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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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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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砚点头。

    白云暖有些不安,心砚总是不会背叛她的,但雨墨就不好说了。遂道:“你去嘱咐雨墨几句,万勿和章少爷接触。”

    心砚道了声“是”自去了。

    ※

    白振轩在瀑布对过的空地上寻到温鹿鸣时,见他怔怔坐于崖边,双脚悬空,目光空洞,眼底还有残存的泪痕。

    白振轩不敢出声,陪着温鹿鸣静坐了许久,见温鹿鸣眼底的泪痕干了,这才出声道:“温贤弟怎么在此独坐?是遇到阿暖,她给你气受了吗?”

    温鹿鸣给了白振轩一个虚弱的笑,摇头道:“白世兄万勿疑心,没有的事。”

    “那是为什么?”白振轩不解地看着他。

    温鹿鸣的目光落在那一条白练一样的瀑布上,不甚凄惶。

    “我只是在怀疑人生,为什么人不能生而平等?这世道何时才能大同?”

    温鹿鸣思考的问题太过深沉,令白振轩一时语塞。

    见白振轩没有应和,温鹿鸣也就没有吭声,他只是在心里想:佛说众生平等竟都是糊弄人的,想这世上总是锦上添花,精益求精,好的愈加好,穷途末路的也越发没落,比如白振轩,比他富贵,绫锦纱罗裹着的偏还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心地又善,从未嫌弃过他是出生寒儒薄宦之家的泥猪癞狗,与他交接亲厚。而自己寄人篱下,为着一日三餐便去攀龙附凤,自己待他难道真的就是十分真心,而没有白云暖所说的巴结的成分在吗?

    期期艾艾想着,越发觉得自己猥琐,更加打定了主意要离开白家。

    不为避着白云暖的奚落,单为不亵渎白振轩对他的情意,他也是要离开白家另起炉灶的。

    “白世兄,我可能不在白家常住了。”

    白振轩吃惊地看着温鹿鸣,“为什么?”

    温鹿鸣道:“老家还有几亩薄地可供耕作,我不想寄食府上,白占了便宜。”

    白振轩一下急了:“温贤弟,你说的哪里话?你是读书人,你不参加科举考试了么?莫说你我一见如故,情同手足,就说你是温先生的公子,白家尊师重道也理应收留于你的。你若觉得亏欠了白家,那就应发愤图强,大比之年金榜题名作为报答,快再休说回老家务农的话来了,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白振轩情绪激动,脸颊微微涨红,倒是叫温鹿鸣不好再说些什么。可是他主意已定,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他可以一边耕作一边读书的。

    同白振轩回到湖畔草地,温鹿鸣已收拾了受伤的心绪,见到白云暖时并未流露不悦的神色,就跟没事人一样,不卑不亢,温文尔雅,一缕微笑风轻云淡。

    这令白云暖颇为吃惊。

    白振轩拉着白云暖和温鹿鸣自己动手,和秦艽学烧烤,章乃春也加入进来,小厮们自去玩牌,一行人直玩到傍晚时分,才动身回城。

    一溜翠幄的马车后头又跟着章乃春的红帷马车,宛若一只绿虫的尾巴系了一根红色丝绦,煞是惹眼。

    章乃春的马车一只尾随白家的马车到了白府门前,喜伯打开中门让马车进去,四儿撩开车帘探头入内同章乃春说道:“少爷,白家没有邀请咱们,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章乃春想想也是,道:“让我和白小姐告个别。”遂跳下马车,跑进了白家大门。

    甬道上,白云暖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章乃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嘿嘿笑着道:“白小姐,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白云暖淡淡一笑,懒得再和他废话,点了点头。

    章乃春心花怒放,旋即又去和白振轩、温鹿鸣、白玉书、白姜氏道别。一应礼数周全了,才离开白家。

    看着喜伯合上中门,将章乃春金冠绣服的身影关在大门之外,白玉书蹙了蹙眉头。

    白姜氏道:“这个章大少爷在洛县素来名声不好,以后别让他和咱们走得太近了。”

    真娘搭腔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章大少爷是冲着咱们小姐来的。”

    白玉书凝然,难道他不知道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么?只不过碍于凌云寺那桩事总亏归了他的功劳,也不好过河拆桥上屋抽梯,做得太明显了。

    白姜氏见老爷一脸严肃沉默不语,揆度了丈夫的心思几分,道:“老爷感激他,横竖请他一场酒或者送一份厚礼打发了也就是了,难道真的还要许配女儿方才还了人情?”

    白玉书见被夫人一语点破,便道:“说不定是我们多心了,人家并未明着表示对阿暖别有用心啊!”

    “因为这样才更让人生气,不为明媒正娶,就这么热乎乎地贴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好耍么?”

    白玉书心头担心的也正是这一桩。
第三十三章 羞辱
    白云暖回身一看竟是温鹿鸣,蓦地一惊,脚底一下踩滑身子便向后退了几大步,眼见着就要滑向崖下,温鹿鸣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嘴里道:“白小姐小心。”

    白云暖惊魂甫定不敢再动,她已感觉到自崖底散发上来的森凉的水气在背后冷飕飕地鼓胀着。

    正僵硬着身子,吓得脸都绿了,温鹿鸣用力一拉,终于将她拖离了崖边。

    白云暖松了一口气,见温鹿鸣还握着自己的手不禁又羞又赧,尴尬万分。

    温鹿鸣见白云暖局促地盯着自己的手,面色微微一红,随即松开了白云暖的手。

    白云暖走到空地一棵大树下坐了,还是无法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绪。前世的仇人竟对自己伸出援手,她该情何以堪?

    温鹿鸣见白云暖并不看自己,无措地坐在那,不知该如何安放手脚,眼神也左右飘忽。他沉默了一会子,终于道:“白小姐,在下能请教你一事吗?”

    碍于温鹿鸣刚才救了自己,白云暖遂抬头冷冷地看着他,道:“请说。”

    “来白家之前,在下与白小姐素未谋面,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白小姐,得白小姐冷眼看待,还请白小姐明示。”说着,温鹿鸣深深一揖。

    “这世界上的人与物皆有缘分一说,我看你第一眼就讨厌你,行吗?”白云暖说着,站起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只听温鹿鸣在背后道:“这不过是借口!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亦要让我死个明白,还请白小姐明示!”

    白云暖听着温鹿鸣愁闷到近乎乞求的话,不禁心里畅快。比起前世她和翰哥儿所受的屈辱,如今温鹿鸣受的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白云暖唇边绽了一抹鄙夷的笑,回过身去,斜睨着温鹿鸣冷冷道:“你,温鹿鸣,不过是寄养在白家的一条寄生虫,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本小姐跟前求明白二字?”

    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温鹿鸣只觉难看至极。

    白云暖却没有完,继续嘲讽道:“你只需夹着尾巴呆在白家,换得一日三餐温饱,捱到大比之年,若能蟾宫折桂自然最好,若不能你就继续寄居白家,捧好我父亲的臭脚,拍好我哥哥的马屁,乖乖地做你的温世侄、温贤弟才是正道,又何必巴巴地纠结本小姐对你是什么态度呢?怎么,难道你竟然对我还存了心思不成?你难道想笼络住我,好入赘白家傍住你的长期饭票?白家有我哥哥这样的嫡子男丁,轮不到我一个女子去守护家业的,如果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本小姐劝你趁早打消,我无论如何都看不上你,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温鹿鸣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去,他哑着声凄惶道:“白小姐想多了,在下绝无……”

    白云暖却并不多听他解释,一扭身头也不回去了。

    温鹿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着那绝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觉思绪也如万马奔腾,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堂堂须眉,竟让一个女流之辈如此羞辱。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父亲没有法子,他又怎么会依从父命投奔白家,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受这窝囊气?

    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这一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温鹿鸣在瀑布旁站了许久,直到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方才打定了主意:他要离开白家!

    ※

    白云暖下了栈梯,缓缓沿着来路走回去,一路上心情都显得郁郁。

    羞辱了温鹿鸣,她不该开心才对吗?为什么却不得欢颜,心情如此沉重?

    心砚曾说过温鹿鸣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那样的人才实在不该得自己如此冷遇。

    可是前世的记忆盘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依稀记得自己嫁入章家,新婚燕尔之际,温鹿鸣金榜题名,回乡探亲,到章家拜访自己。自己那时刚刚怀上翰哥儿,害喜犯懒并未接见,是章思颖替自己招待了他。也正是那一次之后,章思颖便在章乃春跟前诬蔑她和温鹿鸣有染,还说翰哥儿是温鹿鸣的骨肉,偏偏翰哥儿不足月就早产,更加坐实了章思颖的诬蔑。

    若不是温鹿鸣和章思颖说了什么暧/昧不明的话,章思颖又怎么会得了鸡毛当令箭?

    自己前世也曾替温鹿鸣找过借口,或许他是无辜的,是章思颖恶意栽赃。可是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故意也好,无心也罢,温鹿鸣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他成了章思颖对付自己的一把利器,怀璧其罪,一样是罪!

    白云暖拼命游说自己,一路郁闷不平走回来。

    草地上,春阳生暖,芳草萋萋。

    心砚和绿萝、红玉一见她们家小姐回来了,忙欢天喜地地迎上来。

    心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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