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三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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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三册完结)-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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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指了指树林里那帮刺客留下的马,孟珏三人立即去牵马,云歌却停在了原地,孟珏翻身上马后,看云歌竟然还呆呆站在那,立即策马回身,伸手想拉云歌和他同骑一匹马。

    云歌呆呆地看着孟珏,却没有伸手去握他的手。

    云歌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原本写意飞扬,此时却眉间蕴着凄楚,目中透着泪意。


    孟珏惊讶不解:“云歌?”

    六月和八月看到那些武功高强到变态的人快要追到,着急地催促:“公子!”

    “云歌?”孟珏又叫了一遍,一面策着马向云歌靠近,俯身想直接把她强拎上马。

    云歌却跳了开去,在孟珏不能相信的质问眼光中,她决绝地扭过了头,在马后臀上狠打了一下,孟珏的马冲了出去,六月和八月立即打马跟上。

    云歌起先点燃的火堆被风吹得不断有火星飞出,遇到枯叶,借着风势,林子内各处都有火燃起,马儿被火惊吓,开始疯跑,孟珏根本无法勒住马,只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回身盯着云歌,眼中全是疑问和不能相信,云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天,墨般漆黑,地上红焰狂舞。

    风在天地间盘旋怒鸣,受惊的马在火光中奔跑闪避,发出长长的嘶鸣。

    一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孟珏的视线中。

    云歌拉住已经被火焰吓得乱跳的马,想要翻身上马。

    一个太监眼看着人就要全跑光,气急交加,一时忘了于安说过的“留活口”,随手将手中的剑朝云歌飞掷出。

    云歌的身子在刚触到马背的刹那,一阵透心的巨疼从后背传来,她低头困惑地看着自己胸前,不明白怎么会有一截剑刃从胸前冒出,手上鲜红的濡湿又是从哪里来?

    她的眼前渐渐发黑,手从马鬃上无力地滑下,身子软软摔落在了地上。

    马儿前蹄高高提起,仰头对着天空发出悲鸣,却唤不起主人。只有火光将它定格成了漆黑天空下一道悲凉的剪影。

    林间的风呼呼吹着。

    火焰随着风势越腾越高,越烧越旺,烧得整个树林都变成了火的海洋,天地间一片血红的透亮。

    刘弗陵掀起帘子,走下了马车,静静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大火。

    大风吹得他的袍子猎猎作响,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寒如水,眸沉似星。


云中歌二 作者:桐华


云歌被太监拖放到一旁。

拖动的人动作粗鲁,触动了伤口,她痛极反清醒了几分。


隐约听到一个人吩咐准备马匹用具,设法不露痕迹地把她押送到地牢,拿什么口供。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大火,她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红灿灿的。


在纷乱模糊的人影中,她看到一抹影子,疏离地站在一片火红的世界中。


四周滚烫纷扰,他却冷淡安静。


风吹动着他的衣袍,他的腰间……那枚玉珮……若隐若现……随着火光跳跃……飞舞而动的


因为失血,云歌的脑子早就不清楚。


她只是下意识地挣扎着向那抹影子爬去。


努力地伸手,想去握住那块玉珮,血迹在地上蜿蜒开去……



距离那么遥远,她的力量又那么渺小。



努力再努力,挣扎再挣扎……



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在老天眼中不过是几寸的距离。
~


太监们正在仔细检查尸身,希望可以搜查到证明刺客身份的物品,然后按照于安的命令把检查过的尸体扔到火中焚化。



于安劝了刘弗陵几次上车先行,这里留几个太监善后就行,可刘弗陵只是望着大火出神。


在通天的火焰下,于安只觉皇上看似平淡的神情下透着一股沧楚。


他无法了解皇上此时的心思,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之前要急匆匆地执意赶去长安,如今却又在这里驻足不前。以皇上的心性,如果说是被几个刺客吓唬住了,根本不可能。


再三琢磨不透,于安也不敢再吭声,只一声不发地站在刘弗陵身后。


大风吹起了他的袍角,云歌嘴里喃喃低叫:“陵……陵……”


她用了所有能用的力气,以为叫得很大声,可在呼呼的风声中,只是细碎的呜咽。


听到悉悉挲挲声,于安一低头,看到一个满是鲜血和泥土的黑影正伸着手,向他们爬来,似乎想握住皇上


他大吃一惊,立即赶了几步上前,脚上用了一点巧力,将云歌踢出去,“一群混帐东西,办事如此拖拉,还不赶紧……” 


云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在身子翻滚间,她终于看清了那抹影子的面容。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只觉心如被利箭所穿,竟比胸口的伤口更痛。



还未及明白自己的心为何这么痛,人就昏死了过去。


刘弗陵望着大火静站了好半晌,缓缓转身。


于安看皇上上了马车,刚想吩咐继续行路,却听到刘弗陵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掉头回温泉宫。”


于安怔了一下,立即吩咐:“起驾回骊山。”



可刚行了一段,刘弗陵又说:“掉头去长安。”


于安立即吩咐掉头。


结果才走了盏茶的工夫,刘弗陵敲了敲窗口,命停车


于安静静等了好久,刘弗陵仍然没有出声,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于安第一次见皇上如此,猜不出原因,只能试探地问:“皇上,要掉转马车回骊山吗?”


刘弗陵猛地掀开车帘,跳下了马


随手点了一个身形和自己几分象的太监:“你扮作朕的样子回骊山,于安,你陪朕进长安,其余人护着马车回骊山


于安大惊,想开口劝诫,被刘弗陵的眼锋一扫,身子一个哆嗦,嘴巴赶忙闭上。犹豫了下,却仍然跪下,哀求刘弗陵即使要去长安,也多带几个人。


刘弗陵一面翻身上马,一面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没有人会想到,朕会如此轻率。刚才的刺客应该不是冲着杀朕而来,现今的局势,你根本不必担心朕的安危,倒是朕该担心你的安危,走吧!”



于安对皇上的话似懂非懂,骑马行了好一会,才猛然惊觉,皇上的反反复复竟然都是因为那个还没有见面的竹公子。



皇上担心自己的反常行动会让竹公子陷入险境,所以想回去,可又不能割舍,所以才有了刚才



外面风吹得凶,可七里香的老板常叔睡得十分香甜。



梦到自己怀中抱着一块金砖,四周都是黄灿灿的金子,一品居的老板在给他当伙计,他正疯狂地仰天长笑,却突然被人摇以为是自己的小妾,一边不高兴地嘟囔着,一边伸手去摸,摸到的手,骨节粗大,又冷如冰块,立即一个哆嗦惊醒。


虽然榻前立着的人很可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常叔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窗前站着的另一人身上。


只是一抹清淡的影子,可即使在暗夜中,也如明珠般让人不能忽视。


常叔本来惊怕得要叫,声音却一下就消在口中。

天下间有一种人,不言不动,已经可以让人敬畏,更可以让人心安。


来者深夜不请自到,情理上讲“非盗即匪”。可因为那个影子,常叔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

榻前的人似乎十分不满常叔对自己的忽视,手轻轻一抖,剑刃搁在了常叔的脖子上。

常叔只觉一股凉意冲头,终于将视线移到了榻前的人身上。


来人斗篷遮着面目,冷冷地盯着他,“既非要钱,也非要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常叔眨巴了下眼睛。

来人将剑移开几分,“竹公子是男是女?”


“女子,虽然外面都以为是男子,其实是个小姑娘。”

“真名叫什么?”

“云歌,白云的云,歌声的歌,她如此告诉我的,是不是真名,小的也不清楚。”

常叔似看到那个窗前的颀长影子摇晃了一下。

拿剑逼着他的人没有再问话,屋子内一片死寂。

好久后。

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她……可好?”

声音中压抑了太多东西,简单的两个字“可好”,沉重得一如人生,如度过了千百个岁月:漫长、艰辛、痛苦、渴盼、欣喜……


早就习惯看人眼色行事的常叔这次却分辨不出这个人的感情,该往好里答还是往坏里答才能更取悦来人?

正踌躇间,榻前的人阴恻恻地说:“实话实说。”
“云歌她很好。两位大爷若要找云歌,出门后往左拐,一直走,有两家紧挨着的院子,大一点的是刘病已家,小的就是云歌家了。” 

刘弗陵默默转身出了门。


于安拿剑敲了敲常叔的头,“好好睡觉,只是做了一场梦。”

常叔拼命点头。

于安撤剑的刹那,人已经飘到门外,身法迅疾如鬼魅。

常叔不能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哆嗦着缩回被子,闭着眼睛喃喃说:“噩梦,噩梦,都是噩梦。”
来时一路都是疾驰,此时人如愿寻到,刘弗陵反倒一步步慢走着。

在皇上貌似的淡然下,透着似悲似喜。

于安本来想提醒皇上,天已快亮,他们应该抓紧时间,可感觉到皇上的异样,他选择了沉默地陪着皇上,也一步步慢走着。

“于安,老天究竟在想什么?我竟然已经吃过她做的菜,你当时还建议我召她进宫,可我……”可我就是因为心生了知音之感,因为敬重做菜的人,所以反倒只想让她自由自在。还有甘泉宫,居然是我下令将她赶出了甘泉宫,难怪于安后来怎么查探,都查不出是谁在唱歌。
刘弗陵的语声断在口中。
于安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冷不丁再次听到皇上的“我”字,心中只觉得酸涩,对皇上的问题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皇上还不是皇上时,私下里都是“我、我”的,一旦想搞什么鬼把戏,就一脸哀求地叫他“于哥哥”,耍着无赖地逼他一块去捣蛋。吓得他拼命磕头求“殿下,不要叫了,被人听到了,十个奴才也不够杀。”


为了让殿下不叫“哥哥”,就只能一切都答应他。

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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