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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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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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暖这样想着,脚便若踩了虚空一般,心里飘得厉害。

    眼前的桃林在入冬时一片颓败,光秃秃的枝桠上长不出片叶,也开不出一丁点的花朵,能承受的便是呼啸的冬风。也不是承受,而是将自己毫无退路地抛给冬风。因为已经一无所有,因为已经没有丝毫顾忌,于是就那么肆无忌惮地任由冬风糟践。

    桃林的地上瑟缩着一个人,白振轩,他的哥哥。他身上裹着白色的氅衣,身子却缩成了一粒田螺。他就那么蜷缩在一棵桃树下,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但白云暖知道哥哥在哭。

    他连哭都不敢出声,或许是觉得自己此生实在是愧对这个可怜的女子,即便是为她的死哭一声亦是不够资格的吧?

    她不过是因为一纸婚书,走进了他的生活,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此以他为天,以他为命。她卑微到尘埃,她忍受他回门不辞而别的耻辱,只为博他眼角的一顾。他芝兰玉树,他君子如玉,他为她深爱的女子不惜情奔入水,化作梦里鸳鸯,在她面前,他却无情无义无担当。他既然做了她的丈夫,不能呵护她一生,亦可以不爱但尊重,可是他却给了她轻慢、背叛与侮辱。

    她一切皆无,用她的天她的命回馈别人的恩泽,衬托她深爱女子兰花般的美丽、莲花般的圣洁、梅花般的坚贞。她用狼狈匍匐的姿态,用嫉妒的丑陋和恶毒作为献给他和他心爱女子真爱的礼物,承受他们高贵悲悯的俯视。

    所谓情奔天涯,不过是因为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之后,逃避世俗耻笑的下策,她原要做一只永远的蜗牛,缩在阴暗的角落,以疗养他加诸于她身上的伤。奈何命运不允。

    她终是一个凄惨的女子,在生命还花般美好时被他践踏与蹂躏,又如何还能在残破时迎来绚烂的春光。

    她的悲剧。他是刽子手,他是罪魁祸首。他是罪与恶的源头。

    所以他哭,他哭,他哭,他肝肠寸断,懊悔难当,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他只能在东风里蜷缩在桃树下,将丑陋的自己如光秃秃的桃枝一般。全全抛给冬风,接受那罪的凌迟与恶的惩罚。

    可是他对于她的罪与恶,此生再难赎清。

    白云暖放开钟离雪和美善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白振轩,走下阶梯时她还摔了一跤。

    走到白振轩身旁,看着被冬风吹得瑟瑟发抖的白振轩,白云暖俯身抱住了他,她在他耳边喃喃说道:“哥哥,哥哥,她不会怪你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白云暖知道无论她怎么劝。白振轩的负疚感是要伴随他一辈子的。这一辈子他亏欠了两个女子,欠了她们的情,欠了她们的命,他不是玩弄感情的好手,所以这两份愧疚注定像两座山,定然压住他的后半生,再难轻松得起来。

    ※

    月亮静静地升起来,没有悲,没有喜。无声无息,一天的风露。照在雍王府的琉璃瓦上,像是薄薄的一层银霜。

    翰哥儿的哭声终于是止住了。乳母和流苏将翰哥儿抱下去,照顾着他喝奶睡觉。

    白云暖站在窗前,看天上星河灿烂,自己的心情却黯淡如灰。

    屋门开了,张易辰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她身后去,将她环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丝,柔声道:“开心点,人总有一死的,她死了,你帮她养大她的孩子,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白云暖心头一暖,回头动容地看着张易辰,“王爷答应收这个孩子为养子吗?”

    “能不答应吗?她临终托孤,以你的性格如何能拒绝她?我作为你的丈夫当然要支持你。”

    白云暖的泪再一次迷失眼眶,她把头埋在张易辰怀里,带着哭腔道:“王爷,谢谢你,谢谢你,王爷,王爷,阿暖好害怕啊,害怕有一天王爷不再对阿暖这么好了,可怎么办?王爷你会一辈子对阿暖好吗?”

    “傻瓜!”张易辰用手轻轻抬起白云暖的下巴,一边替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一边微笑道:“别哭了。咱们两个还没有孩子,刚好在养翰哥儿的过程中能积累些经验,等将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张易辰的宽慰令白云暖的心甜到酥掉。

    张易辰见她破涕为笑,便拉住她的手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张易辰的轻功好到白云暖被他拉着,在王府的琉璃碧瓦上蜻蜓点水,上上下下,就如一只飞翔的鸟儿。

    月色皎洁如银,淡淡的月光,朦胧地映照着整座王府。

    张易辰拉着白云暖,轻盈地在屋顶上几起几落,王府内的树木枝叶皆从他们眼前与脚底“刷刷”飞过,当白云暖回神时,已轻飘飘站到了王府的高墙上。

    白云暖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俯视雍王府,墙内皆是大片琉璃瓦顶,斗拱飞檐,一间间大殿的轮廓极是宏伟。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有没有这样的错觉?”张易辰笑着问。

    白云暖戏谑道:“我只感觉到我的鼻子被冬风冻得要掉了。”

    张易辰立时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白云暖身上,白云暖顿觉身子暖和起来。比身子更暖的是胸口里的心,一下一下,跳得欢脱而热烈。

    张易辰揽着白云暖的肩,看着月色下的王府,道:“此处风景如何?”

    “好!”白云暖答。

    于是二人并肩坐在王府的高墙上欣赏夜景。

    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城楼,城楼上点了无数盏红色纱灯,夹杂着大小各色珠灯,整座楼台几乎是灯缀出的层叠明光,楼下亦簇围着无数明灯,将这座宫楼城门辉映得如同天上的琼楼玉宇。那么高,那么远,那么巍峨而壮丽。

    白云暖遥指着那座城楼,问:“王爷,那是哪儿?像嫦娥居住的宫殿。

    “那是承天门!”张易辰静静地答。(小说《良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洛县铁枝,临终托孤
    侯伯勇三人进街旁礼品店挑选礼品去了。

    张易辰拉着白云暖在街边等。

    街两边连绵不绝的摊铺上,叫卖着雪柳花胜春幡闹蛾儿,金晃晃颤巍巍,一眼望过去让人眼睛都花了,好不逗人喜欢。

    京城的街头真是繁华啊。白云暖心里想。洛县再热闹不过一个小县城,自己的确是有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了,因为自己的一张脸么?美貌的确能为人带来机遇。可是基于美貌基础上的爱情与婚姻是否又能恒久呢?白云暖想起了那句“色衰爱弛”,突然心有戚戚焉。

    白云暖正耷拉着眼皮,对眼前所看东西无甚兴趣。

    张易辰在耳边兴奋道:“过几日便是年关,年关过后是上元节,上元节是京城最热闹的节日,每到上元节的夜晚,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整个京城几乎是倾巢而出,所有人都涌上街头,而且几乎全天下所有的灯都挂在了京城街头。到时候,这条街上两旁的铺子前会悬满各色花灯,树上也挂着花灯,坊间还会搭起竹棚,棚下也挂满了灯,街上还会有人舞龙灯、舞狮灯、舞船灯……要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到时候我们两个还出来逛街看花灯,好不好?”

    张易辰讨好地看着白云暖,白云暖能说不好吗?顺着他的话说道:“王爷说的这些花灯其实还不是什么稀奇的花样,在我们洛县上元节的时候百姓也会到街头去赏花灯,除了花灯之外,还有一种民间艺术叫铁枝。就是将钢管或铁条做成一棵大树,将几个小孩扮成各种神话传说里的人物,再固定在树枝上。放在车辕上搬行。每当上元节放铁枝的时候,老百姓都是奔走相告,竞相去看的。整个洛县街上都是摩肩接踵,老百姓的鞋子啊不知被踩掉了多少。上元节的第二天。县衙就会派人去街上捡鞋子,鞋子运了几大车,无人认领,怎么办呢?便去分发给买不起鞋子的穷人。”

    看着张易辰听得一怔一怔的深情,白云暖得意地笑了起来。而张易辰却抓着她问:“那铁枝有多高,小孩可以绑多少个在上面,不危险吗?安全吗?”

    白云暖傲娇地昂着下巴:“当然,不然怎么能成为民间艺术呢?”

    “如果能将洛县铁枝请到京城的上元节来。那可就精彩了。”张易辰砸吧着嘴巴。

    白云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是民间艺人,为的不过是养家糊口,如果有利可图,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张易辰点头。二人正说着,侯伯勇等人已经提着大盒小盒从礼品屋里出来了。于是,一行前往温鹿鸣和白苹家里。

    ※

    编修府内,丫鬟正在绣帕。湖水色的帕子上,用莲青色丝线绣了疏疏几枝垂柳,白苹一旁指点道:“好是好。就是太素净了些。”

    “还能比夫人常用的那方白绢更素净吗?那方白绢只写了几个墨字,才是真正的素净呢!”丫鬟调皮地笑着。

    白苹从怀里掏出那方白绢,道:“这可是雍王妃送与我的。几人能得王妃的字迹啊?”白苹盯着白绢上那句“桃花运自来”。想起了从前白云暖赠送给温鹿鸣那方画着桃花的白绢不知何事遗失了,还真有点可惜呢!白云暖可是她和温鹿鸣的媒人。

    正在心里感激着,听到园子里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她公公温诗任从学馆里回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刚出屋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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