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一样没换?!”
“……”是啊,她哪一样没换?
周六,果栀提前来到叶川酒店。
花团锦簇,杯盏鲜妍,看样子会是场盛宴。
已经来了很多人,但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果栀有点无所适从,不过,她才进去,就被人拉到了一边。是本该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西装革履的新郎邢亦翔。
“你不是应该跟新娘在一起吗?”
“待会要去接,我在这里等人。”
“谁?”
“你。”
果栀会心笑起来,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他:“新婚礼物。”
“我可以期待一下吗?”邢亦翔接过去晃了晃,又说:“我就怕了你人不来给我塞钱。”
“可以,”果栀好笑,“我要是土豪的话,一定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两个人对视一眼,却又觉得惆怅。果栀跟他说自己要先走了,邢亦翔忙拉住她,“你就不好奇新娘是谁吗?”
果栀缓缓说道:“你要是想要让我知道,电话里就会说了。”
“不,我之所以卖关子,就是希望你今天能够过来。”
果栀叹一口气,把邢亦翔的手推开:“待会要是见了苏武,我会很尴尬的。你只要明白,不管新娘是谁,我都是真心祝福你……”
“学姐,我没邀请他。”邢亦翔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恳求,“你们的事我都听姚舜宇说了……我当初就阻止小武追你,但是他不听我的……总之,这场婚礼少不了你,学姐!”
果栀不做声。
邢亦翔好像觉得有戏,再接再厉:“我爸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呢,待会你就挨他们坐好不好?”
当初邢亦翔爸妈是不准他出国的,是她帮了邢亦翔很大的忙。果栀想,大概不管新娘是谁,对于邢亦翔来说,都是她一手促成的缘分。所以他才会坚持说,要她留下来参加婚礼吧。
既然苏武不来,那她也没有什么离开闹不愉快的理由了。这么想之后果栀的态度松下来,“我跟叔叔阿姨坐会不合礼数。”
一听这话,邢亦翔眉开眼笑,“哪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这位子还是我家母上安排的呢!”
……
挨着家长坐,果栀不是不拘束。但是双方家长语言不通的时候,她还能用半吊子的俄语给翻译两句。这让拉着她的手的邢亦翔妈妈,更欢喜了。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婚礼举行两场,一场中式,一场俄式。
婚礼这么繁琐的仪式还不要厌其烦地举行,可以看出来新郎新娘多幸福了。真是令人羡慕。
见到新娘,果栀彻底明白了邢亦翔坚持让她留下来的原因。浓眉大眼,高鼻深目,那披着婚纱拿着捧花的新娘,不就是当初让邢亦翔日思夜想的尤娜吗?她今天格外地美。
他成功了。把她追回来了。
果栀又感到胸闷。
看着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祷词下交换戒指,果栀觉得很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迷了眼,刺得她眼睛生疼。好在旁边的人都在抹眼泪,她擦眼睛的动作并不突兀,只是胸口闷得疼。新郎带着新娘下来敬酒的时候,果栀借口要去洗手间。
透明但是味道很重的液体伴随着一身惊呼淋了她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
果栀推开椅子大概低头看了一眼,余光里见到了白色纱裙,已经清楚了过失者的新娘身份。抬起头还没有说没关系,尤娜又指着她发出了一声惊呼:“是你!”
这种语气,好像并不喜悦?果栀不解,但还是友好地对她扯嘴角笑:“新婚快乐,尤娜,好久不见了。”
尤娜没接话,张皇地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过了一会她看向邢亦翔,手上指着果栀:“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针对的语气,不能说不明显。家长们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邢亦翔妈妈的脸沉下来,邢亦翔更是,“你说什么呢?她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这里是新婚酒宴。果栀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闹不愉快,轻声说:“不好意思,我还是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私下解决吧。
“那她又是什么人,尼的?”她又是你的什么人。
新娘的质问还在继续,四周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来。果栀只觉得无地遁形。
“她是我朋友!”这个问题似乎问得邢亦翔有点烦躁:“没有她,我们就没有今天!”
“不是朋友了,坏朋友!不见她。”已经不是朋友了,是个坏朋友,不想见到她。新娘尤娜语气倔强,眼角滚出一滴豆大的泪水。
不愧是战斗民族的女孩子,连眼泪都这么彪悍。
尤娜的爸妈已经站起来了。邢亦翔爸爸连忙跟着站起来说好话。
不等邢亦翔挽留,果栀拿好自己的包低头就走。路过邢亦翔身边的时候,又被邢亦翔抓住了手臂,“学姐你别理她。”
果栀只注意到周围议论的声音,有人说她是专门来抢新郎的,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想砸场子。”天地良心,她和邢亦翔是无辜的,尤娜都可以作证。
但是,此时此刻,尤娜听到了邢亦翔维护果栀的话,她哪里受得了,“要她,不,要我!”
要她?不,只有邢亦翔和果栀能听懂这别扭的中文了——“你要维护她,就别和我结婚。”
其实这样的质问放在哪都挺不合适的。对邢亦翔来说,一边是对自己有恩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认为可爱的新婚妻子。来这么一出,他只能选妻子,因为果栀会理解他。但是选完之后,以后只要见到尤娜就会想起“无、理、取、闹”四个大字。
果栀被泼得一身酒气,而且被邢亦翔拽着,完全下不来台。今天之后,她丢脸丢大发,邢亦翔也欠她大发了。
现场的气氛僵持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邢亦翔做选择。
邢亦翔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
“哟,”一个女声忽然传过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不能说不引人注目。
厅门自动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人身形颀长,从逆光里一步一步踩着红毯走到闹剧中央,风度无可比拟。
她说,“新婚快乐。”话一出口却带上了讽刺效果:“我是来接果栀栀的。学弟你今天,只要牵好你的新娘就好了,OK?”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02
来的人是文学之,果栀大学期间或者说这一辈子最好的——损友。
她们好久没见面了,换做平时,果栀肯定是要扑到她身上去的。但是现在,场合不对,很不对。
邢亦翔狼狈地松了手,放果栀走的时候,轻声说:“对不起。”
果栀也不说没关系,只是冲邢亦翔爸妈点了点头,跟文学之一起出去了。尤娜“作”了一场,安静下来,脸上的泪痕也显得很狼狈。
宾客们很有眼力见地开始说笑,试图把这场闹剧揭过。宝石厅马上热闹起来,但是气氛,好像怎么恢复都不对味。
果栀挽着文学之的胳膊,出了宝石厅,就把脑袋搁到了文学之的肩膀上。她今天可该委屈了呢。
文学之很够意思地让果栀靠着,还伸手帮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无奈地说:“你这个包子。”
果栀一听这话就不对劲了,顺手就去掐文学之的腰。文学之往边上闪,果栀就甩着小提包追上去。两个人打打闹闹,笑意也染上脸颊,阳光都变亮了几分。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酒店门口的那辆宾利车。车里后座上摆着一束花,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握着一个小礼品盒,侧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果栀的方向,很久,很久。
等到果栀跟文学之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下停车场上的拐角,他才慢慢回过头来,对着前面说,“交代你的事情……”六个字,停下。
“是,”副驾驶上的男人回头恭谨地说,“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男人又侧过头,看着窗外。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副驾驶上的男人斟酌着提醒:“您,不是还要参加婚礼吗?”
“不去了。”把小礼盒随手甩在后座上,男人闭上了眼睛。
“是。”
周末两天,果栀过得很欢畅。通常都是这样,只要有文学之在,果栀就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晚上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聊得不知日夜晨昏。
“话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要等你到论文答辩呢。”
文学之嫌弃她,“还不是为了你,想接你一起回上海呗。”
文学之已经在逐渐接手她叔叔的公司,她一直想要果栀跟她一起去上海。但是果栀从来就没答应过。
“啊,我已经在找工作了,”果栀睁着眼睛,看着投到天花板上的浅青色走廊光影,“如果能在叶川找到合适的工作的话……”
“还想留在这破地方缅怀伤情?”文学之悠悠地叹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答应跟苏武在一起是放下了呢。虽然苏武实在不咋地。”
“话说回来除了钱苏武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文学之又补充,“就他那样还抛弃你出|轨我也是醉了。”
憨厚。木讷。没有浪漫细胞。脾气很坏。家里是暴发户。追女孩子的手段也是老套的「送早餐秀痴情」,直到某天看到他买了一堆果栀前任穿过的鞋子,全系男生一人送一双,大家才知道他是「有钱人」。
果栀一开始不知道他是“高富X”,现在文学之提起来,她只是苦笑:
“就当是给我上了一课,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例子,让我们知道,将就是真的不会幸福的。”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文学之一见果栀要说服她就受不了,尽管她心里明白果栀就是那么想的,“你能忍,我不能忍,苏武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你要找他去干吗?”果栀不太想,因为她也不希望跟苏武再有交集了,“还是别了吧,我觉得现在才是各得其所。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伤了他很多次……”
“果栀栀,他是不是没跟你说分手就去勾搭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