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骂,阿妈说那是婚前联络感情。”
“那我放心了。”
“阿若,我打电话去你家,说你搬回宁波街。你现在、现在……”
“现在与人同居。没错,是他,我妹妹的阿爸,我阿妈的丈夫。他们已经登记注册。”
“……”
“露薇,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已厌倦交朋友,和人谈心。”
“阿若……”
“再见。”
美若白天打理院中花草,晚上看两页书早早睡觉。
靳正雷劝她回学校,她拒绝:“我是天天去半岛喝下午茶,中环逛珠宝行的人,未来还有大笔遗产可以继承,读书有什么用?”
他被噎得许久不说话,最后问:“那带你去片场玩?”
“把我和你的女明星摆在一起,评估谁能拿深插浅草最具潜力奖?”
“阿若,你越讲越过分了。”
“你可以选择不听的。”
他恨恨地甩头走人,夜里静悄悄回来,爬上她的床歪缠不止。
“平安,最近阿若有没有问你拿生活费?”
“没有。宁波街的用度全部由我这个帐出去。”
靳正雷沉下脸。
“大圈哥,阿嫂攒钱你也不开心,不攒钱你也不开心,你想——”
他挥手,打断何平安,“她最近太安静。我倒希望她问我要个百八十万,割肉给她我也舒服。”
安静算什么,没疯掉已属难得。平安腹诽完毕,欠身问:“要不要带阿嫂去哪里散散心?”
“有什么地方好去?”
“大冷天时,去泰国游水喝椰汁?”
“出埠不考虑,一个看不住就不见了。她生日在即,由你安排。”
美若生日,靳正雷难得打上领带,在车里等她换衫出门。
“那种野人餐又酸又甜又咸又黏牙,习惯了味道还将就。我们去文华扒房。”
她不置可否。
何平安居然雇了酒店的琴师,在餐桌旁拉小提琴。一曲杀鸡乐终了,周围桌上的人轻笑,又鼓掌称赞,靳正雷收拾起将折磨他耳朵的琴师斩成十八块的心思,附和地拍手。
“阿若,喜不喜欢?”
“好似杀鸡。”
他收声,唤来侍应上菜。
有人推来餐车,餐车上架一整只帕尔马火腿,为他们现场表演。厨师用尖长的厨刀将火腿切成透明的薄片,在靳正雷的目光下心慌手震地完成一道主厨沙拉。然后,扶着自己的白色高帽,推着餐车,落荒而逃。
“刀工勉强。”靳正雷评价。
“你可以斯文些的。”美若瞥他一眼。
“我足够斯文,没有抄家伙自己上。”
美若无语。
“野人餐就是这样烦,第二道菜才上桌,第一道已经消化,吃了和没吃一样。”他抱怨。
“有人在向你抛媚眼。”
“我对番婆没兴趣。”
“是谭笑。”
谭笑穿深紫大花丝绒长裙,露半胸,挽低髻,斜斜在发间簪一串浅紫蕙兰。
美若觉得她真正美丽。
只是靳正雷与她看法相否,略看一看便回头。
“她有英俊男士作伴。”
“阿若,你的英俊就是那种穿白西装,打格子波呔,头发涂几斤花生油的小公鸡?”
她沉默,拨弄一朵西兰花,“谭笑不是你的女人嘛?我以为你会吃醋。”
“我的女人只有一个。”
美若再不说话,直到靳正雷递上锦盒。
靳正雷已经用心挑选,戒指还是有些松,比蚕豆略大的方形钻面几乎遮住她两只纤细手指。
他握住她的指尖欣赏,那眼神令美若感觉下一秒他会在大庭广众下,将她手指含进口里,细细品咂。
她抽回手,说道:“靳老板出手豪阔,晚上我会好好服侍的。”
靳正雷脸色不愉,过一会方道:“平安包了船,我们去游船河。”
“不怕冷在甲板上也可以,繁星做被,海风为床,如果口味略重,我们可以请船员在旁围观,为你加油。”
“……阿若,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她咬住唇,接着低声道:“谢谢,我很快乐。”
☆、第三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旦家:旧时水上讨生活的人家,吃住都在船上,极少上岸。
猜错了吧,振兴诊所不是为了阿若或者丁露薇准备的,是为了引出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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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若愣怔怔地看婴儿车里的妹妹;小美正哭得双颊泛红。
七姑放心不下,带了小美来看她。
“小小姐,你抱下小美小姐哄哄,我这里还忙。”七姑从厨房探出头来。
知道七姑有心让她和妹妹建立感情,美若应一声,但不伸手。
小家伙终于止啼;眼角还有余泪,转动眼珠;发现身边有人;她好奇地瞅来。
美若对妹妹扯扯嘴角;勉强算作安抚。“七姑;我有事出门。”
去过菩提街;又转回樱桃街。
仙家馆现在看场的几个人不认识她,拦住她调笑:“妹妹仔,你知道这种地方做什么的?”
“妹妹仔,你几岁?”
“成年没有?没成年仙家馆可不敢收,哥哥我可以照顾你。”
美若笑,“不知道这地方做什么,我可以问何平安。”
听见老大的名号,几个人讪讪收手。
上到五楼,仙婶懒洋洋地正打瞌睡。望见她,精神一振,将美若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嘴角颇含兴味地扬起。
“贵客啊贵客。”
“仙婶,不用调侃我。我们现在是同行。”
仙婶瞟她一眼,点上烟。“许久不见,还认得我们仙家馆?”
美若在她身旁坐下。“哪里会不记得。”
简直是没齿难忘。
仙婶弹烟灰,“珠女嫁了个老货,好歹生计有人照料。茵茵说赚够了给弟弟娶老婆的钱,偷偷回了乡下。小红今日休班,可能去了接私活。阿若,闲话都聊完了。”
美若静静坐了会,道:“我方才去了菩提街,振兴诊所关了门。”
仙婶听见此话,将手抚上美若小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月还没有来。”
仙婶按熄了香烟,起身道:“菩提街加租,振兴诊所换了地方,就在两条街外。刚巧生意不好,我带你去。”
方医生说没事,美若听见几乎虚脱。
“心理因素也会影响经期的稳定,年纪小小,不要操太多心。”
美若点头,又问:“方医生,有没有什么避孕的方法?长期的。”
方医生望向仙婶,仙婶解释,“不是仙家馆的妹仔。”
“上节育环和长效避孕药。上环有宫外孕的风险,上好之后一个月内禁止房事。长效一样有副作用,会经期紊乱,甚至大出血。将来停药也会肥胖。”
“那给我开点药。”
出来后仙婶面目阴沉,“用不用这样糟蹋你?连仙家馆的嫖客也知道用套。”
美若不出声。
看她低眉垂首,仙婶不忍,“不要难过,仙婶带你吃好吃的。”
两人上了附近一间茶楼,茶博士刚斟好茶,送上一盅两件茶点,就有人凑过来,“阿仙,店里又来了新货?”
“蛋十一,不要怪我没劝过你,大圈嫂你也敢说嘴?”
那人黄牙尖瘦下巴,闻言瞟了美若一眼,不甘道:“是我没长眼。”说罢退了回去。
“水上蛋家老十一,兄弟几个都是船老大,蛇头,专干贩私、卖猪仔的勾当。”仙婶不屑。
旧时生活艰难,有人自卖自身,或者被骗被拐,用海轮运去三藩市或南洋做苦力。美若诧异:“现在还有猪仔?”
“怎会没有,什么样的世道都有人活不下去。只不过现在换了名字,叫偷渡。甚至还有人做中介,从中抽成。”
“如果不卖人,只付钱,要多少钱才有人肯接生意?”
仙婶停了筷子,“这种事莫问我,仙婶逍遥日子没过完,不想惹祸上身。”
美若起筷。“仙婶,不用担心。我早已歇了心思,生不如死,好歹没死。就这样过着。”
“你啊,仙家馆学到那许多手段,不会哄哄他?说现下年纪尚小,身体未长好,让他记得体谅你,心疼你。总之,那种药不能长期吃,好人也吃残。”
“他对我如何,我不在意的,大不了也就那样。我在意的是其他人,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一直想不通。她怕他,于是要拿我来折磨解恨?”
“你家姊?”
美若苦笑,也不多解释。
仙婶叹息。“英格兰的玛丽砍了九天女王简格雷的头,她的妹妹伊丽莎白又砍了苏格兰的玛丽的头。看看这四位,最远的关系也是表姊妹。呵呵,女人,幼时比美貌,大时比老公,老来比儿女。女人与女人间,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争。”
“可我不想的。”
“你不想耽搁不了别人想。”
美若沉默。许久后问:“仙婶,你读过很多书?”
“读得书多不稀罕,仙婶我照样能做出色的老鸨。”
美若噗嗤一笑,“读得书多是不稀罕,我也照样做J女。”
仙婶拍拍她的手,“总有上岸机会。你一贯醒目,不然仙婶也不愿与你多费口舌聊天。先熬着吧。”
靳正雷晚上问她:“今日去了樱桃街?”
“是,去见了仙婶。同行总要互相切磋,交流经验。”
“阿若。”他警告的语气。
“我还去了菩提街,振兴诊所,没人向你汇报吗?”
“阿若。”他欺身上来,“我已问过,你没有怀孕。”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问我?”
他诡笑。“试试我阿若现在乖不乖。”
她咬住唇。
“药不要吃了,我放外面,过两年养好身体再说。”
“可以用套,我是不会用针戳洞的。”
“我不愿和你隔一道橡胶膜。”
“那随便吧。”她开始解他衫钮,“现在要不要做?”
靳正雷握住她的手,俯脸看她多时。
卧室静默。
“你今日很不开心。”他深深呼吸。“明日我陪你去中环逛街可好?”
“我终日不出门,不需要添新装。”
“……那我将事情安排好,新年我们去泰国晒太阳喝椰汁?”
“随便了,反正我证件在你手中。”她起身换睡衣,“不做那我先睡了。”
半夜被惊醒,美若听见他起床下楼,以为紧接着会有离去的车声。哪知凌晨时,靳正雷回来,带着满身烟草味,抱紧她深吻。
美若打醒精神,伸出手揽住他颈项,任他为所欲为。
新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