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看大门的公务员都了不起了。
“呵呵……大姐,那什么,文书大人在吗?”左右为难,我准备找文书探探口风,看看那人的尸体到底找到没有,有没有人报案,毕竟衙门里,我就认识她,而且她负责文秘工作,资料她也熟悉。
“不在,今天有事出去了,你找大人有事?”看门狗拿眼瞟我,好像我是某个穷乡僻壤出来攀亲戚的。
“那请问姐姐,最近有什么……厄……重大的案情啊……”无奈,时机不对,那文书竟然出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问眼前这个女人了。
“什么案情?你想知道什么?啊……我明白了……”衙役轻蔑的扬起头,上下瞧我,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让我心虚的想要逃跑,心里明明知道,昨夜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快暴露,却还是禁不住恐慌。
“明白什么啊……”我尽量侧过身,避开她了然的视线,故作镇定的问道。
“你是穷状师吧,要不,就是写状纸的,想到这里找生意来了,对吧!”看着她正得意洋洋,好似早就猜到的样子,我暗暗松了口气,本来就是自己吓自己。
“谁是啊……我只是找文书有点事,不和你闲扯。”我恢复常态,白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啰嗦,看她闲的模样,就应该知道,那事还没被人发现呢。
“喂……喂!别装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的那点儿事,何必瞒我?”衙役被我白了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抓着我,贼兮兮的笑,让我很想抽她。
“衙役大姐,我还有别的事呢……”我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没敢用力,好好的布料,万一坏了,可不指望这人赔,最后还是要自己掏腰包,不划算,只是这人似乎根本没想放我走,而是把我当做站岗时的一个乐子了。
“呐,说说看……”衙役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又从袖口取出一袋瓜子,边嗑边说。
“什么?”我不耐烦的说道,怎么那么郁闷,这问不到,干脆就回家了,眼看晌午了,中饭的时间要到了,再说我还想去昨天的案发现场瞧瞧呢。
“说,你是不是欠了赌债,然后老母被气死了,老爹上吊了,夫郎再也受不了你一副穷酸像,和自家表亲跑了,只留下你一个人带着嗷嗷待哺的儿子过日子?”衙役口沫横飞,完全不管别人接受的了,接受不了,恨不得把我说成池莲第一落魄户,眼看快要比要饭的还要生活困难了。我不禁想,这人是不是脑壳坏掉了,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强大的想象力没地方利用,只能发泄到我身上了,可是我又犯了什么错,要在大街上听她废话,这时,我好想对她说,其实……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
“衙役大姐,我确实没了爹娘,不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再说我也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夫郎啊……”其实这衙役还真有一点说对了,我前夫确实是看不上我,嫌我穷酸,只不过不是和别人跑了,而是把我踹跑了。
“这样啊,那你肯定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救济你,你现在会不会是在哪个猪棚度日啊?”衙役大姐还不死心,继续编织我可怜的身世,连我的住所都改猪棚了,那桑桐岂不就是小公猪?我无奈笑着摇头。
“大姐,我真的有事……”要不是我害怕一把将她推到一边,会有袭警的嫌疑,我早就把她踹倒,拂袖而去了,哪能听她说那么久,跟领导作报告似的。
“喂……你不必隐……”衙役嬉笑着胡乱摸着我的头,好像跟我很熟似的,我刚要用手拨开,却见她立刻恢复门神的模样,收了笑,站的笔直,脸上也变得一本正经,没有一点散漫。
“大人!”衙役终于不管我了,也放我走了,可我却再不能走了。
“嗯……”这是我等待好一阵子的文书,却也没有我上次见到她时,那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而是表情凝重,双手拿着纸笔,我透过她不宽的肩膀,直直看向后方,顿时腿就软了,原本红日当头,一片阳光灿烂,却让我觉得,失去光彩,温度骤然下降,冻得我血液凝固。
“寒一是吧……你可认识这个人?”文书拉开她身后两人抬着的担架上,那唯一盖住的白布,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眼睛如那日我最后看到的一般,瞪若铜铃,只是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我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瞒天过海……
“哎……你跟我回衙门走一趟吧……”文书没有找人压我,只是平静的朝我挥挥手,走在前面,那两个抬担架的跟在后头,我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知道,我这一进去,还出不出得来了,我顿了一下,回头看那来这儿的路,本想申请找个人去通知一下桑桐,可却又害怕他着急,罢了,若是我正式关押,衙门总会给消息的,让他现在再消停会儿吧,日后……我甩甩脑袋,现在不想日后……
想罢,我集中精神,也跟着进了衙门,这是我第二次进衙门,却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的状态与心境……
第四十三章
还是当初的那间瓦房,上次怀着无比的希望,拿到购房许可,这次却彻底跌入谷底,说不定之后就会分我一间牢房,等候秋后处斩,我搅了一下手指,苦着脸,怎么那么郁闷,要是冬天被抓也好啊,也能等到明年秋后,现在被抓,过不了几天就要被砍了,找人救命也来不及啦,哎……不过日子快也好,省得在牢里难熬了。
事情还没怎么样呢,我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死过一次的人,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说死亡的恐惧,我都已经淡了一些了,人家都说就是因为没有见过的东西才会令人害怕,人死也是因为不知道死后世界的缘故,才特别珍惜生命,我到是见过,所以还好,顶多算是旅游吧,不过……真舍不得桑桐……
“寒一啊……”文书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拿着张纸,长叹一声,似乎十分无奈的喊我。
“在,有事?”我故作轻松,沉住气,就算是要死也要挣扎一下吧,不然莫名交代一堆,没罪都说不定变成有罪,正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虽然本来没有罪,却没有第三方证人,谨慎为妙。
“那个黑衣的女人,你认识吗?”文书拿起毛笔在砚台里吸了吸墨,又刮了刮笔,抬手欲写,却似乎不知道如何下笔,便又放下了。
“不认识……”只不过有一面之缘而已,虽然这一面并不让我舒服,我就算有罪,也只是见死不救而已。
“那……你可见过一个大概是穿白衣的女人?”文书又问。
“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那天的事情真被人看见了?那是不是说,有人报案后,让我出来作证?我根本不怕被其牵连了?我心里七上八下,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交代还是不交代……
“你肯定没见过对不对!”谁料,没等我多言,文书反而一拍桌子,口气极差的侧身吼道,吓得我后退几步,就见那唾沫星子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
“不太清楚文书说的哪个白衣女人……”反正白衣女人那么多,我就算说不知道,也并非说谎,可是奇怪的是,她干嘛那么激动,还认定我绝对不可能见过这杀人的罪犯呢?莫非事情还有别的发展?
“算了算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那……你家住在镇南外郊?”文书不耐烦的挥挥手,又重新看起那张纸来,我站的有点远,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同虫子,却看不到内容,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是!”当时人口普查的时候,这文书还派人来过我家呢,当时拿了4个鸡蛋走,现在都不记得了,真是的。
“你家有石榴树吧……”文书又问,这我看出来了,她在照着那张纸念,有谁那么无聊,在记录我的事情?
“嗯,只不过一直没开过花,也没结果过……”这点我一直都很遗憾……
“行了,不用找了,就是你了……”文书一扔那纸,起身站起来了,我却一头雾水,找不清方向,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发傻,这还没问案情呢,怎么就是我了?莫非古代当真那么没有人权?处处是冤情?
“那什么……这事……”我憋不住了,就算不是屈打成招,也不能随便定案啊……
“喏!赏金!”文书走到靠墙的雕花小柜子旁,拉开柜门,用钥匙打开最里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还一脸百思不解的模样。
“干什么的?”我不敢伸手去拿,总觉得这东西跟毒药似的,一沾就死,我也实在不明白为啥要给我钱,难道这里对待冤案的可怜人,会有补助?抚恤金?
“是上头发给民众的悬赏金,谁能将那杀死池莲的连环杀手缉拿归案,都有500两的赏金,不论杀手死活。”文书拿眼瞪我,眼神很幽怨,我也好像上次听章意说过,告示上确实都是这么写的,可一般人哪里有这种本事,不给杀手杀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抓她换钱?按理来说,这份差事都应该是衙门里的人办的……厄……难怪文书脸那么臭,她们衙门里没分到钱,她自然也没有……
“那黑衣服的人是杀手???”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那种绝望的心情,那种在黑暗里惊恐不安的情绪,顿时在这个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随之被无比的惊讶代替,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示,可心境上又从自我捆绑,等待被人拘押,秋后被砍的囚犯,转化为解放区人民欢欣鼓舞,轻松自由的良民了……天……又晴了……
“对啊,在埋乡杀了不少人,哎……恶人有恶报……”文书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方印章,打开一个本子,先用朱砂笔画了一道,随后盖上方印,算是这个罪犯已然伏法了。
“可是,为什么钱要给我,和我没有关系啊……”既然黑衣服的那个,不是个好东西,那我就不可能是杀人嫌疑犯,回家就是了,干嘛要给我钱?我又没杀她。
“我也纳闷啊!!!这原本是咱们衙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