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华正要说下去,李祖娥却立即打断:“你且先回去吧,我觉得很累,想休息了。”
元仲华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强硬的模样,将自己所有的话都一一挡了回去,没有给自己吐出一个字的机会。
她只觉得无奈,起身道:“那你就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李祖娥见她这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不过她并没有叫住元仲华,也没有半句话。
高湛当晚并没有来到昭信宫,而是去了马嫔那里。及至次日下朝后,就命轿夫将自己送到母亲的寝殿。
娄昭君心里清楚,高湛之所以会来看望自己,定是听了马嫔的劝说,实际上他是不情愿来这儿的。
高湛缓步近前,微微垂首,假意关切地问:“母后的身体可大好了?”
她依旧坐在床榻上,没有回答,只问:“听说,你已将昭信皇后的哥哥李祖勋,封为了齐州刺史?”
“是。”高湛毫不隐瞒,只答一字。
娄昭君又道:“我可是听说此人为官期间收受贿赂,品性也不怎样,还有曾经与你走得最为亲近的和士开,自他做官以后,不断受贿,这种人你也肯用?”
高湛神色不悦,“母后说这话,是因为关心朝中之事,还是想管我的事?”
娄昭君冷笑道:“这几个儿子里,我又能管得了谁呢?我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想劝你一句,现在你淫/人妻,他日说不定别人就会占有你的妻子,凡事还是收敛点好。”
高湛面有怒色,却没有开口顶撞,只道:“母后说这些话,显然不想看到我。既然如此,那朕就先离殿,不打扰您了。”他冷冷地看着娄昭君,接着说:“母亲,好生养病。”
他在殿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匆匆离开。娄昭君看着高湛的背影,又想起他称帝以后的种种行径,便叹息不止:“国有此君,大齐必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和士开
窗外春景如画,落花纷纷坠地。徐徐清风吹入殿内,鸟儿落在屋顶,发出声声哀鸣,给温暖的春天添了一丝凄切之感。
清莲推门进殿,见李祖娥坐在窗前发呆就没有去打扰她。不过李祖娥却清楚地听到了开门声,于是转头看向清莲,只见她手中捧着几块上等布料。清莲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就说:“娘娘你看,这些都是圣上赐给你的,他说全部是你喜欢的花色……”
看到这些布料,李祖娥不禁想起离世的高洋,“记得过去文宣帝在世时,经常送我这些东西,可是如今我却……,真不知以后到了黄泉路上,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他?”
“娘娘又多想了不是。”清莲将布料放在一侧,又劝道:“想来这么些日子,奴婢都没见娘娘开心的笑过,总这样抑郁下去对您的身体也不好啊!”
李祖娥没有回应她,只看着窗外飘落的桃花,“又是一年春天!院里桃花纷飞,过段时日又要打扫这些落花。”
清莲叹道:“只可惜这些美丽的花就这样落在地面,有些飘到又脏又臭的渠水里,白白地给糟蹋了!”
李祖娥道:“世间万物皆是如此,落于尘世,哪会不沾染一点污泥。”说完,忽觉一阵头晕,很快又捂住胸口,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吐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舒服了些。
清莲忙问:“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近几天也不知怎么了,经常想呕吐,又觉得很累,总睡不够似的。”
“不如找太医来诊脉,让他们瞧瞧到底得了什么病……”
李祖娥却道:“应该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木,何必麻烦别人,还请什么太医。”
“娘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娘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顾虑太原王吗?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还要让他为母亲担忧?”清莲默然片刻,又道:“细细想来,娘娘不舒服也有好一段时候了,所以奴婢才会担心。”
李祖娥忽而瞪大了眼睛,心在狂跳,神情略有些惊慌,“是有好些时候了!”
清莲见她这神情,面露一丝不解,“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李祖娥勉强一笑,“没什么。”说着,将一只手放在腹部,心底略有一丝不安。
满园桃花馥郁袭人,瓣瓣落面。胡氏站在桃花树下,过了半晌,忽见一名男子走来。
胡氏将目光投向他,笑道:“在众多朝臣之中,也就只有你敢擅自闯入后宫,不怕圣上治罪。”
和士开亦笑道:“臣知道娘娘孤寂,想找人说话,因此特来陪伴皇后殿下。”
胡氏细细凝视他,嘴角微微扬起,片刻后,忽然大笑出声。
和士开见她这模样,便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低着头,没有言语半句。
很快,他又见她走向寝殿,含笑对他说:“进来吧!”话音刚落,和士开便随她走了进去。
和士开在宫殿里待了近一个时辰,还喝了不少酒,胡氏也已有几分醉意,面颊微微泛红,愈显娇媚。
他手执胡琵琶,弹出一首动听的曲子,抬头看见面前的女子一身绛衣,笑貌嫣然,香肩微露,燕舞盈盈,朱唇微启,唱出一曲轻歌,微红的醉容比春季盛开的桃花还要娇艳,显得越发惑人。
胡氏只觉似飞在云端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身子一歪,很快向他倒去。
和士开将琵琶放在一旁,上前扶她,双手放在她的腰间不断揉捏着,用牙齿轻咬她的肩膀,慢慢顺着感觉向颈脖探去。
胡氏有些吃痛,心里却痒痒的。她轻轻推开他,口中发出一声浪笑,“彦通,你真是越发无礼,也越发大胆了!”
和士开见她如此媚态,胸口忽然一热,再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笑道:“臣向来胆大!”
说毕,发出阵阵急喘,随即将她推向床帏,扑了上去……
云雨兴浓,胡氏的衣物早已褪尽,露出无限春光,身上香汗淋漓,在榻上浪声叫欢。
和士开只觉身下的女子不同平常那般高高在上,脱了华服也不过是一个饥渴难耐的女人、春兴勃发的淫/妇。
两人相拥而卧,正欲睡去,忽闻得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胡氏知道是高湛,不过她并没有惊惶或是害怕。
仅仅过了片刻,便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高湛的反应让她感到悲哀,她知道无论自己和谁在一起,无论身边有多少男宠,想必他都不会在乎,更不会过问。
之前宫里的内监侍女,甚至朝堂上的大臣亲贵们就曾议论过,和士开经常出入中宫,而且每次都能从殿里传来淫/秽之声。朝臣也曾将此事告诉给高湛,不过他仍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
按理说,无论任何一个男子,尤其是帝王,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有染,做出苟且之事,想必都不会很愉快,甚至有杀了那两个狗男女的冲动,但是高湛却没有一丝怒气,反倒任妻子所为,他这样的反应真是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自高湛即位以来,终日不离酒色,朝暮笙歌,恣意享乐,又喜好握槊,和士开善于此戏,因此与皇帝走得亲近,也很容易被提拔。
嬖佞就是嬖佞,不仅会巧言讨好皇帝,还知道如何讨好皇后。一个大臣能得帝后宠信若此,在朝堂和后宫之中这么吃得开,也确实不多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追忆
来到昭信宫,高湛看到李祖娥坐在榻上发呆,直到身边的侍女唤他“陛下”二字,她才发觉到高湛已经进殿,缓步上前,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一礼。
高湛上前将她扶起,凝视她的脸庞,微笑道:“这几天一直没来看你,感觉好像清瘦了一些。”
见他的目光一直注视自己,李祖娥的面色变得透红,低头不语。
侍女们都已退出大殿,只有李祖娥和高湛两人。他很快将她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压着纤弱的身躯,压得她很难受。
“陛下……”李祖娥低低出声,想要将他推开。
高湛感到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对劲,便停止动作,“怎么了?”
李祖娥低声道:“妾有些不舒服。”
高湛问道:“既然不舒服,那怎么不让太医来瞧瞧?”
李祖娥忙制止道:“不用了,也许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高湛看得出她很忌讳太医,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连忙走到门外命侍女去宣太医。
一名老御医依命来到昭信宫给李祖娥诊脉,没过多久,他便缓缓起身,面露一丝难色,不知该不该向高湛道喜。
高湛见太医这神色,心里很是疑惑,于是问道:“昭信皇后究竟得了什么病?”
太医垂首道:“陛下,昭信皇后不是生病,而是……身怀有孕。”
太医的一句话恍如一阵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向了李祖娥,给了她重重一击,很快伴随的是高湛爽朗的笑声。
她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又想大笑却被苦涩剧痛的感受压抑着,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太医是何时离开大殿的,只是忽然听见高湛大声地唤自己的名字才彻底缓过神,随即听见他开口道:“我们有了孩子,你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一语说出她心中所想,但是他却没有听到她说一个字。
高湛接着上前,“你不想要他?”
李祖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不该出现……”
“可他已经出现了。事已至此,就不该逃避。”他一直看着她的双眸,半晌又道:“祖娥,我要你生下这个孩子。”
“生下……这个孩子?”李祖娥双唇颤抖。
他轻轻点头,“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肉,所以你必须把他生下来。”说着,带有一丝命令的口吻。
李祖娥没有说话,依旧是恭顺温和的样子,不敢回他半句。
想想还真是造孽,一个失去丈夫的孀妇,没名没分地和丈夫的弟弟在一起,现在还怀了小叔子的孩子,这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很不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