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挑起这事儿的是他们的头儿,也就是当今宣王殿下呢?羽林卫算是他的主场,总比别人多几分优势。
不是说其他地方宣王殿下就没有优势了,而是羽林卫办事儿和别的衙门不一样,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拿得出来,想要谁认罪,谁就得认罪,只看上面一句话的事儿。这可以说是皇帝手里的一柄利剑,皇上指哪里,剑就刺哪里。
羽林卫也是皇上的耳目,只要皇上想要知道的,就是羽林卫关心的,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交给了宣王,可见他多受皇上的信赖。就连已经成年的几个皇子,都没资格染指羽林卫分毫,因为皇上不许。
白世祖自然了解羽林卫是什么地方,看着白虎堂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公堂,就觉得心里打鼓,他看了一眼白木槿,才拱手道:“臣要状告郡主七宗罪……”
白世祖就将那日写在纸上的内容再说了一遍,可是用词要比折子上的内容委婉一些,可是表达的意思却没有什么不同。
听了白世祖的一席话,羽林卫的官吏都面面相觑起来,这其他的还好说,最后一桩可是大罪啊,若不是羽林卫根本不关注国公府的情况,这事儿应该不至于逃过他们的耳目。
但是几人都聪明地低下了头,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儿。如何处理全在皇上的意思,闹大了就是大罪,要想息事宁人,那也就是几句申斥也就罢了,毕竟那白大小姐如今是郡主了,身份不比从前。
皇上听了之后,也没有太多异色,只按照惯例问道:“郡主如今知道了,对令尊罗列的罪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木槿露出一抹笑容,可是却没有人觉得她在笑,看了反而觉得心里一酸,哪有人能笑得如此凄凉的?
白木槿对着皇上跪下来,轻轻闭了闭眼睛,才道:“皇上在上,臣无话可说。都说子不言父过,既然父亲铁了心要追究臣的罪过,臣又能说什么呢?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而是……”
说到这里,白木槿顿住了,仿佛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无法成言,看着她的喉头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像是找回了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臣不愿辩解,也不可以辩解,若一死能全了亲情大义,报了养育之恩,臣请死!”
白世祖倒退了两步,指着白木槿,脸色涨得通红,他没想到白木槿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赶紧道:“你……你不要蒙蔽圣听,想要以退为进,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白木槿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嘴唇颤抖着,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跪在地上安静的像这白虎堂的空气一般。看的白世祖几乎要暴跳起来,连连指着她,恨不能上去打白木槿几下。
却听皇上皱眉道:“白爱卿,朕面前,休得无礼!”
白世祖赶紧冷静下来,心道幸好皇上及时出言阻止了,否则就真要中了白木槿的计了,他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自持才行,如今这个女儿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
他赶紧告罪道:“臣失态,请皇上责罚!”
皇上可没打算因着点儿小错去纠缠不清,只摆摆手,道:“罢了,你注意一些即可。现在安平郡主不肯辩解,你又口口声声指摘她的罪过,那只能先请宁国公呈上证据了,总不能无凭无据,就要朕治堂堂郡主的罪吧?”
白世祖心道白木槿果然厉害,几句话就逼得他先出手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让白木槿自白之后,逼她呈上证据,好见招拆招的,现在只能改用另一套方案了。
白世祖从袖口里拿出一叠纸,呈给御前的人,道:“这是亡妻嫁妆铺子里,原先的管事写的供词,他们都声称被郡主威逼利诱,强迫他们承认打理铺子期间贪墨银子,还逼得他们指认内子是幕后指使,贪墨大量银子,故意拖垮亡妻的产业!”
皇上将证词拿到面前来,大致浏览一遍,又递给了凤九卿,道:“嗯,上面已经签字画押,想来是真实的!”
白世祖心中一喜,只要皇上相信了这个供词,那就可以定了白木槿第一重,不敬父母,肆意妄为,不孝之罪。
凤九卿也像翻什么杂物一样随意看了一遍供词,才嗤笑了一下,道:“这些管事,有哪些是跟着先夫人陪嫁来的,哪些是继夫人后来任用的?”
白世祖一愣,没想到凤九卿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才道:“供词一共十二份,其中……有六位是亡妻的陪嫁管事,有六位是内子后来任用的,但臣可以保证这些人都是忠心耿直之人,绝不会做假证的!”
凤九卿轻轻地点头,像是赞同白世祖的说法,但又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既然是忠心耿直之人,之前为何又会受郡主的威逼利诱呢?”
白世祖滞涩了一下,觉得这宣王殿下未免也太精明了,所问的话简直步步都是陷阱,他把心拎起来,道:“这个……因为郡主用了非常手段,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就范!”
这回是皇上先开口了,问道:“爱卿所说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难道郡主一个弱女子,还能严刑逼供吗?”
“这……这倒不是,她是拿这些管事的身家性命作威胁,供词里都有交代!”白世祖声音显得有几分虚弱,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话站不住脚。
白木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伤痛,瞬即又低下了头,这一眼却让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眼神看向白世祖,看的他如坐针毡,恨不得拿东西把脸蒙起来。
他也是被逼无奈,若不坐实了白木槿的罪,那要获罪的就是自己了,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么个不孝女,断送了锦绣前程和性命,他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还大有可为呢!
白世祖为了不让凤九卿继续开口,便道:“臣还有证据要上呈!”
章节目录 第291章 公堂之上拼的就是演技
“准了!”皇上对白世祖似乎也有些不满了,对自己的女儿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一连罗列七宗罪,几乎不想给白木槿活路,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样多大仇,才能做出逼死女儿的事儿呢?
他就要看看,白世祖为了给女儿定罪,到底做了哪些充分的准备,必要一桩桩一件件地都了解清楚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
白世祖赶紧道:“这证物正在内子和小女手中,还请皇上准许她们觐见!”
他一个人面对白木槿和凤九卿,实在有些应付不来,陆氏和白云兮口齿都比他要利索,定然不会在口舌上输多少的。
皇上心中带着些嘲弄,这是全家齐上阵,一定要置白木槿于死地咯?但皇上终究只是平静地道了个“宣”字。
然后陆氏和白云兮就捧着两个木盒子,上来了,一走进来就跪在地上,给皇上行了大礼。
白世祖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才道:“证据就在内子和小女手中,但是这……这证据怕皇上看了会有所冲撞,所以……臣不敢堂而皇之地呈上!”
皇帝对白世祖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道:“尽管呈上来吧,朕都纡尊降贵来这里处理你的事儿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太监赶紧过来讲两个木盒都搬到了案上,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皇上看到里面一个个黑色的小匣子,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大盒子套小盒子的!”
白世祖一副沉痛又恐慌的表情道:“这就是郡主施行巫蛊咒术的时候,所埋在她院子里的东西,皇上可以仔细看看那小黑瞎子的形状,那就是棺材,里面还放了小木人,每个木人上又扎着针,贴着臣和郡主的生辰八字!”
皇上依言打开匣子一看,然后才诧异地问道:“既然也有郡主的生辰八字,你为何要说是郡主做的?难道自己还会诅咒自己吗?”
白世祖面色沉郁,瞪了白木槿一眼,才道:“这就是郡主的聪明之处了,她的院子前夜着了火,这些东西想来是早就埋进了地下,她怕事情暴露,所以故意提前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换上去,就为了掩人耳目,洗脱嫌疑。可是……正因为如此,更说明她做贼心虚,否则要是别人诅咒她,何必把另外四个木人都贴上她的生辰八字?”
太监帮着皇上一一打开那些木匣子,果然只有一个是白世祖的生辰八字,另外四个竟然都是同一个人的,虽然皇上并不知道白木槿的生辰八字,但是略一推算,也觉得是她的。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自己也有些绕糊涂了,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那木头人的样子的确有些骇人,他匆匆看了一下,就让人拿开了。上了年纪的人越发敬畏鬼神之事,他可不愿意沾染了晦气。
凤九卿看了那里面的东西,眼神闪过一刹那的森冷,然后就看着白木槿的头,因为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皇上觉得不能再由着白木槿保持沉默了,这件事已经触犯了禁忌,和刚刚的事儿完全不同性质,便道:“安平郡主,对于这巫蛊,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白木槿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满脸泪珠,她一直无声地在哭泣。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在场的几乎都是男子,即便心肠再硬的,看着这么个美丽的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也动了恻隐之心。
就连皇上也一时间慌了一下,道:“安平……你……你……哎,莫哭莫哭,有什么冤屈只管和朕说明就是,朕为你做主!”
皇上也不知为何,一看到白木槿的眼泪,竟然比看到自己的女儿哭还要伤心,反正他就是怜香惜玉了。
白木槿抽出怀中的帕子,又擦了一下,抹干净眼泪,又平静了心情才道:“皇上,请您不要继续追究下去了,无论是哪条罪名,臣愿意一死,难道这还不够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让臣受这锥心之痛了!”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辩解,只字不提巫蛊之事,也不提白家的管事供词之事,仿佛铁了心求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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