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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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河畔-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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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下来,但凡他经手的东西竟还真真是没有不赚钱的!要不然,有村长刘国立在,开会这种事儿也不会选在林民家里。
  可大家伙儿心里也清楚,真要林民出主意,也不算是件厚道事儿。村里这些年来,连哪家会做豆腐都舍不得把方子透露一二,可大伙儿从林民手里学来的东西却不是一点儿两点儿,还没交啥好处。
  林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真真是惹恼了他,大家谁也赚不了便宜。
  现在,既然有胡建国这个傻刺儿开了口,那问起来也顺理成章了。于是,胡建国的话一说出来,大伙儿的目光便聚在了林民身上。
  胡建国心里还有些洋洋自得,让你平日里装好人,让你挣钱时藏着掖着,再怎么藏掖,大伙儿都盯上了,你不也得吐出来?!
  见林民蹲在那里,只盯着自己鞋梆子不说话,胡建国顿时有一种舒畅感油然而生,就像憋了多天的屎粑粑终于从□□儿里挤出来般,连身上的汗毛都觉得称心了不少。“李子兄弟你到底舍不舍得说呀?大伙儿可都等着你的救命主意呢!要是不舍得说你就直说,俺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儿,就当是这万把块钱打水漂了,反正也不是没打过……”
  你要是讲理,这村里还真真没有不讲理的了……大伙儿在心里默默回道,可谁都没说出来,让这种傻刺又小心眼儿的给记恨上,可不是个啥子好事情!
  坐在胡建国身后的他兄弟胡建民,有些看不下自家哥哥这满脸遮不住笑意的蠢相了,你就是要算计也别让人都看出来行不?没那本事楞头子不说,偏偏爱装聪明,无怪赌了这么些年就没翻过本儿来呢!
  胡建国一巴掌打掉他兄弟身后那只拽他的手,平日里就晓得在老婆子跟前装孙子,嘴上抹蜜套猴戏,真到大事儿跟前儿倒蹶着腚憋屁——啥话都不敢说了。真不晓得老婆子看上这小子哪点儿了?!
  “李子兄弟……”胡建国还未再开口,边上的刘国立便忙咳了声阻止道:“好了,建国,你少说两句罢!李子兄弟,大伙儿这会儿真真是没有法子了,你嫂子这些日子愁得哟,都好几宿没好睡觉了,你再看看你解叔、张二哥,白头发都愁出半头来了……”
  你们没睡好觉那是该!俺可乐呵了好几晚上!林民心下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也晓得,大棚这事儿是自己起得头,卖瓜这事儿早晚要落在自己身上,可不管怎样,这次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些个人:“其实,这些日子俺也一直在寻摸这事儿,当初俺去寿光做工时,那里的大棚可比咱们这里多出不少,可人家那边的黄瓜不但卖的贵,卖得好,还卖得便(bian)意。”
  大伙儿不说话,看着林民将烟蒂扔到脚下碾了碾,又抬起头来道:“寿光那边的大棚自是比咱这边建的好,可人家那边比咱这边还好的是路!”
  的确,一个地方的东西再好,除非你只想着自给自足,否则,一定要能运的出去才行。
  丁槐村位于本市的最北边,与临市边界只有五里地之隔。村子依山傍水,土地也算肥沃,可再怎么地,卖出去的粮食却总比那别的村子便宜个五六分。不要小瞧了这几分钱,农户人家一年收入七千斤玉米,少一分钱就是少挣七十,而这时候,一个初中生一个学期的学杂费不过六十块钱。但人家收粮食的可不这么想,你们村粮食再多有什么用?从山外翻山进来,七拐八拐,又颠簸不平,俺这柴油费可得多搭上不少,路途远,路上花得时间就要多,有这闲钱和功夫,俺可以在山外多跑好几个村子,该收的粮食差不多也就收起来了。
  前两年村里还没取消交公粮时,每次别的地方都是镇上派车下来收粮食,只有丁槐村周围的几个村子,每年都要自己赶着牛车或开着拖拉机往镇粮站上送,原因无他,路难走耳!
  所以,林民提起村里的路时,大家伙儿这心里不禁一愣。要致富先修路,这句标语口号只要出门,大家就能在各个村生产队的墙垣上看见。可这口号喊了这么些年,丁槐村的路还是一片狼藉。不下雨时还好说,有沙土垫着,尚能顺当地出去。可一旦有个雨雪,好家伙,那路上的坑坑洼洼,再配上玉带河边上常来常往的拉沙车踩压,好好地两条通往外村的主干道就似那刚和好的泥浆池子,让你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到这时,有要上学的孩子的家里,就得穿着水鞋,开着三轮车或拖拉机,费好大功夫才能走出这满是坑洼的村子。
  可修路,那可是要花钱的,再说,即使现在开始修路,天寒地冻的,待路修好了黄瓜早冻完了。
  “李子兄弟,你拿咱们寻开心呢吧?就屋外头这天儿,风刀子似的割人,这路咋修?”胡建国刚才被打断就有些不满意了,怎么地,当村长就了不起呀?装啥子人模狗样的,当谁不知道你跟你亲婶子勾搭在一块似的!
  “俺晓得大家会这么想,可人家寿光那边就是因为路好了,才有收购商来拉货的。大伙儿仔细想想,前些年种的葡萄,种的苹果,是不是因为咱村的路太差劲儿了,才不得不拉到别村去卖的?这一路上一颠簸,好些个苹果都被碰坏了,人家收购商还不愿意要!”
  林民的话引起了大伙儿的共鸣,这些年种苹果的少了,还不是因着种的多了卖不出去,苹果价格一跌再跌?可看看人家临县的苹果,包装好,运出去快,听说都卖到了首都,卖给了国家领导人。那价格,可比咱们卖的高出七八倍去,同样的苹果,同样出的大力,可看看这结果,咋会不叫人心恨呢?
  “叔叔伯伯兄弟们,俺小李子也不是啥子文曲星,实话跟恁们说吧,当年卖葡萄时,俺都是每车搭了上百的柴油费人家才愿意来的。俺当初没说,就是怕大伙儿不愿意出这钱,钱还没挣回来呢,先搭进去好几千,俺也是怕说出来恁们觉得俺这是坑大伙儿。可事儿就是这样,咱县里这会儿子还没新鲜黄瓜呢,市里的新鲜黄瓜还是从人家打老远的寿光运过来的,可偏偏咱村有黄瓜就是卖不出去。老刘,俺刚才那话,也没别的意思,俺就是想,反正嫩跟镇上、县上都有关系,嫩就跟上边打个报告,让上边拨钱给咱村好好修修路。路修好了,车能开进来了,咱们干啥子还要起早贪黑去赶集呀?!咱们在地头上就能把这黄瓜给卖出去,还不带耗油钱的……”
  林民这话说得实在,没啥花哨子,大伙儿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大家的目光又投向了村长刘国立。
  刘国立心里有些恼,可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也不能说不愿意,毕竟,当初大家选他做村长时,他可保证了不会让大伙儿像去年似的,干下力气不挣钱的,虽然他的保证没怎么几分真。可都这会儿了,大家伙儿算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了,那他就得上,不管咋地,态度得搁那儿,表好自己的立场。
  一直在里屋听外屋人说话的玉秀用手捂住嘴巴,一丝笑意自眼角溢出。
  这个促狭鬼!爱记仇的小心眼儿!                    
作者有话要说:  味淡、性平,不过四个字,就能阐述出骨子里的温和,大把肥嫩的叶子衬着笔直的茎粒。默默么?它还是傲娇的。平淡么?它还是独特的。采采疲к樱⊙圆芍2刹善'苡,薄言有之……——车前子

☆、韭花

作者有话要说:  五瓣、六瓣、七瓣……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娇羞地聚在一起,欲开未开,咋笑未满,照春盘,媚秋菜,一叶一花报一秋之美——韭花
  刘国立在市里还算有几分关系,这些事儿大伙儿都知道,刘国立平时说话也时不时爱显摆一些。
  修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再说,修路就要拨款,拨款还得审批走程序,这一道道程序下来,那可都是人情,全是关系。刘国立再能,这事儿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寻摸寻摸,看看到底舍不舍得、值不值得去出这份力了。
  林民这球踢得不错,当晚,刘国立家的灯亮了一宿,刘国立翻来覆去寻思了一宿。
  想着自家大棚里这一根根水嫩嫩的、愈长愈粗的黄瓜,终于,刘国立还是在第二日坐着早上七点的长途客车去了市里。
  村里有那清闲无事的,也按着早上村委大喇叭的吆喝,扛着铁锨、镢头去村委集合,到村头修路做义务工。虽然去年便听人说这上头要免了义务工,可去年村里修坝子便是每家两天的义务工去干的,今年又要修路,大伙儿倒也没啥过激反应,有那嘀咕的,也不过是想估计丁槐村太远,上头的文件还没落实下来而已。
  冬天的义务工大伙儿倒不是特别反对,说是义务工,没户分配的活儿并不是特别多,有那不愿干的,到年底统算时交上钱便是,至于干多了的人家,其实还是记工分给钱的。工钱虽然不高,这对冬日里没啥农活儿的人家却还算是一项不大不小的收入。几天下来,勤快点儿的,给孩子挣套衣裳钱,挣他个买几斤猪肉的钱还是能出来的。
  至于种大棚的人家,卷了草毡子之后,又要开始摘黄瓜了。可这会子摘黄瓜倒不像前几天了,每家都是先在竹筐里铺上一层厚厚的破被子或破棉衣,再铺上一层塑料薄膜,最后才将摘好的尚带着小黄花的嫩黄瓜一根根整整齐齐地码进筐里。
  下午,刘国立满脸酒气地回来时,林民托熟人徐志刚帮忙联系的客户也有了回音。如今集市上正卖着三块多钱的黄瓜,对方要求一直三块五一斤,每天供货一千斤,价格要保持到春节过后的正月十五。大伙儿听了甫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肉疼,快过年时黄瓜却是可以卖到五块钱一斤的,真真要一直低价这么卖出去?
  这会儿子已经变成副主任的解建斌倒开口劝了几句,“这有啥好愁的,咱们村一共二十三个大棚,人家一天只要一千斤,真要平分下来,一家每天不到五十斤,这会儿子正是黄瓜长势好的时候,谁家一天不摘个百八十斤的,剩下的,不是想咋卖就咋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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