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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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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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洋很快开口:“你与我的兄长高子惠之间,究竟……究竟有没有……”
  “没有,从来没有!”不等他说完,李祖娥就坚定地回答。
  他还是没有问出口,还是没有勇气,最终却是妻子先给了他答案。
  高洋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李祖娥道:“你希望我如何告诉你?我又如何说得出口?”
  “我一直认为自己赢得了无限江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但是对于儿女情长,我却是个傻瓜,一个真正的傻瓜,而且傻了一辈子啊!”
  李祖娥见他苍白的病容,心里暗自叹息:世人都称皇帝为天子、至尊,但到了病危时刻,那些所谓的天子,也不过是个凡人。
  看见他这般憔悴的模样,李祖娥沉痛不已,泣道:“子进,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祖娥?子进,我需要你,殷儿和绍德也需要你啊!”
  “没有谁能永远待在一个人的身边,人都有一死,你不用难过,也不必伤心。不过,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子三人。”
  高洋依旧凝视李祖娥的面容,微微叹道:“朝堂之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胡汉之间却一直纷争不断。我真正担心的除了我那几个弟弟,另外就是母后。娄太后鲜卑观念太重,所以无论是对于你,还是正道,她都心怀不满。不过,正道毕竟是她的亲孙子,是不会杀害他的。只是,如今常山、长广二王势倾朝野,正道尚幼,只怕我那两个弟弟早已有不臣之心,尤其是六弟,我更是不放心。若有一日他谋逆夺位,到那时你和正道又该怎么办?”
  高洋默然片刻,又道:“即便我离开了,也不能让你们母子有半点伤害,这也是我为你和正道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李祖娥的脸上露出一抹动容之色,她没想到他直至现在都在挣扎,都想要顾全自己和儿子的安危。
  高洋很快命一个内监去传话,宣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还有大臣杨愔、宋钦道、燕子献等人进殿。
  高洋看向高演,问道:“六弟,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高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便回他一句:“臣记得。”
  “当时我就说过只忠于我是不够的,即便你将来不愿忠于新主,也希望你可以手下留情。这不是帝王的命令,而是一个父亲的恳求。”
  高演忽而抬眼,惊讶地看着他,接着又听见他说:“江山要夺就夺,但不要杀他,更不要伤害他们母子。六弟,你一定要答应我。”
  高演听见他亲切地唤自己一声“六弟”,又看着高洋的病容,不知该如何回答,默然半晌,才道:“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心辅佐少主。”
  高洋却不肯罢休,对他道:“我要你跪下发誓,用你自己的生命发誓,发毒誓。”
  高演迟疑半晌才依了他的话,双膝跪地,“臣高演……”
  “大声点!”
  高演依言,大声道:“臣高演定会辅佐少主,若对两个侄子和二嫂有半点伤害之举,必将死于非命!”
  “好,好一句‘死于非命’,但愿你不会忘记今日所说的话。”
  高洋依旧躺在床上,大掌紧紧握住李祖娥的手,深深凝视着她的面容,满心歉疚,轻轻地道:“祖娥,对于你,我是欠了一世的情!今生我亏欠你太多,如果有来世,我会加倍补偿你。到那时,我们两个人执手白头,一起生活在赵郡,一生一世只会拥有你一个女人,我也会做一个好丈夫!”
  他双眸含有泪光,依旧看着自己的妻子,又道:“祖娥,对不起,对不起……”
  夫妻十多年,相处也十多年,在这些年里两人有过争吵,有过误会……,可是生命走到尽头,他却只留下这三个字就撒手人寰,抛下他们母子。
  李祖娥的心如撕裂一般疼痛,终于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而哭泣不止,是为他的一句话,还是要面对丈夫离开的事实?
  天保十年十月十日,于公元559年,高洋暴崩于晋阳宫德阳堂,时年三十一,谥号文宣皇帝,庙号显祖。
  高洋离世后,皇太子高殷承继大统,改元乾明。                    
作者有话要说:  

  ☆、杖打高湜

  高洋走了,彻底离开了李祖娥的身边,离开了她的生活当中,而他带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妻儿的安危。他的死让李祖娥和高殷在这深宫之中,失去了一个有力的靠山。
  李祖娥身着一袭素衣,静静地站在窗前,把沉痛二字都写在了脸上。清莲见她这神情,便上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娘娘还是节哀吧。”
  李祖娥道:“也许是一时接受不了他离开的事实,毕竟与他夫妻这么多年,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话音未落,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眼眶渐渐红润,含泪道:“真不敢相信,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与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而且是那么突然!”
  说着,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也许,当年文襄皇帝遇刺,离开人世的时候,静德皇后当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吧!——子进在这个世间生活了三十一年,享尽尊荣、富贵,还有无上权力,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连亲人的两滴泪水都带不走。最终,身躯化为一股轻烟,随风而去,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尘世,只留在亲人的记忆里,那么深切!想想所谓的富贵、荣华,又有什么意义!”
  “娘娘……”
  清莲本欲安慰她,李祖娥却忽而看向清莲,失落地问:“清莲,他真的走了吗?”见她微微垂首,不言不语,李祖娥接着哀叹一声:“那就是真的了,他真的走了!”
  清莲哽咽道:“皇后娘娘,你别再难过了,你这样奴婢,奴婢心里……”
  李祖娥勉强微笑,“也许你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我怎么难过,他都回不来了!”
  清莲道:“所以娘娘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为了即将即位的太子……”
  “太子?”未待清莲说下去,李祖娥便道:“只怕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能力保护他了。曾经先帝常对我说我跟正道的处境多么危险,我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想,他的每句话其实都是有道理的。”
  正说着,忽见娄昭君迈入大门,随即又看到李昌仪也随她进殿。李祖娥只觉疑惑,还未等她细想,侍婢们便纷纷屈膝下跪,恭恭敬敬地唤娄昭君一声“太皇太后”,李祖娥听罢,也立即上前行礼。
  娄昭君微笑道:“都起来吧。”
  李祖娥依言起身,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只搀她走到小榻上坐下。
  见她哭红的眼睛,娄昭君不禁叹了叹,“祖娥,你的心情我理解,也知道你此时的心境。我不仅失去了丈夫,还失去了儿子,我又何尝不痛心。只是,即便家人、至亲离开了身边,我们的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
  听见这话,李祖娥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与子进夫妻这么多年,如今他撒手而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祖娥怎会不伤心。”
  “人生就是如此,总要面临生离死别,面临与至亲至爱分别的痛苦。无论怎么说,凡事还是想开点好。”她依旧看着李祖娥,又道:“祖娥,你现在所拥有的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将来你要多为正道和绍德着想,还有你的家人,整个李氏家族。”
  李祖娥不解地看着她,不发一言,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半晌方道:“太皇太后的话,祖娥记着就是了。”
  说话间,门外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李祖娥与娄昭君立即侧头看去,只见高湛缓步上前,对二人道:“母亲、二嫂,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娄昭君缓缓开口:“这事叫婢女传话就好了,何必让你亲自前来。”
  高湛未再言语,只凝望李祖娥的面庞,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片刻后,李祖娥跟娄昭君两人起身,随高湛离开了大殿。
  众多宗室亲贵、文武大臣皆携文宣帝的灵柩返回邺城。
  先帝驾崩,群臣应该是悲痛的,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十分悲伤,但是在发丧当日,却上演了一场闹剧……
  高阳康穆王高湜,是高欢的第十一个儿子,天保元年封王。
  高湜虽然贵为亲王,但行为却甚是可笑,经常以滑稽巧言逗得高洋很开心,也很得他的喜爱,并且仗着自己受宠,经常在高洋的身边杖打诸王,娄昭君也因此早已对他心生反感,甚至厌恶。
  众官的脸上虽然显露悲痛之色,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有杨愔痛哭流涕,大声哭泣着,泪水湿了一脸,与其他送行的官员一同前往。
  高湜走在最前面指引抬棺材的人前行。可是面对二哥的离世,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哀痛之色,反倒一面吹笛,一面说:“至尊有多了解臣子呢?”言毕,又开始欢天喜地地击胡鼓奏乐。
  众人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便将目光转向了高湜。见他带着笑意的脸,官员们方才装出的悲痛在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娄昭君不禁大怒,嗔目看着高湜,大喝一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今天非给他点教训不可!”
  说着,疾步走至高湜面前亲自将他按倒在地,立即命人拿起棍棒对高湜用杖刑,在众目之下打了他一百多下。眼看见他身上血流不尽,听见他的嘴里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娄昭君也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
  高湜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无法起身,鲜红的血不绝地从口中喷溅而出,几乎打得他体无完肤,不久便没了气息,彻底断气。
  娄昭君看着他血淋淋的残躯,不由叹了叹,哭道:“我怕他不成器,所以想用杖棍打醒他,却没想到他竟会受伤而死!”
  娄昭君的面色变得极快,与方才的太皇太后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胡汉之争

  如今常山、长广二王权倾朝野,而李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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