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急得团团转,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姚子琳背上的汗毛瞬间直立起来,如临大敌地站在客厅墙边——她可不会傻乎乎地跑到房间里等他。
她不进去,对方可不会就此放过她。冯锡伦穿着白衫黑裤,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和馨香,步伐轻松地走出来。他俊脸上的邪气叫姚子琳既恐惧又反感,如此下流的模样,真是白瞎了他那张好脸蛋。
冯锡伦倚在门边,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下手。
姚子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要熬过去。她看向蒸汽袅袅的浴室,急中生智,问道:
“我可以先沐浴一下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冯锡伦扬了扬眉,随即揶揄地笑道:“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歪打正着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其实你也挺期待的吧。姚子琳忍受着屈辱,垂下头快步从他身旁跑过,急匆匆地奔进浴室内。
关上门后,姚子琳欣喜地发现,浴室的门是可以反锁的。她毫不犹豫地把门锁上,咯哒的声响刚落下,外面就传来冯锡伦打趣的声音:
“夫人,这门不太结实,一踢就能开了哦。”
言下之意就是,门锁也挡不住他。姚子琳咬牙,心想挡不住也得锁!
她看着洗手台墙壁上的玻璃镜子,镜子是固定在墙上的,卸不下来。她寻找着能将之砸破的物品,浴室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只有香皂盒子是硬物,肯定砸不烂镜子。
拿蓬头?姚子琳试了一下,不够长啊……
徒手?她握着拳头,作势挥了挥,实在是没这个魄力。
脚踢?她抬了抬脚,这个高度,她真是无能为力。
“哎呀……”姚子琳懊恼地抱着头蹲下。
她能想到的招儿都使不上,这下只能等死了……
冯锡伦悠闲自在地双手环胸,靠在浴室门外。似乎能猜到姚子琳的想法一般,他又提高声音说道:
“夫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需要我帮忙吗?”
姚子琳气不过地瞪着外面,心想你真想帮我忙就赶紧放了我!真是猫哭老鼠假慈悲!
冯锡伦低首看着腕表,道:“夫人,再给你五分钟,还不出来的话我就要‘进去帮忙’了。”
五分钟!姚子琳跳了起来,要死了!五分钟内就要想到脱身办法?她焦急地在狭小的浴室里踱步。心头大乱,只能继续念佛号寻求救助。
冯锡伦优哉游哉地吹着口哨,不时看看腕表的时间。
还差两分钟的时候,外头不其然地传来通报声:“报告团长!收到总部发来的紧急电报!”
冯锡伦一愣,他不无意外地站直了身子,走出房门外,他的副官正等着他。
“什么电报?”冯锡伦皱眉,不悦之情毫不掩饰。
“是,是总部发来的,需要您亲自回复……”副官略带怯意地回答。
冯锡伦暗自“啧”了一声,原本满心期待的猫逗老鼠好戏,就这么被硬生生打断了。他不耐烦地离开房间,不忘嘱咐房外的士兵要将姚子琳看守好。
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冯锡伦快马加鞭地往办公室赶,只想着快点处理完,好回去继续逗姚子琳。
办公室里,一名士兵见他来了,赶紧把一份电报双手呈上。冯锡伦接过,快速看完——
立即返航天明前于西岸码头交换人质
冯锡伦傻眼了,好半晌没了反应。
父亲应该是与蒋世均达成共识了,之前谈判陷入僵局,冯锡伦没想到逮了姚子琳后,他们会这么快就达成一致,他还以为至少能拖个几天。
看来这蒋世均对他妻子的重视程度,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冯锡伦在多年前跟蒋世均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的冷傲霸气让他印象深刻。当时冯至尧就预言过,说这小子绝非池中物,日后必成大患,而今,果不其然,在张骞去世后,蒋世均独揽大权,不管外界如何滋扰,京师的政权都被牢牢地扣在他手里。
这次的战役是冯军筹谋已久的,派出了最主力的部队,加上与洋人的合作,本想着一举夺权,没想到蒋世均使出这等奇谋,冯军先头部队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不止,连主帅也被擒,实乃奇耻大辱。
幸好冯至尧留了一手,想到从京师内部反扑,不过京师里头也布满了蒋世均的爪牙,冯锡伦一直无法渗透进去,只能在外围活动。
几个月前,冯锡伦得到线报,说蒋世均的夫人在近郊办了一个义舍,她经常到那里去。冯锡伦借此机会得以接近姚子琳,并且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自己的身份掩饰起来。
哥哥冯锡才被掳后,冯至尧第一时间授意他,设法抓捕姚子琳。他们听闻蒋世均极为宠爱自己的夫人,想着能争取一点谈判的筹码——以他们的推断,顶多也是蒋世均在条件上稍微退让一点,让他们割让一点领地,或者赔偿金会少一点。没料到蒋世均会这般干脆,直接就是交换人质。
难道他没再提别的要求了?冯锡伦不忿地想着,父亲也是老糊涂,既然蒋世均把自己夫人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应该趁此机会争取主导才对啊,看来父亲也是急着要让大哥脱身,生怕对方有变故。
那个姚子琳,必然具有非凡的魅力,不然蒋世均不会这么痴情对她……冯锡伦对姚子琳的兴趣已经达到最顶点。
能让那个翻云覆雨的男人如此珍重,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尝一尝”!冯锡伦铁了心地想着。他看了看腕表,而今不过是晚上九点,天明前交人,他还有好多时间。
他迅速指挥着下属回电报,然后是返航。
房间这边——
姚子琳听到冯锡伦出去了,她大着胆子打开浴室的门,探头缩脑地走出来。她相信对方
还会回来的,她继续在房间搜寻着能防卫的物品。
没过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声响,姚子琳如受惊的兔子,一蹦而起,直接往浴室冲去。
“什么东西?”
“是团长让我送来的。”
“团长叫的?”
“是的,团长说蒋夫人晚上没吃饱,要送点饭菜过来。”
外头的声音隐约飘来,姚子琳一听不是冯锡伦,脚步又刹住了。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进门的是一名穿着白褂子的年轻人,他正推着一台铺上白桌布的餐车进来,桌布很长,几乎垂到地上。
姚子琳认出他就是方才在餐厅上菜的厨子,她正困惑地看着,对方把房门关上,将餐车推到她跟前。
姚子琳正欲告诉对方,自己不需要吃东西,厨子压低着声音说道:“蒋夫人,敝姓梁,是叶老爷派来的……”
叶老爷?姚子琳一头雾水,对方又道:“叶老爷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救您脱险,您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看来这人是来帮自己的,姚子琳总算搞明白了,尽管对方出现得有点唐突,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迟疑的时间了,她点头:“谢谢你。”
事不宜迟,厨子从餐车下层取出一套男装厨师服交给她,姚子琳会意地接过,飞快地跑进浴室换上。
房门外,四名守卫神情肃穆地笔直站立着。这时,走廊尽头,一道妙曼的身影缓缓走来。
董翠芬双手环胸,停在房门前,守卫随即将她拦下。
“我找她讲几句话。”董翠芬轻描淡写地说。
“抱歉,夫人。”守卫之一告知:“团长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董翠芬投去一记白眼,涂着朱红指甲油的两手把细腰一叉,反问道:“我算是闲杂人等吗?怎么?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守卫也甚是为难,解释道:“夫人,团长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啊。”董翠芬一副倨傲的表情,不耐烦地说:“我就跟她说几句话而已,说完我就走,保证团长不会责怪你们。”
守卫们面面相觑,也没了主意。董翠芬见他们有点动摇,继续道:“我跟团长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晓得吗?而今只是进去跟她说几句话罢了,这么点面子也不卖吗?”
正说着,房门蓦地打开了,年轻的梁姓厨子推着餐车,咿呀咿呀地出来,见了董翠芬,他明显微微一愣。
“夫人……”厨子忙问候。
董翠芬眉心一抖,借机朝房间里张望过去,厨子反手就把门关上。他低着头,推着餐车绕开她离去了。
守卫们见反正厨子也进去过了,也不差董翠芬一个,于是交代:“夫人,您说完话就请离开吧。”
“这是一定的。”董翠芬满口答应。
守卫们让开了,董翠芬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地推开门,走进关押着姚子琳的房间。她站在小客厅里,意外地没看到姚子琳的踪影。
莫非她还在睡房里等着冯锡伦来临幸她?董翠芬冷声一嗤,扭腰摆臀地朝卧室而去。
她站在卧室门边,灯光昏黄的房间里,陈设简洁,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外加一个小妆台和小衣柜。董翠芬见床上的被子是鼓起来的,看着就是有人躺在里面的形状,她猜想姚子琳应该是躺在床上。
该不会已经把自己脱光了,盖好被子等待着吧?董翠芬如此推断,她心头的鄙夷更加扩散了,看那个姚子琳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儿,她还当她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原来也是骚货一枚,看冯锡伦英俊潇洒,也就抛开矜持了吧?身为人质,却跟敌军军官勾搭,真是不要脸!
她就偏不让她如意,董翠芬心想,看我让你彻底出糗!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双手揪着杯子的边缘。
董翠芬深呼吸,果断地狠力把被子抽开——唰!
作者有话要说:
☆、逃亡
无人的过道里
小梁警觉地环顾四周,确定安全后,他把餐车停下,揭开桌布,躲藏在餐车底层的姚子琳跳了出来。她换上了男装,头上戴着扁平的厨师帽,不细看还不易发现她的身份。
“请随我来。”小梁悄声说道,姚子琳紧跟着他的步伐,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长长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