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某爷毫无耐心地问道。
“宁玉她病得起不了床了。”某潇继续垂汗,他就不明白了为何爷那么多大事要管,还有心思找一个小女奴的麻烦,或许过了今晚,明儿一早爷就全忘了呢?
某爷捡起那本刚丢在案上的书,啪地帅气一甩,把那书飞到萧子潇头上,砸得他头晕目眩,又不敢躲。
“说这么多废话,就这一句有用。”说罢,某爷便起身拂袖离去。
萧子潇望着那匆忙的背影,真心觉得自己越发搞不明白爷最近都在想什么了,行为反常,爱发脾气。
话说棉棉在外面干了一日活,晚上回来一推门,见宁玉和罗放两人一个倚在榻上,一个坐在榻前,正有说有笑,乐得极欢。
棉棉朝放哥使了个好似什么事我都清楚的眼色,那放哥就立马止住了笑声。
“干嘛,我一回来你们就不说也不笑了?”
棉棉拉了椅子十分不识趣的凑过来,目光落在两人之间挑眉道,“哎呀放哥,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离我们小玉太近了?”
放哥见宁玉有些羞怯的低下头,气得直想撕开她的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牙来着?
棉棉却摆着一副想让我走就快点求我的欠揍表情。
“好啦,你们两个见面就斗,快别闹了。”宁玉不得不劝道。
棉棉噗嗤一笑,“我这哪里是和他斗嘴,我是在帮他啊,帮他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省着巴巴地这么守在人家榻前。”
一席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宁玉的脸颊瞬间就烧红了。
棉棉朝气闷的罗放吐了吐舌头,不怕死的道,“放哥你不要太矜持――”然后迅速转身闪人了。
屋内静得能听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窗外渐渐有淡淡月光倾泄而入,宁玉靠在榻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罗放无措地试探,“小玉,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不开心吗?”
“没,没有。”
“那,你就是,开心?”
开心是不是就表明了心意,罗放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那双小手轻轻往回拽了拽便不再动了。
这一刻,对于这个懵懂而青涩的少年来说是多么悸动,他无比热忱的喜爱着这个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恰好并不讨厌他,足够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大门外两盏大红的灯笼亮了起来,风牵动着竹林成片地倾斜,簌簌作响,今夜的风可真大。
竹林下的小路上某爷正朝这边走来,三千青丝和那一身白袂在风中猎猎作舞,眸中似有杀气,画面当真惊心。
他们的话他都听见了,她喜欢的是他的亲侄子,难怪她早晨对他毫无回应,原来她根本没有把他的心意当回事儿。
平生第一次在意,造就了平生第一次挫败。
某爷怒从心来,他堂堂相国大人要皮相有皮相,要面相有面相,内有乾坤,胸有韬略,文可指点江山,武可安邦定国,怎么就比不上一个马奴?
他好似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径直大步迈进浣衣院,顿时所有看见的人都忘记手中动作惊愕地张大嘴巴,相,相国大人来了?难道不是眼花?相国大人竟然会来这种鬼地方,众人刷的跪了下去。
而楚慕却冷着一双眸子直奔那间小屋,嘭的踹开门。
一阵冷风从门口猛然灌入,宁玉瑟缩了一下,方才扭头去看来人。
“拜,拜见相国大人。”还是罗放先反应过来,一刻都不敢耽误地跪了下去。
楚慕目光丝毫没有垂下,而是死死盯着床上宁玉,一挥袖进了门。
屋子本就不大,似容不下气场这么大的人物般显得十分捉襟见肘,楚慕不善地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各种障碍物,来到了宁玉面前。
“不知相爷驾到……”罗放见势头不好,想要替宁玉解围,谁知他越帮她,某爷就越不开心。
“闭嘴――”他冷喝,继而又道,“本相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罗放担忧得看向宁玉,只见她怔怔的望着相国大人,既不请安也不行礼,脸色潮红,目光中波光流转,像是害怕又像是……他猜不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可他想留下来保护她。
“还不出去?”相国大人显然没有多少耐心,他已经够给他面子了,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立刻就把他踢走了,他看上的女人,容不得别人觊觎。
罗放再次看向宁玉,她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能就这么退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
门外无数双耳朵在偷偷地听着,无数双眼睛在死盯着看着,猜测着,怀疑着,冷眼旁观着,讽刺的笑着。
门内,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所有人都把心高高悬起,那是相国大人再次踢开所有障碍物一把将少女抱起按在墙壁上的声音。
“宁玉,现在就告诉本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女娇柔的身驱被他紧紧的压着,浓烈的雄性气息让她心脏又狂跳起来,像一头猎豹终于捕获食物,她知道他指的是早晨的事情,可早晨他并没有明确地说什么呀,身份如此悬殊,她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想法,不由得怔怔地回答,“我,我不懂。”
“不懂什么?”
他难道还哪里说得不明白,楚慕沉眸,眼神也似乎和善了许多,他的呼吸一下下扑在她的脸上,潮湿而悸动。
“难道一定要本相对你做点什么你才能懂吗?”
她抬眸,微弱的烛光下她那对眼睫乎扇乎扇地抖起来,可他却迅速将唇吻上那看上去有些干裂的小嘴儿,品尝着她的滑嫩还有那股淡淡的药香。
气息渐渐紊乱,思绪渐渐飘远。
宁玉瞪大双眼,所有血液都在一瞬间冲到了脑子里,让她无从思考。他的睫毛好长,他的眉眼如画,他的鼻梁高挺,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很,温柔。
她就像一只小猫,柔软的融化在他伟岸的身驱下,如此动人。
“懂了吗?”
良久他才缓缓退开,目光看向她的双眼,竟也如他那般灼热。
“喜欢爷还是喜欢那个奴才?”他抬起手轻轻将她发丝缠起,温柔似水。
“喜,喜欢爷――”宁玉低垂下眼睫,那两排睫毛真好看,如蝶翼般轻盈,时而轻轻一扫,时而微微抖动,那般楚楚动人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某爷满足的笑了。
“以后就做本相的贴身侍女,等你长大了我会给你名分,绝不允许你再见罗放,这里也不许回了,顺便把玉佩的事情交待清楚。”
某爷霸道而理直气壮的提出各种无理要求,却没见某玉神色并不好看,只见她突然朝旁边撤出一步跪了下去。
楚慕皱眉。
可她却没有再起身,“宁玉刚才说喜欢爷,天下女子谁会不喜欢呢,可宁玉自知配不上爷。”
月光寒凉,猛然一阵风吹开了窗纱,卷着无尽的冷意吹了进来,吹起楚慕雪白的衣袂,卷起他肩头长发。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罗放更般配?”楚慕目光渐寒,声音也徒然冷了一度。
“是。”
纵然郎有意,奈何妾无情。
“爷去了哪里,风这么大要为身体着想啊!”萧子潇手里拿着一件长袍找遍了整个相府也没想到他的爷竟然去了浣衣院,此刻在竹林的路口看见他的爷完好无损的走过来,总算舒了口气。
可在这茫茫夜色中他并没有看出他的爷此刻心情并不好,眼神并不友善,还勇敢无畏地猜测,“爷从那个方向来,不会是去了玉奴那里吧?”
楚慕全身散发的冷意立即劈头盖脸地压过来,萧子潇打了个寒战后悔不已。
“你的差事都办妥了?玉佩找到来历了还是已经从言子黛那里试探出结果了?要不然你抓到了那个夜行人?”
某潇汗流浃背,“没有,不过――”
“说――”
“不过查到那玉佩所用的原料乃是几年前秦家从关外所得,因十分珍贵所以城中有名的雕玉师傅都认得。”
“秦家?”
“南城的大户秦家,家中唯有一个小儿子秦昔久在街面上闹得欢,许多人认出,这玉佩就是他的。”
秦昔久――
楚慕冷哼一声,“但他和宁玉什么关系?”
“与宁玉是从小订的亲,不过,听说已经退了婚约。”
退了婚约,楚慕的目光更冷。
“从今天开始给我盯住秦家,本相怀疑,秦家就是十三年前那个神秘的罗刹组织。”
“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玉钗
罗放偷偷给刘掌事使了银子,那刘掌事自然就网开一面,勉强看在放哥的这一点点面子上给宁玉放了三天假,而且事先讲好了,三天后还是要宁玉把这几天落下的活都赶上的,否则一律免谈。
可三天假实在是有些短,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取抽丝,尤其伤寒,总得多静养些时日方能恢复体力。
罗放这几天时常陪在身边,平日里除了把相国大人那几匹爱马伺候好了,就是往她这里跑,连娇娘大概都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穿过新糊的翠色窗纱,将这个宁静的午后装点得即悠闲又舒适,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那你为什么来了相府?”宁玉小脸还是很苍白,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外裳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椭圆形的花绷子,一针一线地绣着一朵芍药花,针脚细密匀称,色泽明艳。
罗放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里,身前放着几样颜色相近的红色绣线,正帮宁玉一根根摘出来,把颜色一样的放到一起,“我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一对老夫妇收养,他们后来都老了,就把我送进了相国府,希望我出人头地,虽然只是当个马奴,可总比守着田地有见识些。”
“那你还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罗放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更明亮起来,“回去照顾我的养父母,他们真的老了。”
他的眼神满是向往,“小玉,你想离开相府吗?”
“我……?”她的手微微一顿,极细的绣花针堪堪地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