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不要伤害麟儿!”青乔再也顾不得脸上的痛楚,转而跪在楚萱面前狠狠磕头求她,“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他活着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要是你肯代替自己儿子一死,我倒可以考虑救活他,毕竟我也不愿看着这么小的侄子惨别人世。”
“此话当真?”
“当真,不管信不信我,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没得选择。”楚萱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剧毒,喝下它你就能没有任何痛苦,以最快的速度死去。但是你死后,我会一把火烧掉你的屋子,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你死亡的原因。”
“楚萱,为什么你从不好好看看自己所拥有的,眼里只有你得不到的。”青乔闭上眼,一口喝完了那整瓶毒水。
夜间,后院冷宫起火,黑夜里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空,有人说,这一夜听到了嘶鸣的鸟叫声,也有人说,什么都没听见过。
姑苏子夜站在皇宫楼阁最高处,俯身望着对面难以熄灭的熊熊火海,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一袭黑衣在夜空里太不惹眼,停留在离起火别院最近的一间屋顶上,用接近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蒙着黑色面巾,火焰却将他的双眼点亮得通红。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黑影轻盈矫健地掠过屋顶,飞速来到他面前,银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
“这是她的命数,你来早了也救不了她。凤凰命格的人,注定要浴火才能重生。”
“时辰要到了吗?”
银发老者点头,“五星连珠,时光倒流。你做好选择了吗?”
“我愿永生。”
“那你要能忍受凡人所不能忍之痛,历经百年肉身磨折之苦,弃世人所重之情,抛常伦之礼。”
“从未惧过。”
004 原大将军
一行骑着战马的人浩浩荡荡穿过丛林,马蹄声延绵不绝,惊走了树林里休憩的好几头梅花鹿。
骑在最前面开路的长“吁”一声突然停下,朝后面大喊:“将军,草丛里有人!”
“何人?”
“看背影是个瘦弱的女子,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雪白的里飞沙迈着优雅的马步,从人群里走出,马背上的人身姿挺拔,一身玄锦色长袍,衣襟袖口处用金线绣了暗花,阳光照在他身上,灼然有光,贵气凛然。
轻盈的下马动作一气呵成,转眼间就来到女子身边,将她扶起半个身子面对自己,她的半张脸被凌乱的散发遮盖着,蓬乱不堪,男子显然没有将她头发理开的兴致,只是单手用力掐了几下人中。
女子吃痛转醒,还未完全摆脱昏睡状态,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姑娘你该不会是饿晕在此吧?哈哈。”身后一群士兵咧嘴笑道。
她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只能呆呆地说:“我好像睡了很久,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你就是从树上掉下来,摔到脑子了。”那群士兵还在拿她打趣儿,一大波人都是汉子,难得遇见个不同性别的,对于他们来说,可算新鲜。不过军队纪律严明,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男子气息醇厚,声音如古泉般动听,“姑娘你既然醒了,那边早些回家去吧。”说完便打算起身要走。
她顺手将自己满脸的头发扫开,急忙叫住要走的人,“哎,你等等,我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呀。”
男子回过头来,阳光映着他的脸颊,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年轻而俊美,漆黑如墨的眼里透着惊奇。
“青乔?”他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又否定了自己,“你不是青乔,青乔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半晌才说话,“青乔这名字好熟悉,我是青乔吗?”
男子沉默着思考了一阵,又仔细将她的样子打量了一番,最后伸出手递到她面前,“你既然什么都想不起了,那可愿跟我回家?”
女子点点头,哪怕只是初见,她对眼前这个男子还是充满好感的,有些胆怯地将手搭在他宽大的掌心里,随即被他握紧拉住,瞬间抱回马背上。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她抿着嘴,偷偷低头看着他从身后环在她腰上的手,虽然知道他只是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不掉下马背,但是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很是奇异。
“小姑娘,你在许昌城长大的吧,这些年都没听过咱们原景焕将军的名号?”之前在一旁打趣她的将士笑道。
她羞涩地摇了摇头,回头瞄了一眼他的脸,原来他是这么年轻的将军。
“坐好别摔下去了。”原景焕忍不住提醒她。
一行人跟在后面骑着马,瞧着前面将军把那姑娘护在怀里的样子,纷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脸坏笑。
“你说咱们将军啥时候有对姑娘家这么温柔过?”
“我以为他的手只会扛枪执剑,从来不抱女人呢。”
他们议论地起劲,却都不敢大声,万一被听见了,冰山脸一出,指不定又得受到什么处罚。
“将军,青乔究竟是谁呀?”她的手在马头那一小撮毛发上摆弄着,玩得很起劲。
“一位朋友,却也很久不曾见到了,我见你像极了她,说不定你就是她。”
她扑哧一声笑了,“我也觉得自己就叫这个名字,我喜欢这名字。”那时候,她还不懂得青乔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身体太过劳累,坐在马背上走了不远,适应了马上的颠簸,一晃一晃的,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原景焕将马儿前行的速度更加放慢了些,手却将她环得更加严实。
005 将军许诺
“这么大的将军府,都是将军一个人的吗?”青乔在后院闲逛,一路观赏着园子里的奇花异草,都忍不住用手去摸两下。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玉莹捂嘴笑着,她跟青乔倒是差不多的年纪,却从没见过哪个女子会这般活泼好动,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
“原家世代为将,祖孙三代都为国捐躯在战场,原将军本应还有个哥哥,两年前与西凉之战,九千将士对阵西凉两万余人,守住了疆土,却再也没回来过。”说到这儿,玉莹的语气有些悲凉。
原家的悲壮让青乔对原景焕的好感又无形之中多了几分。
将军府后院的小路错综复杂,皆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所覆盖,沿着其中一条落花小径走到最后,竟是一片碧湖,湖中成片莲花亭亭玉立,粉白参半,清丽喜人。
青乔站在湖边,忍不住蹲下身弯腰去摘水边最近的白莲,嬉笑着将它送给了玉莹。
“将军寿辰快到了,到时候后厨的人就会来这里采摘最新鲜的荷花和莲子,做成清甜爽口的莲花糕出现在寿宴上。”
寿辰?青乔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将军可有喜欢的东西?”
“青乔小姐是想赠礼给将军吗?”她苦想了许久,无奈地摇头,“每年寿辰皇上与朝中大臣们都会送来许多贵重稀奇之物,倒没见将军有多喜欢,平常之物想必更难入眼了。”
青乔一听便有些失望,像她这样寄住在别人家,身无分文的,又能送得起什么好东西呢。
“不过将军的父亲过世前向来爱收集瓷器,曾经见过一只白底蓝釉的瓷瓶,样貌润朗如玉,釉花不似普通瓷瓶一般涂在表面,而是印入瓷壁里,从外看去就像镜中月水中花一般,老将军对那瓷瓶喜爱得紧,可无论出多高的价钱,瓷瓶的主人都不愿卖。景焕将军在父亲过世后就一直寻求那只瓷瓶的下落,虽已寻到制瓶之人,那人却不愿再做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将军唯一想要的吧。”
“会做这个瓷瓶的人,现在在哪里?”
玉莹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晓得年前将军去过许昌城外一处庄园寻找那人。而且连将军都没办法再讨到那只瓷瓶,青乔小姐您不是更加没办法么。”
青乔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笑道:“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
玉莹伸手指着树枝挡去一半的凉亭,“你看将军正在亭里作画呢。”
青乔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景焕坐在凉亭里的石桌前,正执笔聚精会神地在宣纸上勾勒着,褪去一身戎甲长兵,竟会有如此雅致的一面。
“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小姐您去吧,奴婢等在这里就行。”
青乔轻悄悄地来到他身后,看到桌上的画不由得一惊,“这画上的人是我吗?”
一片粉嫩的莲花旁,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半倾着身子靠近湖面,纤长的手指恰好够住一朵莲花,脸上带着笑意,眉眼如秋波,顾盼生姿。
“你来得太快了些,这画的颜色还没上完就被你看到了。”原景焕轻轻勾了勾嘴角。
“那我在这里等你画完。”青乔两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他作画,“将军,你能不能将这幅画送给我?”
“当然可以。青乔姑娘,这些天对于以往的事情,你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她摇头,“我不记得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也忘了从哪里来。”
“你姓楚,是许昌城首富楚桓的女儿,楚伯父出了名的爱女如命,你这般失踪,想必得急疯了。”
“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早点回去?”
“再过一月就是太子选妃的大日,楚家女儿必定是在名单之内的。”他顿了顿,很是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青乔姑娘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嫁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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