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道:“这邹冲乃是混迹绿林之人,此人相貌秀美,风流自赏,年纪轻轻却不走正路,专门入人居室,污辱弱女,抢掠财物,其中顾全名节丧失性命者,不一而足。更兼猖狂无耻,每次作案竟都留下一支花蝴蝶做标记。”
大人怒道:“如此奸恶之徒,怎么官府至今未将其惩办,竟任由其逍遥法外?”
展昭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邹冲年纪虽轻,却武艺超群,轻功卓著、善打毒镖,又有神刀手邓超相护,故官府每每派人捉拿,皆折损无数,无奈之下唯有暂时放弃。”
大人追问道:“那邓超又是何许人也?”
展昭娓娓道来:“邓超亦是绿林中人,居住在信阳的邓家庄。因善使大刀,绰号神刀圣手,除此之外,还打得一手好弹弓。邓超与邹冲为结义兄弟,邓超为长,邹冲为弟,二人感情极为亲密,故邓超对其尽及维护之事。”
大人道:“此人作恶多端,还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要遭其荼毒!展护卫,还需辛苦你等速将其作拿归案!”
展昭领命而去,然而与开封府所属诸人搜遍全城,却查不出这邹冲的行踪,问向其江湖中的朋友,得知邓超生辰将至,近期欲在邓家庄举行寿宴,展昭猜测,以邓、邹二人的交情,邹冲必定已离开开封城,前往信阳为邓超祝寿而去,便禀明大人,率王朝马汉及开封捕快,前往信阳,捉拿邹冲。
瑶音初尝离别的滋味,自然不免郁郁不欢,先生便嘱咐我多多陪伴于她,但我却做不到。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躲着展昭,与他日益疏远。而我所能有的安慰,不过是趁无人注意之时,远远地凝望他的身影。我所拥有的已那么少,是以他的离去给我的孤独是那么深。我知道他会平安归来,一如往常。然而这次他离开,我的心却感觉到异样的空。
瑶音心中的思念与牵挂,孤单与落寞,离别的百般滋味,我心中皆有。只是她可以将她所有的离愁别绪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世人面前,我却需苦苦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流露一丝一毫。。。。。。。我承认我没有那么豁达与大方,可以强颜欢笑在瑶音面前隐藏那么沉重的心事。
不久,展昭他们的信鸽如期而至。正如展昭所料,邹冲作案后便离开开封,赶往信阳而去,然而此人贼性不改,中途竟意欲盗取一乡宦家中的宝珠海灯,而被尽知其行踪的展昭诸人一举擒获。只是,在抓捕过程中,王朝却不慎中了邹冲的毒镖,幸好遇上陷空岛五鼠之一,同样善打□□镖的韩彰,设法为王朝解了毒。王朝虽已转危为安,但回京的行程也因此而减慢。
大人见信后,虽为擒获邹冲而欣慰,却不免又对王朝多添了一层担忧牵挂。
在开封府诸人的期盼之中,展昭与王朝马汉等人终于押解邹冲平安回来。
他们回府后那日的黄昏,我匆匆前去探望王朝,却在后院遇上刚从大人书房中出来的展昭。
不期而遇,我与他都不由一怔,两人皆停住脚步,驻足停留。
多日不见,却一时无话,只是在静默中彼此相望。
他身上尚带着路上的仆仆风尘,俊朗的脸上已有明显的倦意。凝望他片刻,我率先打破沉默,微笑问道:“你好吗?”
千言万语,我所能问的,不过就这一句。
展昭答道:“幸不辱命。”打量我一回,又疑惑道:“一段时间未见,你怎么又瘦了?”他伸出手掌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笑道:“之前你的脸还有我一个手掌这般大,现今恐怕只剩下三个手指的大小了!”
我被他逗笑,,应道:“哪有这么夸张!”
我以为他会问起瑶音,谁知他却问道:“有没有看望王朝?他这次所伤不轻……简心,去看他一下吧,他这一路上,都记挂着你……和大家。”
我答:“正准备去呢!”
终于,他问道:“瑶音,她好吗?”
我笑道:“她很好,只是为你望穿秋水,你也快去看看她吧!”
与展昭别后,我来到王朝的住所,他正在坐在床榻上休息,见我来了,却也欢喜,我正待询问伤势,他却已抢先开口,问道:“简心,这些日子,你好吗?”
我笑道:“我很好啊,王大哥。倒是你,怎么伤成这样?伤势可好一点了?”
王朝虽然受伤,但大约是这趟差事完成得顺利的缘故,看上去心情倒颇为愉悦,他本是健谈之人,当下便兴致勃勃地将这一路所发生的事情说与我听。
原来,展昭、王朝、马汉一行人在赶赴信阳的途中,亦一路探查出邹冲的行踪,发现那邹冲途经小丹村时,竟盘亘不去,便知事出有因。打听之下,才知道小丹村有一名姓勾的乡宦,家道殷实,事母至孝,因为老母吃斋念佛,他便在佛前供了的一盏宝珠海灯,以珍珠攒成缨络,宝石镶嵌排穗,照彻明亮,金碧交辉,价值□□。
与王朝马汉等人料想,邹冲既要赴邓超的生辰寿宴,必不会空手前去,依此人的本性,逗留小丹村,极有可能就是打这个宝珠海灯的注意,便索性在供奉着海灯的河神庙佛楼前暗伏等候。那日入夜后,果见邹冲直奔佛楼的海灯而来。展昭等人便趁机将他围捕,邹冲武功虽也不弱,终是敌不过南侠展昭,更兼有王朝马汉联手,故被一举擒获。
只是在打的斗过程中,王朝却不慎中了邹冲的毒镖,众人正在焦急之际,幸好巧遇韩彰。韩彰虽能解毒,却因自己亦使用□□镖之故,不欲让他人知晓解毒之法,便差遣展昭与马汉等人走了四五间药铺,买了几十味药回来,然后再由他亲自从中挑选所需的几味药救治王朝。。。。。
听到此处,我不由觉得好笑:“这韩二爷也太有趣了!”
王朝亦无奈笑着摇头。
我笑道:“他日包大人升堂问案,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害得我们王大哥这般狼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王朝道:“或许你还真料不到!我当初也想着这恶徒必定是一个猥琐之人,想不到那日一见,这邹冲却是如贵家公子一般的人物,品貌风流,一团英气,只是印堂带煞,双眼透着一股邪气。可惜这样出色的人物,却是一个不良之辈。”
一个恶贼竟然给王朝留下如此深刻印象?我骇笑不已。
王朝看着我,忽然道:“简心,你知道我伤势最重的那个晚上,我忽然想起了谁?”
我觉得他问得奇怪,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我道:“是你娘亲吧?”
王朝摇头。我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那,是你的心上人?”
话一出口,王朝那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立刻涨得通红。见此情形,我知道我已猜中□□成,不由大为好奇,便继续追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一家的闺秀?”
谁知这个平日一贯爽朗的大男人,此时却嗫嚅半天,说不出口,我心里正替他着急,偏偏恰巧在这紧要的关口,大人与先生进来探望王朝,我们也就只好掩口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朋友会发现,本章的若干情节取自《三侠五义》,而两个反面人物的原型就是《三侠五义》里的花冲和邓车。
☆、失踪
我被王朝说得对那邹冲好奇不已,想早日一睹此人真容。大人升堂问案那日,我便留神仔细看了那邹冲其人,亦忍不住吃了一惊,没想到如此臭名昭著的采花飞贼,果然生就一副欺骗世人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大人在公堂上怒斥其“玷污妇女,造孽多端,人人切齿,罪不容恕”,他倒也并不推诿,甘心伏法。因其主动认罪,已有悔过之心,大人便依律轻判,定了他秋后问斩之刑。
然而大人判决不久之后,竟有一伙人人夜闯开封府大牢,意欲劫狱以救出邹冲,幸得展昭等人及时赶到,方未让其得逞。而观其言行举止,众人一致认为是邓超的人无疑。
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人自然生气,严令道:“恶徒竟如此大胆,我等更需小心提防,严加防范!”
我在一旁,听得大人这样说,不由心中一动,说道:“大人,既然开封府已有这样的潜在危险,不如让瑶音暂且回家中躲避?”
先生道:“不妥!一则瑶音的父兄皆离家未归,家中反而没有人保护于她;二则她的病情方有好转,还需继续治疗,若贸然中断则前功尽弃。”
大人颔首道:“公孙先生所言有理,如今之计,瑶音反而是留在开封府内更为妥当。”大人看了看我,又叮嘱道:“不过,这段时间你与瑶音还需小心一些为好。”
我一一答应。又听展昭道:“简心,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邓超意在解救邹冲,目标并不在你们身上,多加小心即可,实在无需太过紧张。”
我看他一眼,心虚地低下头,暗暗鄙视自己:简心,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小人之心。
从此牢中加强了防范,展昭与四大校尉轮流带人上夜巡查。而自此之后,那邓超似乎也放弃了这徒劳的努力,开封府又归于平静。
渐渐已至春夏交替时分,花至荼蘼,芳菲渐去,春花虽已褪去残红,草木却越发新绿可人,暮春的清凉犹在,而迎面轻风已带了初夏微醺的暖意。
这日,小翠转回沈府为瑶音打点换季的衣裳,瑶音便来寻我,问道:“简心,今日你可有空?我听说,今天下午瓦肆里有任小三的杖头傀儡小杂剧表演,我们也好些日子没有外出了,下午若走得开,不如与我一起去看戏可好?”
我刚想婉拒,对上瑶音那殷殷期盼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改口道:“下午我并无什么事,只是先生说你的药方子要换了,嘱咐我去配几服新药。”
瑶音欣然道:“如此正好,我随你一同去药铺配好药,再一同赶去看戏。”
我犹自迟疑道:“可是小翠还没回来……”
瑶音笑道:“放心,我虽不比你可以独自走天涯,但也不是那种离了丫鬟便出不了门的娇贵小姐!”
我推却不过,也就答应下来。
下午,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