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黑暗而又冰冷的地方有人会找到我的尸体,他会流眼泪吗,应该会的吧,应该会的吧……
恍惚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身,我妈妈在不远处像我招手。
我欣喜的奔过去,我握住我妈妈…的手,我感到高兴,我说:“妈妈,我想你了!”
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跟我一起走吧!”
我点了点头,发现身体很轻,像踩在云上面。
“林若!”有人在身后喊我,我转头,段御风站在我眼前。
他似乎瘦了好多,脸上的神色是如此的痛苦,我迟疑着,我问他:“段御风,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哭。”
“林若,不要走,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你四…下…流…离,你想要依靠就让我成为你得依靠,我一直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一直在这里。”他走近,摇晃我的身体。
我感到疼痛,我想叫他轻点,可是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
我听见段御风欣喜若狂的声音:“林若,林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我的意识渐渐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说:“段先生,林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恭喜你!”
下一秒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林若,林若,谢谢你,谢谢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开口:“是段御风吗?我这是在哪里,现在是晚上吗,你怎么不开灯?”
那只手从我手中缓缓的滑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即我听到段御风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哽咽的问我:“林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不是天黑了,也不是段御风没有开灯,而是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段御风常常觉得自责,觉得痛苦,他比我着急,可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心理,他说可能由于长时间处在一个恐惧的状态中所以潜意识里我可能希望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就不会害怕,不用面对那些令我恐惧的东西。
段御风每天都带我去见心理医生,他们跟我聊天,试图打开我的心结,我尽量跟他们交谈,只是每当他们谈到耶路撒冷那段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抗拒,我不愿意去回想,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段御风拉着我的手劝我:“林若,再害怕还是要去面对,你可以看见的,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我伸出手去,我摸到他的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段御风,我不想到这里来了,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愿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就像一块伤疤一样,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然后看到下面的鲜血淋漓,太疼了,我太疼了。”
………【我答应你】………
我的眼睛毫无起色,段御风每天都陪着我,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焦急,但是没有办法,我自我感觉很正常,可是就是看不到。
那天段御风推着轮椅把我带去晒太阳,我闭着眼睛仔细倾听周围的一切声音。自从眼睛看不见了之后我的听觉比正常灵敏了许多,我这才知道原来瞎子也有瞎子的乐趣。
段御风的呼吸缓慢而又绵长,他坐在我身边不发一言,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有心事。
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段御风,我很好,没有关系,真的,你不要这样,开心一点。”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我甚至感觉到些微的疼痛。
“林若,我们去德国好不好,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的,你跟我去德国吧,我会照顾你的,你相信我!”他的语速很快,呼吸很急促,我感觉到他的迫切。
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想这是在跟我承诺下半辈子吗,我可不可以跟他走呢。
我找不到答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找不到答案,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段御风,给我点时间。”
他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我能感受到他的失望,可我无能为力,有些时候感情不可以勉强。
“我口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吗?”我岔开话题。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他从我身边站起来,转身离去。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太阳底下,阳光很温暖,可我却觉得寒冷。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然后边上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我闻到那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不是段御风的,我有些微的疑惑。
“林若,你好吗?”那个人淡淡的问候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笑了笑:“我很好,你呢?好久不见了,邵云!”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有点尴尬,再次笑了笑:“怎么会?”
“因为你,我变得很不幸!”
“我?”我有点吃惊。
“以前不管多么的痛苦至少心中还有个念想,我一直以为段御风是爱我的,后来才发现我连段御风的爱都不曾拥有过,为了那个家族的身份地位我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直以为的曾经也不曾有过,段御风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说到最后她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我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所以只好一直沉默下去。
“为什么不答应他,不跟他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他该有多伤心啊!”她叹了一口气。
我的头转向她的方向,我轻轻的开口:“什么意思?”
“这么潇洒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段御风永远也成不了风了,他不能开赛车了,他现在成了半个废人,哦,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了,当然不会知道!”
我坐在那里,她的话让我思考了好一阵子,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怎么了?”
“他的右腿废了!”
“怎么会这样!”
“为了见他的父亲,为了救你!”
“救我?”
“你被绑架,他见不到他父亲,跟以色列那边又解释不清楚,他自己挑断脚筋对以色列人表示诚意,他们这才帮他联系他父亲。”
我不知道邵云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在轮椅上坐了很长时间,我觉得累,觉得厌烦,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面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深一浅,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我怎么会这么傻。
段御风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杯水:“喝吧!”
我没有去接,只是伸出手去,他赶紧握住我的手:“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段御风,你疼吗?”
他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隔了好久才问:“什么?”
“你的腿。”
他似乎笑了一下:“没事的,小伤而已,早好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滴在我的腿上,滚烫滚烫的,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我想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命运逼着我选择呢。
“我答应你。我们去德国,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想相信你!”
………【我隔着人群看着他】………
三年后。
在德国飞往中国A市的飞机上,我闭着眼睛休息。头等舱的服务很好,空姐时不时过来给我倒一杯咖啡。
我其实很累,却没有睡意,我揉了揉已经剪短的头发,倍感无奈。
我没想过我还能回到这个城市,段御风把这个计划交给我的时候我其实犹豫过,但是在再三思考之后我还是决定回来。
中国市场是一块肥肉,对于汽车行业来说这次A市的招商会议更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我和段御风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把JC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可能因为我的某种情怀而放弃这次机会,所以我回来,我想不管遇到什么,我的身份是JC的董事长特别行政助理,我应该做对公司正确的事情。
段御风这次把我和赵总经理派到这里,我知道他对这个市场抱有极大的兴趣,赵伦硕是JC整个运营团队的另一个核心,正因为重视,所以段御风才会让他先过来。
我们拖着行李走绿色通道,A市派来的接机团队可真不容小觑,我们两个人在鲜花和掌声的包围中被推进一辆加长型的林肯。
赵伦硕吹了个口哨,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排场可真不小,看来有钱的都是大爷啊!”
我笑了一下:“有舍才有得啊!”
赵伦硕也笑了一下,不说话了,打开边上的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这里的变化很大,很多路很多楼都是新的,我几乎记不得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如我所愿变得空白。
“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御风结婚啊,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啊!”赵伦硕把话题转到我和段御风的身上。
我拍了他一下:“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赵伦硕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哈哈笑了一下:“皇帝不是不急吧,只是你这个皇后没有松口他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我有点尴尬,挤了个笑脸给他:“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累,到了酒店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一头栽倒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能是有时差,半夜的时候醒来只觉得冷,我从床上坐起来,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我赤着脚下床,走过去关上窗户。
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年让我学会很多东西,我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的行走。这些年我变得愈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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