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去过那儿,有漫山的桃花,很美。”他说道。
“九八年的时候,发生了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我们家里都被淹了。桌子椅子都浮了起来,我还在家里游泳呢。哈哈。”她笑了起来,“您那年应该已经在英国了吧,应该不知道。”
“刚去不久。”
“我哥哥就是在那年牺牲的,为了救一个落水儿童。其实我们家位于长江中游南岸,灾情并不是特别严重。”她的声音有点儿哽咽,忙低下头,头发披散开,正好挡住了眼中的泪水。
“哈哈,厨房里的辣气都冲到这里来了,呛得我都快要掉眼泪了。”她眯着眼睛傻笑,“英国好玩吗?”
“不怎么好玩,伦敦的雨雾天气较多。”
“噢。”
倾辉引暮色,华灯初上,鳞次栉比的建筑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喧嚣的都市变得安祥和起来。
吃完晚饭,莫非凡带着她慢慢走在东京的街道上,白天的气温还有二十来度,晚上却只有七到八度了,她搓了搓手想要变得暖和一点儿,也克制着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到。
“披上吧。”他脱上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背上。
“不用了,我不冷。”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胳膊。
昏暗的街灯下拖着两条长长的影子。
有的时候她走在他的前面,她的影子便搭在他的影子上,就仿佛她踩着他的影子走着;有的时候他走在她的左边,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一前一后被拉的老长。她慢慢落在了他的后面,莫非凡牵过她的手,“这是在日本,千万不要落单了。”
她试图挣脱了几下,他越抓越紧,便由着他一路牵着走回了酒店。
皎皎月光如水,落在白色的窗帘布上,细细碎碎地透过来,随着风舞影零乱,月色醉人心!
莫非凡此时正凝望着窗外这一轮明月,他的心里此时正装着一个女人,眉如鹅黛,亭亭玉立,让他辗转反侧。
他站起来,想要去告诉她“他的心情”。最后,也只是在她的房门前独自徘徊许久,黯然神伤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她此时还不知道表姐张小娅正在承受着被老公背叛后的彻骨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回来后她给张小娅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有人接。她想着可能还在韩国吧。同事们收到礼物也都非常的开心,她又恢复到往日单调的工作中。
自东京回来,她给自己总结了三条:
这世界上没有王子与灰姑娘。就算有自己也不是灰姑娘。
远离BOSS。不要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好工作。
周一,小组例会。
顾诗梅正在进行一周总结,她的手机响了。大家都狠狠地瞪着她,她赶紧挂掉。
随即短信又进来了,她继续无视。
过了不到五分钟,她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顾诗梅把笔一丢,“接吧,你就这在接。”
她迈出去的腿赶紧收了回来,在顾诗梅凶神恶煞的眼神下捂着嘴巴拿起电话。
“喂,您好!”
“我是莫非凡,上来一下。”
“好的,莫总,我马上就上来。”
顾诗梅一听是莫总找她,立马夸大声音说到,“快去快去,没有关系。”
她一溜小跑抱着手机嘀咕着:“又出什么幺娥子,敢情是想要泡我吗?要泡就直说?”
“进来吧。”她刚准备敲门,她的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他的声音。
她诚惶诚恐地推开门,莫非凡正拿着手机乐不可支的望着她。
她赶紧挂掉电话,毕恭毕敬地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泡你呀!”莫非凡一步步走向她,她语无伦次地退到墙边,活像只饱受惊吓的小松鼠。
“您想干嘛?”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捂住嘴巴。
见对方没有动静,她试着睁开一只眼睛,他正一手撑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您要干嘛?”
“泡你呀!”
她一把推开他,激动万分的说道:“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只是在您手下讨生活的小蝼蚁,不是您用来消遣的小野花。”
“你认为我是在消遣你?”
“我既没有倾城美貌窈窕身材,也不是什么扫眉才子。既不能在感官上取悦您,也不能□□添香让您心情舒畅精神愉快。如果您不是在消遣我那就是在为以前的事情报复我,对吗?”
她说完就推开门跑了出去,也不管他到底找她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谢远帆交待她把文件打两份,她迷迷糊糊给打了二十份,被臭骂了一顿。
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个人爬到天台上透了会儿气。
“怎么了?”谢远帆正在天台上吃午饭。
“没事,就是有点儿心烦意乱的。”
“不会是因为我今天骂了你吧?”谢远帆忙扣上饭盒,站起来关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吧,有些想爸爸妈妈了。”她靠在椅背微微叹了口气。
谢远帆默默地陪着她又坐了一会。
她浓黑的眉毛下,眼神似清烟一般的惆怅。他心里有些许的悸动,想要轻轻把她揽在怀里,细心抚慰。
他那天见她被张娜欺负,心里无比的难受。他喜欢她眼睛里淡淡的哀愁。喜欢她穿粉色的连衣裙,喜欢她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喜欢她皱着眉头和他认真地讨论工作。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回办公室,莫非凡正站在门口等着她,看着他们俩走了过来,头也没有回的就离开了。她心里突然像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般的疼痛。
晚上,她趴在聂小荣的床上报怨着:“我不是贞节烈女,也没有故作清高,每个正常女人都有灰姑娘的梦。”
“那你还犹豫什么?先调调情再说。”
“就抛开之前诸多误会不说,他有过婚史,就说明他可能是个玩弄女性的渣男。而且他是一个有钱人。”
“你呀,真是死心眼,离了个婚就被你判定是渣男。有点儿钱就被你认定为十恶不赦的大坏淫。”
聂小荣边啃着苹果边往电脑里敲着:“爱是一件无限美好的事情。无论有多么恶劣品质的人,在内心深外一定缠绕着一根红绳,一想到她或他,就会被牵扯着,又甜蜜又忧伤。这些最难以捉摸的爱情,都不是小说中的故事。都是我们正在拥有的、经历过的或期许着的……”
“呵,你这小说没有写成几本,倒熬成爱情专家啦!”
“你就装吧,到时候别人真不理你了,你别又跑我这来撒泼呀。”
“Gun滚!”
正当她们开开心心地吵吵闹闹时,电话响了,张小娅打来的。
“你过来一下,我在星际酒店。”张小娅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立马警惕起来,问道:“姐,你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会儿在酒店里?”
张小娅呜呜咽呜哭了起来,她忙简单安慰了几句就匆匆赶了过去。
自从张小娅发现老公王斌出轨的事情之后,在外人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此时一听到妹妹的声音,精神一下子就全部崩溃了。
亲戚们一般走得太近,就会相互生怨。哪怕是亲生姐妹兄弟,住在同一个窝里也不免吵闹生事,兄弟反目成仇也是常有的事情。亲戚之间的相处,就像是两株带着刺儿的仙人掌,走得太近,就会互相扎着。起初,还能够容忍一下,时间一长,必定脸红脖子粗。那么一旦扯上利益关系,势必更加庸俗不堪,甚至不如朋友真诚。亲戚之间却又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感情牵绊,血浓于水的亲情。
在此时此刻,她所能依赖的就只有妹妹一个人。
爸爸妈妈知道后,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烦恼。也不过是苦口婆心地劝导她,为了孩子忍气吞声罢了。
就连她母亲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是这样传授她夫妻相处之道:男人结婚后,不可能一点儿荤腥子都不沾的,就算男人坐怀不乱,野花野草也会迎着春风摆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福才能长久。
她一下车就直奔张小娅的房间。看见莫非凡正站在前台接待处背对着她讲着电话。
她觉得真是讽刺,她前几天还有点儿侥幸,认为他是不同于一般的有钱人的。甚至认为他是一个有着精神洁癖的有钱人。看来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她火速地冲到105房间。张小娅正趴坐在地上,头发胡乱地散乱着,满脸泪痕。一见到她立马爬起来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哭着。
等张小娅微微平静下来,才从她哽哽咽咽的叙述中得知整天笑眯眯的,肉麻地叫着张小娅宝贝的姐夫尽然也随波逐流找了“小三”。
她痛苦地揉捏着太阳穴,头皮一阵阵发麻,头盖骨连着眉骨一阵阵的酸胀疼痛,她感到无边无际的失望。对爱情的失望,对婚姻的失望,更对男人的失望。
她至今还记得,姐姐第一次带着姐夫去学校见她。她才刚刚上大一。
姐姐那天真美,穿着海军兰的及脚长裙,莱卡丝材质的布料紧紧贴着她芬芳妩媚的青春曲线。两只水滴形的银质藏式耳环在阳光下闪耀着醉人的光芒。嘴唇上的粉嫩令人欲滴的唇膏,那都是属于爱情甜蜜的颜色。
姐夫王斌穿着一件白灰条纹相间的Polo衫,灰色领子一只翻在外面,另一只个还掖在脖子里忘了扯出来。一条颜色不明的牛仔裤和一双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球鞋。个头只比姐姐高出大约两寸。
她对她说,你看,我终于找到了真命天子。
她还不太懂爱情,只能以世俗的眼光去评价,你们俩很不配。
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难过,对着她起誓,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姐姐好的。
“一生一世”四个字,在她那个十八岁的天空里,就像一道闪电划过。爱情的颜色不是粉色的,应该是金黄色的,她曾经对聂小荣说。
他请她们在学校附近的“记忆”西餐厅吃牛排。姐夫对姐姐真好,帮她把牛排一块块地切好,不顾她这个电灯泡的感受,叉着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