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撅着屁股,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拿起那个盒子。
我等着美人激动的尖叫,然后我就可以谢幕离场了。
可是等了半晌,我听到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啜泣声,我愣在那里,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动作,不知道是进是退,我做了这个工作这么久还没碰到这种事情过。
“原来真的没有弄丢啊!”我听到美人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岑岑,你要相信我,你给过我的东西我永远也不会弄丢,即使弄丢了我也会把它找回来的。”
“嗯,我相信你!”我成功听到美人破涕为笑的声音。
我赶紧转过身,像往常一样,脱下头套,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喜欢我的表演,很乐意为您服务!”
一只手夹着几张百元大钞递到我眼前,我边接过那些钱边抬起头想说谢谢,可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易北城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我,拿着钱的手就这样顿在那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肤若凝脂,温柔婉约,大概每个男人都希望有这么一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吧。
汗水顺着我凌乱的发丝滴落下来,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蓬头垢面,还穿着滑稽的加菲猫衣服,我站在他们面前,我的身份是一个卖艺的小丑。
………【你不要这样对我笑】………
“怎么了?你们认识?”对面的美女看出了一点异样,向我们投来狐疑的眼光。
“不认识,表演得不错不是吗?”易北城回过头去,对着美女笑了一下。
那笑带着宠溺,带着怜惜,仿若这对面坐着的是他的珍宝。
美女也回以温柔的笑容,然后对着易北城说:“凑过来一点。”
易北城依言照做,我看见她把一个水晶挂件挂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她捏了捏他的鼻子:“以后再弄丢的话就不理你了。”
我这才看清楚,那个挂件就是上次易北城大费周章找我要回去的那个,他说这是护身符。
我觉得此时如果我还站在这里的话就真的是太不识抬举了,于是我也没说话,手里拿着头套,转身耷拉着脑袋往回走。我的额头上不断的有汗水滴落下来,真累啊,这个活真累。
我走回换衣间,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肤色由于运动过度透出酡红的颜色,跟那个坐在他对面的瓷娃娃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甩了甩头,在心里暗骂自己,林若,你傻啊,没事你跟人家比什么啊,那些人是你可以比的么。
正在这时候,经理推门进来,我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经理。”
“恩,小林啊,今天表演得不错,反正下面也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回去了。”
“真的吗?谢谢经理。”
“哦,对了,这是易先生托我给你的小费,他说很感谢你让他的夫人很开心。”
我抬起头,轻轻的问了一句:“夫人?”
“对啊,今天对面坐着的那个是他的夫人,好像是顾氏集团顾万年的女儿,叫顾岑。”他边说边把一只信封递给我。
我道了谢,接过那只信封,缓缓的坐回凳子上。
顾氏集团,怪不得那天顾进叫他姐夫,原来真的是他的姐姐嫁给了他的。
我把那只信封打开,掏出里面的钱,易北城出手真大方,给小费给了2000人民币,我可以租四个月的房子了。
我把钱塞进信封,然后脱下…身上的加菲猫的衣服,拿起我的包包就走了出去,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今天我得睡在医院。
我看了一下时间,8点多一点,这个城市正在开始热闹起来。
公车是不能坐了,路上会很堵车,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觉得这里到医院也没多远,所以决定步行。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它一回,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好像一直在匆匆的来去。
唯一的一次机会就是小时候坐在妈妈…的三轮车上跟着它去摆地摊,可是就连这唯一的机会都被闻讯赶来的城管给搞没了,我犹然记得那群人是怎样的凶神恶煞。
那也是唯一次我见到我妈妈在我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回。
我甩了甩头,叹了口气,我总不愿意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总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有时候非常憎恨自己的记忆力。
晚上的时候我没有睡好,隔壁病房有个病人半夜去世了,他的家人在走廊里呼天抢地了一个晚上。
那声音哭得我冒了一个晚上的冷汗,我想哪一天我或许也会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我瞥了一眼我妈妈,她挂了水,睡得很沉。我的心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有些事情我无法想象。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课的路上碰到小佳,她指着我略带惊讶的问道:“林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是昨天晚上汗出多了,夜风一吹又加上几乎一个晚上没睡,我感冒了,我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没事,没睡好而已,走,上课去!”
课间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问小佳:“知道金城集团在哪么?”
“知道啊,淮北路上面最高的那幢楼。”
“具体地址有没有?”
“我帮你查一下,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好奇问问而已。”
下午没有课,我本来想把易北城给我的那个信封寄给他的,后来想了想怕寄丢,于是我搭了三站地铁去金城集团。
我没奢望我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能见到他这么一号人物,于是我直接把那个信封扔在了前台,让前台小姐帮我转交给他。
我想我不用多说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明白的。有时候自尊心确实是个恼人的东西,我能接受我的劳动所得,可是却不能接受无谓的同情与施舍。
我去医院看了一下妈妈,我知道我的感冒严重了,因为我头晕眼花,有气无力。
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所以找了个借口回家,我想吃点药睡一觉应该就可以没事吧。
我从公车上下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昏暗的路灯下有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车牌尾号是999。
我不再往前走,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看着那辆车。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见我没有向前走的意思,易北城从车上下来了,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领带已经不知道被他扯到哪里去了。
他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也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估计是从某个饭局上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口袋里掏了几下,把我早上还给他的那个信封递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易先生,谢谢你的慷慨解囊,可我不需要。”
他不说话了,只是瞪着我,眼神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是他的动作比我更快一步,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警告你,不要这样对着我笑!”
他的力道很大,我的耳边传来不断的轰鸣声,我能感觉到我哈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到了最后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最后的意识是易北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林若!”
………【你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进…入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我伸出手去,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我一伸手,尖锐的刺痛就从我的手上传来。这痛刺得我一个激灵,四周的墙壁就这么消失了,我睁开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正往我手上戳针。
我吓得一缩手,那针戳偏了,鲜血从我手上流了出来,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好痛!”
“你醒啦,你别动,你需要退烧!”小护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拿了点药棉擦掉我手上的血,然后程式化的又重新找了个地方戳了一针。
这一针彻底把我给戳醒了,我偏过头,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我不是在做梦,我正在某个医院的床上躺着,然后我就想起我昏倒之前的事情了。
“我怎么在这里?”
“你发烧昏倒了,你先生送你来的。”小护士边收拾戳针的工具边回答我的问题。
“我先生!?”我发出无比夸张的奇怪的声音。
“对啊,诺,他来了!”
我倏地转过头去,易北城手里拿着几张单据推门走了进来。
我被我自己的唾液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先生,我已经给你太太打了退烧针了,过一会儿可能会有点困,醒来的时候记得要提醒她吃药。暂时就这样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按床边的闹铃叫我。”小护士对着易北城程序化的交代。
“好,我知道了。”我听到易北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有点被吓到,我不明白他怎么就任由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呢,我以为他会很介意这点,毕竟连我自己都承认,我这样的人跟他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
小护士走了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了,我忽然觉无比的尴尬起来,灵机一动,小护士不是说打了那个退烧的药水之后不是犯困么,那我可以装睡。
我轻轻翻了一个身,咂了咂嘴,嘴里假装嘟嚷了几句,睡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易北城凉凉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知道你没睡,药效还没到呢。”
我闭着眼睛,死死的忍着不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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