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怔住,缌缌。。。。。。别过脸去:“没有。”这些事如何能跟你说?
蔚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哥,自从回了京城後,你象是变了许多,雪姨说你心事重重,我瞧著也是如此。”
方晏暗暗吃了一惊,正待开口,却听蔚缌接著说道:“其实大哥的事我想我也帮不了什麽忙,但是既然是朋友,便是插不上手,日来陪大哥聊聊天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方晏打岔道:“蔚公子放心,本王必定帮你找到蔚太傅的遗物,待得了那遗物後你应该就要离开京城了吧?”
蔚缌愕然:“你。。。。。。”缓缓立起身:“王爷怀疑我今日讲了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你吗?”
方晏面无表情:“是不是利用我蔚公子心里自是有数,不过。。。。。。本王言出如山,既答应了帮你,便不会违诺。”
少年讪讪垂下头,半晌低声道:“打扰王爷了,真是对不住!多谢王爷鼎力相助,蔚缌铭感五内,告辞!”说著,转过身快步来到门前拉开房门,不再回头看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红珊一直默默地立在门口,屋内的谈话声起先很轻悄,听得断断续续,及至後来贤王硬梆梆的话甩了出来,红珊却是听清楚了,眼瞅著少年冲出房门,下意识唤了一声:“蔚公子。。。。。。”
蔚缌顿了顿,回头瞧见红珊,神情有些尴尬:“红珊姐姐。。。。。。”
红珊呐呐:“王爷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冒出一句:“王爷他是有苦衷的。。。。。。”
屋里头传来方晏的声音:“红珊在外头吗?”
红珊来不及多说,急急应声进了房,随手关紧了房门。
蔚缌双眉紧皱,脚步缓了下来,红珊说方晏是有苦衷的,究竟是什麽苦衷呢?便是确有苦衷,也无需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啊,比起前些日子,简直象是换了个人似的。
抬头望了望四周,微微叹息,这里怕是真的不能住了,再怎麽说,主人这样的态度,如何还能厚颜呆在这儿?
窗深目断,只堪憔悴。
红珊走进房内,方晏并非坐著,却是站了起来,透过窗洞,少年的身影纤秀挺拔,额顷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贤王轻轻叹了口气。
红珊趋前拉上窗框:“王爷这又是何苦呢?”
方晏颓然坐倒:“这里头全是些混泥,让他在我身边,不小心便会沾上泥水,我岂非太过自私了。。。。。。等朝廷安稳下来,若我。。。。。。定会重去找他。”
红珊摇头:“王爷,您若不想让他沾上这些事非,为何将他从金陵带回来?您是不甘心他始终只将您当作兄长一般。”
方晏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也许你说得对。。。。。。”
红珊上前,拉下他揉著额角的手,纤指抚上去,细细按摩:“王爷,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总是想护著身边的人,不管是太妃,还是陛下。。。。。。要奴婢看来,他们想怎麽样便让他们自己去斗好了,王爷你站得正、立得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不要再去操心了。”
方晏微微摇头,脑子中晕眩得难受:“一个是我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我能舍了谁?我的母亲现在正在做著祸国之事,针对的却是我的兄长,若以国家大义,我自当站在兄长这一边。只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娘啊。。。。。。红珊,你瞧瞧这王府里有些什麽合心意的便收好了,若是哪天出了事,便走吧,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来!”
红珊的手顿住,声音颤抖:“王爷。。。。。。”
方晏呢语般喃喃道:“头疼得厉害。。。。。。”
红珊加大了手劲:“奴婢没什麽别的地方可去,这辈子就伺候王爷了,王爷在哪儿奴婢便在哪儿!”
方晏的声音越来越低:“说什麽疯话,母妃做的那些事要是露了出来,等著我的怕是一杯毒酒以保全尸。。。。。。”
红珊哽咽道:“王爷,这些事与您无关,陛下和您一起长大,难道还看不透您是什麽样的人吗?”
方晏迷迷糊糊地笑了笑:“皇兄或许不忍心,只是留著我便是留下个大患,他不说,底下的大臣能不上奏吗?红珊,听我的话,给自己留条後路才是上策。。。。。。”声音愈发轻微,呼吸渐渐均缓悠长,红珊低头一看,贤王靠著椅背,长长的睫毛敛下一圈淡淡的黑影,神色平静,只这片刻时间竟是沈沈地睡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蔚缌闷著头郁郁寡欢地走进了院子,一名仆人迎上前来:“蔚公子!”
蔚缌抬了抬眼睫:“嗯。”
仆人见他没精打采的,不敢多说话,退到一边,暗暗思忖著不知道这位王爷的娇客今日是怎麽了?早时便不带劲,这会儿又是满脸晦气像。
蔚缌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尹竹风的屋中,恰好尹竹雪正在兄长房内谈著话,瞧见小主人垂头丧气地推门走了进来,兄妹俩同时皱了皱眉头,竹雪柔声打招呼:“小少爷,你回来啦!”
蔚缌没有接话,一声不吭地坐到桌边,自己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慢慢喝将起来。
尹竹风抢下他的茶杯:“又出什麽事了?你不是去找方晏了吗?怎麽回来这副样子?”
少年闷闷地开口:“这里住不得了!”
尹竹雪柳眉微蹙:“为什麽住不得了?”
少年抓了抓头发,烦燥地回答:“反正就是住不得了!雪姨,爹爹常说真心换真心,怎麽这话竟是不对的!”
尹氏兄妹互望一眼,竹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与方晏说什麽了?”
蔚缌趴下身体:“该说的都说啦,包括我的身世都与他讲清楚啦!可是。。。。。。雪姨,我想他可能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尹竹风皱起眉:“方晏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竹雪沈吟:“以方晏的性格当不会如此!小少爷,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你不曾问问他吗?”
少年叹气:“我问啦,他只说没事,那样子。。。。。。那样子。。。。。。”话没有说全,脸上委屈的神色愈渐明显。
竹雪缓缓点头:“因此小少爷你觉得这儿不能住了,是吗?”
蔚缌哭丧著脸:“都这样啦,还怎麽住?”
尹竹风摇了摇头,竹雪叹了口气,素手抚上少年柔顺光亮的长发:“小少爷,也许是我们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你果然是半点人情都不懂啊!”
蔚缌抬起头,明丽的双眸满是疑惑:“雪姨。。。。。。”
尹竹雪打断了他的话:“现下想来庄主的话是对的,若是一直由我们来替你选择,会让你失了起码的方向。便如今日这事,方晏前後态度差异太大,你明明看出来了,却又不懂得如何去体谅!这件事雪姨和你风叔叔都不会再教你了,但也不赞成你离开王府,你自己回房好好想想吧!”
蔚缌吱吱唔唔:“雪姨,你不是说过不希望我如义父一般。。。。。。”
尹竹雪淡淡道:“你与方晏之间和师父与方炫是不一样的。别的不说,方晏的性格也与方炫大相径庭。方晏是你的朋友,该如何做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只是。。。。。。”话声顿住,似是有些为难。
尹竹风没那麽客气,直接点出来:“许多道理你都是懂的,可是临到做时,便又一昧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我们因了师父之故,自幼教导你要多为自己著想,不想如今竟促成你这种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
竹雪点头:“小少爷,今日我们已经说得太多了,该去该留最终还是要由你自己来选择。”
蔚缌慢慢站起身,纠著眉头:“我回房了!”
尹氏兄妹没有阻拦,默默地看著他走出了房门,尹竹风若有所思:“小妹,小少爷不出庄这些毛病还发现不了,难怪庄主总是怨我们太宠著他了。”
竹雪杏眼微垂:“其实还是我们的错,少爷便不提了,这些年我们一昧担心他的身体,什麽都放不下,也许。。。。。。”
竹风回眸:“也许该放一放手了,小妹,我们难得出庄一次,不如趁此机会到各地分铺去查看查看!”
竹雪皱眉:“可是,小少爷的胃。。。。。。”
竹风打断了妹妹的话:“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要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况且,小少爷住在这儿,方晏还会放著他不管麽?”
竹雪微微一笑:“说得也是。只是哥哥,方晏的态度转变得实在太快,我怕。。。。。。”
竹风笑了笑:“若是我猜得不错,应是皇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拌住了他,方晏不说证明他不愿意让小少爷搀和进去,这样的人与小少爷相交不是坏事!”
竹雪闷头想了想,额尔缓缓道:“好,你我明日与他们两个告辞,既要放手便快些放吧!”
尹竹风淡淡地笑,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疏无半分把握,但是孩子总不能一辈子拢在自己身边吧,小少爷已经十六岁了啊!
第二日尹氏兄妹向蔚缌说明需去京城周边集镇查看庄里的铺子,此去怕是要转上三五个月的时间,小少爷务必好好保重自己。
蔚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虽然屡屡想要避开尹氏兄妹独自游玩,然终不曾当真一个人留在不熟悉的地方生活过,乍闻此事,第一个念头便是想随同一起离开,竹雪笑了起来:“小少爷,你已经十六岁了!”少年倏然红了脸,十六岁了,曾记得幼时随父亲下山,半路上碰著一列娶亲的队伍,高头大马上身披红绸的新郎形容稚嫩,自己好奇不已,上前询问,方知新郎甫满十六。。。。。。而现下已十六岁的自己,仍在长辈的羽翼下生活著。。。。。。
毅然放弃了随行的念头,蔚缌陪著尹氏兄妹来到主院辞别方晏,贤王颇有些惊讶,却仍是周到有礼地与蔚缌一起将二人送出了府门。
尹氏兄妹的离开给了蔚缌相当多的独处时间,方晏整日忙於公事,案头文卷堆叠如山,更何况他存心要与蔚缌拉开距离,并没有太多关注少年的生活,暗地里却吩咐红珊多多留意著些。
除去呆在贤王府,蔚缌更多地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