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聂双说了。”青青回应,头上金冠步摇闪闪的晃动在烛光里,施过脂粉的脸精致且干净,形容清秀,画眉细黑,漆黑的瞳孔浅藏淡淡的温柔,笑时眉眼完成月牙,两颊浅浅微陷,如初开的花朵,生动灵气,她接着开口:“大人不要这么客气。”
连旭看着她的笑容,也回之浅浅的笑,和青青的笑不同,无论何时,连旭的笑都带着几分洞穿世俗之气:“既然如此,我以后就叫你青青,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大人了。”
“那我叫您什么?”
“自然和其它女子一样,唤我‘相公’。”
“相公?”青青重复的他的字眼,跟着说出来,连旭点了点头,青青便将这个字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后,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和悸动,故作正经的缓缓又叫了一遍:“相公。”
连旭浅笑依旧:“你我以后就是夫妻了,多谢青青舍身相助,还愿嫁我为妻。”
“这都是我自愿的,能帮到您,我觉得很开心。”
“那我便不再客套了,现在时辰已晚,你也累了,青青,早点睡吧。”
青青笑眯了眼睛:“好。”
连旭起身,缓步走到房内左边的屏风之后,隔着即将熄灭的烛火,屏风后面人的身形既清晰,也模糊,他正熟练解开衫,然后将红色喜服挂在了屏风之上,屏风后的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衫,现出很好看的身形来。
青青很快的走到右边的床前,看见床边也立着一面屏风,她将其打开,屏风上面的荷花顿时满满的铺满整个视线,那画中之景色像极了家乡的莲湖,十里荷花,百艘小船。
“相公,这屏风上面的画是你画的吗?”
连旭的声音在远处,却也空灵:“是,是你的故乡。”
“谢谢。”她满足的坐在床边,看着屏风,直到屋内烛火熄灭,房中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连旭睡着了没,她静坐半刻,也解开一身的新娘装容,和衣睡去。
天还未明,清晨的风中已有鸟的欢意。
连旭睁开眼睛,起身撩开薄薄的被子,就已见房门被打开,吹进来的风中绕着淡淡的露珠和花香,一身简单衣衫的青青正坐在桌边,看着满园的花,一手摇着蒲扇,一边发呆
他刚穿好鞋子,似乎惊动了发呆的人儿,她立刻起身,快速的过来,手里还捧着一身暗红的官服,很客气的递到他跟前道:“相公,这是你要去早朝的官服。”
连旭接下,青青就避开了,待他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青青已经将热水准备好,温温的毛巾浸泡在水中,冒着微微的热气,青青站在铜盆边上,背对着门,因而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但眼里的赞叹之意是抹不去的,她道:“果真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不过还是淡色最适合您。”
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问题,一心为天下的心怎么花心思在自己的着装之上,可听她如此一说,连旭也觉得或许平日的青白之色更加的适合自己。
他走到铜盆之前,卷起了袖子,将手伸入水中,水中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的,他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走到桌前,一碗白粥就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连旭捧起白粥:“青青,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青青眯眼笑着:“刚起来不久的。”
“你可以多睡会儿,这些事情不必你来做的。”
“我知道您从来都是自己做这些琐事,不过我也没事可干,做这些就当时消磨时间吧。”
连旭并无太多推脱,轻点了头,青青就喜笑颜开,那一笑当真明媚,她带着笑意:“相公,这粥不烫吧?”
“自然不烫,你都用蒲扇扇了这么久,温度正好。”
“那就好。”
粥并不多,只有一小碗,老管家说连旭早上吃的较少,所以不用备太多,青青看着连旭将一碗粥都喝完才安心下来。
连旭放下碗筷,柔声浅笑:“青青,辛苦你了,我去早朝了,很快回来。”
说完这句话连旭停顿了一下,兀自一笑,转头看向门外,生命中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有些相交淡如水,有些互相憎恨为仇人,而青青的出现便是不知不觉,无法预料,亦不曾想过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从此命运相交,留下抹不去的记忆。
“好。”
他出门去,一抹暗红的身影隐入花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关心不多不少,距离不远不近,青青和连旭正是这样的关系,也是从来到御史府开始就是这样的关系,今早醒来,都以为一切是错觉,以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躺在他的房间中,不会隔了两盏屏风,喜欢的人就静静的在那里安眠。
青青站在门口,目光被满园的花丛切的零散,只能从错落的缝隙中见到连旭远远离开的影子,不多时,哪怕踮着脚尖,也看不见了。
青青回身入房内,整理好床铺,端着碗筷就下去了。
连旭早朝完后回来后,管家在厅内摆好饭菜,一桌子的素菜五颜六色竟比那些大鱼大肉看上去更加的美味,青青帮着老管家将饭菜摆好,红蜓和聂双过来的时候先是对着连旭行礼,然后在对着弯腰忙碌的青青行礼:“师母好。”
青青一阵的不自然,连忙直起身体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招呼着二人坐下:“快吃吧,你们应该都饿了。”
“好,师母。”聂双答道。
红蜓只是默不作声的点头,然后坐到了青青旁边,连旭在主位,聂双在对面。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安静,老管家和下人都退下去,只剩系四个人的大厅空落落的,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青青只是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不要做错什么才好,菜的味道就其次多了,吃饱的时候也发觉不出什么最好吃。
连旭最先放下碗筷,对着青青道:“青青,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你来京城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好好出去看过。”
青青连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放下碗筷:“好。”
聂双刚想要插话要跟着一起去,一阵花香袭来,花瓣落入桌上,尖细的女生撒娇而不满的大声嘟囔:“大人,我也要去。”
花妖站在桌边,蹲下身来,从侧面一动不动的盯着连旭看,她眼睛大而明亮,像一只高贵的猫:“我也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大人,我也想去,你为什么带她都不带我啊?。”说完,花妖很不善的看了青青一眼,甚是不甘心。
青青苦笑,连旭起身来,一身青白的衣服垂地自然,宽袖贴于两侧,独有一股的正气和仙气,仿佛风般柔软,又仿佛石般坚韧,连旭面色不带太多表情:“我和青青不会走太远,很快回来。”
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花妖又不是那种肯轻易屈服的人,她还想缠着,聂双一把将她从地面拖起来,嘿嘿不怀好意的笑着:“我说花妖啊,你要是无聊的话不如陪我练功吧,这些日子忙着师父的婚事,招式心法都有些生疏,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走,我们去花园里面练功。”
花妖嗷嗷的被拖着走了。
午时的京城大街已经喧闹了起来,人声鼎沸的嘈杂是御史府安静的天地所不能相比的,衣衫各样的人们来回的穿流在金色的日光之下,锦衣绸缎也罢,青灰布衣也罢,都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将京城充实的热闹而繁华。
街边摆着无数小摊,有卖首饰的,有卖小吃的,有卖工艺品的,这些东西可是农村大山的集市里无法看到的,其精美五彩程度足以点亮过客脸上的笑意,单单只是看着就觉得赞叹,从而由衷的喜欢,所以开心。
连旭的模样过人,他一出现就引得无数人侧目观看,城中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所到之处皆有人弯腰行礼:“大人安好。”
连旭微微点头示意。
青青站在他身边,与他同行,连旭侧脸染着金光,有些朦胧,有些梦幻,非真非假,愈发动人心弦,他身上的光芒越是明亮越是让青青自惭形秽,于是找出话题打破沉默:“相公,看来城中的百姓都很敬仰你啊。”
“大概是因为我是修道的人吧。”
“是你太谦虚了。”
“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青青笑了笑,问:“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连旭没有回答,直至步行至河边,招来小船,付了些银两,挟着青青到船上去,船上二人对坐船头,无人划桨,船却自动的缓缓飘向河流中心处。
这河是当日青青许愿的地方,过了这些日子,当日抛下的小船早已沉到湖底不见了踪迹。此刻天光正浓,河水泛出青绿之色,清澈见底,水底密密麻麻的水草铺满整条河流,偶尔晃动的水影中还可见几条青背大鱼从水草中钻出,摇动着灵活的尾巴追逐远去。
河面宽广,因为是午后,阳光热烈,所以河面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几艘游船穿行而过,船上人都躲在船内,见不到人影。
青青撑起油纸伞,然而两人距离太宽,一把伞是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了两个人的,她想将伞递给他,连旭则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他半睁着眼睛,沐浴在金色的光里,青白衣衫仿佛了也染了光,明亮的刺眼,在青青的世界里除了太阳,他就是这个世界另一个发光的点了。
她问:“相公,怎么今日突然想带我出来走走了?”
连旭望着她,说不出是平静还是惋惜:“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
“大人的意思是御史府内并不安宁对吗?”
连旭片刻点头:“如你所见。”
这些话题是自己提起的,聊起来又太过沉重,青青挪着身子靠近了些船边,俯身望向水底,转移话题:“早知今日要过来的话,我就应该带上竹竿来钓鱼的。”
连旭宽袖内伸出一只手,扶着青青的胳膊将她拉回了些:“小心点,你喜欢钓鱼吗?”
对面的女孩欢快的点头:“小的时候在村子里就跟着隔壁的男孩钓鱼,长大了些就不是钓鱼了,而是用渔网捕鱼,那种收获的感觉真心的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寻常人家的生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