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传染”二字,那只咸猪手赶紧放下,嫌弃地赶道:“走走走,快走!”
我不觉笑了。贪生怕死贪财的人,真是太容易糊弄。当然,我是个例外。
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前行,很快通过了城门,走到了郊外。我看了看帘子外的背影,范文墨这笨书生,方才倒真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心里的石头落定,便没了负担,一路上过于平静,我逐渐昏睡了过去,忽然一声马叫把我吵醒,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我心惊,莫非这么快有人追上来了?我掀开帘子急忙问范文墨:“什么情况,为何要将车停在……”
话没说完,已经知道了原因。
这是一处偏远而稀疏的白桦林,偏远得只有鸟虫为伴。前面平坦的的黑土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边还蹲着个人,正冷冷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看到停下来的马车,将视线转移过来。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我的腿软在了马车上,只听见自己哆嗦着喊道:“回头,快回头!”
车夫久久未动。
“范文墨……”
车夫回头,我心一紧,那张闭月羞花的容貌呈现在我面前,接着是那清冷的女声:“睡莲,你真是聪明过头了反被聪明误。”
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玉兰的出现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玉兰果然才是铁皮冰箱的第二个探子,只是我却没想到自己亲自走进了她们的手里。
既然如此,那么本应该在这里等我的范文墨呢。
心骤然间发冷,他被灭口了!范文墨是无辜的,他不该死,如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想要逃脱,他就不会死,何况,他上面还有个老母亲。
说不愧疚,不难受,又怎么可能。这是自阿蓝之后的又一次触动不安,铁皮冰箱一定是把他杀了,任何一个阻碍他行动的人,都会成为他剑下亡魂。
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并不是因为想哭而忍着,只是累了。再睁眼,铁皮冰箱已从杏儿的尸体旁起身,走了过来,生冷的铁皮面具后漆黑的双眼瞥了我一眼,径直跳上了车,带着那股淡淡的松香,靠在榻上闭眼休憩。
玉兰压低了斗篷,将马车掉转奔往另一个方向。我看着杏儿那染红胸口的伤口,又往伤口上那张苍白俏脸看去,心里一阵酸涩。几只觅食的鸟儿在尸体旁啄食,那凄凉的画面在马车掀起的尘雾中,越来越远而模糊,随着马车有一下没一下的颠簸,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伴着杏儿的死,她对我的欺骗也从此一笔勾销,至少我相信,牢笼里的她,也是情非得已,谁要挟她,她就为谁效命,而那一日她眼里忧伤,含笑说出“我真羡慕那曲中的鸟儿”是发自内心的,若不是在死亡和自由面前,又有谁能亏待自己到无情地步。
变故太大,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准备拿我怎样,又是怎么知道我会逃跑。身边铁皮冰箱双眼仍是闭着,捉摸不透,玉兰的声音又飘来:“此次计划失败,也可以看出叶上欢非但不会轻易背叛这狗皇帝,相反地,还会想方设法帮助狗皇帝捉拿下你。”
玉兰是在同铁皮冰箱说话,抱着轻剑静静躺着的铁皮冰箱淡淡开口道:“恩,我也没想过会成功。”忽然又睁开眼睛朝我看来,没有说上一句话,可他幽黑的眼睛传达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由这新手来办的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得手,全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搅乱了计划。
我低头避开那道视线。铁皮冰箱的真正目的是想测试并拉拢叶上欢,而非杀了叶上欢?为何要拉拢叶上欢,叶上欢不是朝内人士,可富可敌国,能为他出什么力?唯一的合理解释便是,铁皮冰箱要发动叛乱!
那么这一切就合乎常理了,想要叛乱,没金援怎么行,到时候带兵打仗哪来的钱去买兵粮器皿。
不敢再想下去,我沉默,憋了很久,终于在燥热狭小的空气中说了一句话:“怎么回事?”
铁皮冰箱没回答,反而是马车车厢外赶车的玉兰笑了,笑声爽朗:“睡莲,你从刚进来就被叶上欢的杏儿迷惑,也亏得你坚持了那么久没露馅,只是你一个都不相信,想连同我们这里也背叛了,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
“原本主子的意思也是让你接近叶上欢,只是这意思还没传达到,叶上欢派来的人倒是先蠢蠢欲动了,也好,省了我们找出哪个才是他派来的细作的时间,她盯你,正好让我有空隙自由行动。”
呵,这倒是个好的障眼法,只是……“我不懂,为何叶上欢一点没怀疑过你?”
“一个在青楼里呆了五年的妓女,你觉得她可能是为了接近谁?”玉兰话里凄凉。
原是如此。五年,她已经是在楼里呆了长达五年的老牌字号,因此我这初来乍到的就成了被关注打压的对象。铁皮冰箱的布局真是高明,让玉兰提前在青楼里呆了五年,就是为了如今作为他的细作打探消息而消除嫌疑。
那么,叶上欢又是因着什么原因将杏儿送到百花楼里,想来想去,大概就是防患于未然。这种身份如此显赫的人,总是得到处安插眼线,才能通过各种渠道获取对自己可能不利的最新消息,得以充分布局安排。
“我原本也一直不知是谁才是叶上欢的人,直到你来,才方便了我的行动。你若是不是一心想跑,我们还能互你周全并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杏儿是为什么被杀?是由于我从中捣乱,使得玉兰的身份被她识破,因此她要找叶上欢通风报信?还是因着其他缘故,铁皮冰箱非杀她不可。
他们究竟是怕我被叶上欢捉到泄漏了秘密,还是……
想到这儿我不禁一愣,看向铁皮冰箱,陷入了沉思,随即淡然说道:“杀了我,就什么都了了,秘密什么的不是都能保住,何必要多此一举。”
没错,若我是铁皮冰箱,绝对会选择杀了既想着背叛他,又还知道他底细的我。
车颠簸了一下,贴在铁皮冰箱脖子处的乌发滑落一旁,他兴许被晃得不适,终于说话,话里凉凉:“你死那么快,我岂不是白白放过你。”
------题外话------
男主终于露出一小会了~其实,男女主在之后的戏份会很重滴~
048 血腥的美
“你死那么快,我岂不是白白放过你。”
“……”车适时又颠了一下。
玉兰甩了一下马鞭,加快了马的奔速后又道:“既然是他捡来的,总得把账还清了才能死。”
我虽不是捡来的,但也是被放过的。我想:玉兰,你究竟欠了他多少才能当了五年妓女还能不死。
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当即又开口询问:“那日在楼里的后院中与杏儿幽会的男子可是你?”问完后我有点后悔,我岂不是老虎头上发威?气氛又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氛围,我缩了缩身子,准备闷声继续装呆子,却听到自铁皮冰箱喉咙底下发出来的一声淡淡的“恩”。
我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可能回答后,才将信将疑打量着那块铁皮面具,铁皮冰箱那日没有带着面具,为何会以那副模样与杏儿在院子里幽会,作为叶上欢那边的间谍,怎么反而会跟敌人如此不知掩饰的相处。
所有的这些,都是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透的。又纳闷他不是说过看过他面具下的人都死了,忽然恍然大悟,杏儿的确也已经死了。
我感到全身发冷,抖了抖身子:愿天保佑,别让我看到铁皮冰箱的脸。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铁皮冰箱斜眼瞧来,冷冷的声音透着无奈:“你冷?”
我为了自保,呆呆地点头。他又没再接话,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引起了别人的*又忽然间说没什么的可耻之人,然而再可耻我只能自己心底小小诅咒,面上还必须是无比恭敬而虔诚。
一路无话。
昏沉中,一声嘶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由于巨大惯性作用,我的身体用力前倾,快要扑出去,手臂被人拉过。我看向手的主人,他一手抱着剑,一手贴在我的袖子上,待车稳定下来,才松手。
“前方似乎有动静。”玉兰掀开帘子探头进来,清丽的脸上神情严肃。
铁皮冰箱也已经睁眼,示意我一眼后拿着剑钻出车厢,我会意地紧随其后钻出去,跳到马车旁边,站在他俩身后。
这里不知在何处,依旧是白桦成林,但至少可以肯定并不是原路返回,原路要经过城门,我们不可能堂堂正正从城门进去,那就是自投罗网。看来,应该是另一条隐蔽的路。
路的前方,成群赶来的黑衣人如同旋风一样,由远及近地靠近。
“我在这与他们周旋,你带着她先行从另一头离开。”玉兰解开腰间的软剑,正欲起身,却被铁皮冰箱阻拦。
“不,”他看了眼前方逐渐扩大的黑影,“我们留下,你先回去。”
我们?这也就表示,我必须跟着他一起留下来对付追赶上来的这些人!
“我……”我说了个我字,在看到铁皮冰箱的面具后,将后面的话活生生吞了回去,虽然我很想知道铁皮冰箱为何要将我留在这,跟他一起对付敌人,更确切说,是拖累他对付敌人。
玉兰欲言又止,可毕竟是主子发话,她只好点头,收回软剑,小声提醒一句“一切小心”后,纵身往反方向的大树飞去,穿过叶子,还弄掉了几片,看着那矫健的身姿,我陷入了郁闷中,连玉兰都身怀绝技,相比之下让我情何以堪!
玉兰离开没多久,那十多个黑衣人很快赶上来,齐刷刷排好阵型队列,将我们围住,气势不弱,一看就是专门培训过的职业打手,能做到临敌不乱。
我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低估叶上欢的势力,妄想凭借一辆马车就能跑出云城,此番若不是被铁皮冰箱识破预谋,攀上他这打不死的小强,到时候自己怎么死都不懂。看着这些黑衣人,其中并没有叶上欢本人,看来并不打算亲自来动手。
只是,叶上欢一定没想到铁皮冰箱就在我旁边,否则只派出这么一点人马,凭什么想把我抓回去。
“睡莲姑娘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了。
呵,果然是在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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