没水准,那男人也能够从周围人的反应中看出自己似乎是被骂了。但是他是怎么想也搞不懂眼前这个漂亮好看的青年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涨红了脸,把话题又带了回去:“窝不管,你门给窝的茶叶是走水的,你门要赔偿窝的损失!”
李云疏轻轻地扫了对方一眼,然后转首看向黄老,低声问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有了徒弟在一旁,黄老是更加高冷肃然的几分,大师风范全露。老人家哼哼了一声,嫌弃似的瞥了一眼对面的眯眯眼棒子,说道:“云疏啊,今天来得挺早的啊。不是什么大事,对方拿了一罐走水的毛尖硬要说是昨天我们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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