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母亲一系,祖祖辈辈都是魔女,只要是女孩儿,便拥有操控灵魂的能力。而魔女的姓氏向来就只有一个,传女不传男,男的和父亲姓,女的则永远都姓洛维斯。但是随着魔女世家的没落,以及普通人对于魔女的憎恶,洛维斯一家不得不试图隐姓埋名,即使这样也难免会被有心人发现甚至利用。长久的历史中,洛维斯一家几乎被赶尽杀绝,到现在也只剩下安娜母亲与安娜这一脉传承。
安娜所嗅到的并不是人身上的味道,而是灵魂的气味,每个人都不一样,而同样血脉的人则总有相似的味道。但是恶魔的味道,安娜其实是嗅不到的,因为恶魔并不拥有人的灵魂。所以她才会隐晦地提示萨拉,气味不对。
“那我们换一家吧。”萨拉看似平静地回答,在安娜提起放在地上的旅行箱的时候,萨拉已经做好随时掏出枪支的准备。并不算意料之外,在她们转身欲走时,旅店的门打不开了。
店员果然是恶魔,这恶魔还不止一只。另外两只隐藏在暗处的恶魔也跟着出现在萨拉和安娜眼前。面对露出邪恶面目的恶魔,萨拉面色凝重,把安娜护在了后面,手上也握好了枪。
身后的店门紧锁着,不论是推还是拉,门纹丝不动,眼下的情况是三个月以来她们遇见的最糟糕的,萨拉的枪对恶魔的作用并不大,上次也是这样的突发状况,使得她们对付恶魔的子弹所剩无几。恶魔的移动速度很快,浪费了好几枚子弹萨拉才打死一个,打伤两个。这两个受伤的恶魔发起狂来攻势更加凶猛,有一个直逼安娜而来。
安娜来不及躲闪,肩上被划了重重的一道口子,痛到麻木,她的手臂上也有不小的擦伤,但远不及萨拉的严重——萨拉的一条腿骨折了,小腿上鼓出来明显的一块;她握着枪的双手在流血,她的额头上、腰腹处也在流血。
“安娜小姐!!”眼见着恶魔的尖爪再次往安娜袭去,萨拉一下子便往安娜身上扑,试图挡住恶魔的攻击。安娜反应不及,她的眼睛里映着萨拉侧身扑过来的样子,印在她的瞳孔里,像是在放慢动作一样,清晰得能看见萨拉脸上绝望却决然的眼泪。
“砰——”安娜被背后传来的冲击力推到在地上,萨拉也同样被带倒在了地上。短暂的失聪伴随着眼前的黑晕,从冲击力中适应过来的安娜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昏迷的萨拉,然后勉强翻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单方面虐杀恶魔的那个人。
“但丁……”安娜想起17岁时那次与以往不同的经历,成群的恶魔和三位勇者,还有他们与常人不同的气味。她想起魔人但丁和维吉尔,人类巫女玛丽,以及玛丽那堕入魔道的父亲。
安娜未受伤的手撑着地板支起上身,她静静地看着但丁并不优雅地杀戮,以及收刀时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胸口暗涌起不知名的兴奋。
“站住。”安娜叫住但丁。
但丁本欲离开的脚步收住了:“我可不是英雄救美,杀恶魔本是我的工作罢了。你最好还是先救救你的同伴,小姐。”
安娜哭笑不得:“但丁。”
“你知道我?”
“安娜·西戴尔。”
“西戴尔?”他转身打量起安娜的脸,迟疑了半天问:“你是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小姐?仔细一看倒是很像……”
“……”
“我送你们去医院。”但丁说着就扛起重伤昏迷的萨拉,率先跨出了旅店空荡荡的大门。
萨拉昏迷的时间里,安娜联系了父亲,让西戴尔家的人来接萨拉回家。昏迷了两天的萨拉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消息,尽管她强烈地表示了反对,但是在安娜父亲·家主大人的命令下,只能带着浑身伤回西戴尔宅养着。至于安娜,她表示要继续呆在外面,安全问题就全权交给她新聘请的保镖了。
“但丁,你缺钱吧。”安娜做了点小调查,轻而易举地说出了但丁的现状。电话对面的但丁无视家里聒噪的哭闹声,把腿从办公桌上放了下来:“安娜?”
安娜继续道:“要赚外快吗?”
“什么工作?”但丁前几天正好因为破坏公共设施而被罚了款,此时能够赚外快当然求之不得,反正最近恶魔并不活跃,让他浑身力气也没处使。
“在萨拉养伤期间,暂时做我的保镖,薪酬你定。”
“成交。”
……
多数时候,但丁和安娜各自静静地走在路上,沿途净是些美好的景致。当然这些都是身为雇主的安娜主观意识上的想法,但丁可不这么认为。每天千篇一律的绿色让他觉得无聊透了,他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事务所,宁愿去接那些杀小怪的生意也比做安娜的保镖强,每天只能吓吓抢劫犯之类的实在是太无趣了。
又到了一处小湖畔,在燥热的天气中湖畔的微风消去了酷暑的难过,安娜见但丁这几日怏怏不乐的样子,提议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湖面上的微波反射出太阳的痕迹,白日里这些光点如同一颗颗发光的钻石闪烁,晃进人的眼睛里。树荫下,两人席地而坐,享受这静谧的气氛。
下车走到这里花了不少时间,身为女性的安娜多少有些体力不支,又正直晌午,她与但丁简单吃了些带着充饥的面包,然后困顿地合上了眼。
或许是气温刚好,她睡的有些忘形,不知不觉的头就往旁边靠去,但丁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刚好把她拉往自己——再让她往另一边靠,就得摔在草地上了。
不过安娜的身形与但丁比起来太过娇小,挨上了但丁的手臂,直接顺势滑到他的怀里,最后直接在他的腿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很大方地睡下了。但丁看着舒服扒着他大腿睡觉的安娜,双手往后脑勺一放,抵着背后的大树望着头上树叶间穿梭的阳光,嘴里微不可觉地叹了一气。
其实安娜并没有睡多久,半小时之后她因为姿势太过难受而醒了过来。眼皮依旧有些沉,她一只手揉了揉黏在一起的眼皮,缓缓坐起来,舒缓大半天才从午觉的混沌中清醒。喝了一小口水之后,她侧过头对着但丁发呆。
假寐的但丁并非没有察觉到安娜的动作,他睁开眼很快对上安娜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的眼神,说:“休息够了,走吧。”
“嗯,走吧。”安娜也很快回神,说着就站了起来。突然的晕眩让她直接扶上树干,适应了好大半天。慢悠悠站起来的但丁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这让安娜不爽地走过去死拽着但丁的袖口,迫使但丁停下来后安娜挽住但丁的手臂,再次缓了缓神。
“你的体质真差。”但丁正了正背在背后的大剑“叛逆”,也没管挽着自己把身体重量往他身上放的安娜,说。
“嗯。”安娜并没有反驳,反而表示同意但丁的话,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身上。
对此无能为力的但丁也没有继续发表牢骚,两人就这样走回去。但丁活动了下有些酸的手臂,握住方向盘,车子一发动好他加足马力往前开,把刚扣好安全带的安娜吓了个半死,她盯着开着车心情奇好差点没哼起调子的但丁,一言不发地把手伸了过去,掐——
“疼死了,把手从我脸上放下来!”但丁投降。
☆、正文·DMC事务所
“萨拉?你的伤怎么样了?”一回到城镇,安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萨拉打电话。安娜很喜欢萨拉,特别是母亲走后,她更加依赖这位长姐一样的女仆。
萨拉连续几日的担忧终于在接到电话后放了下来,她半欣喜半生气地问:“你这几天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老爷他们找你都找疯了。”
听到萨拉的责问,安娜握着听筒,朝坐在沙发上的三人眨了眨眼睛,然后解释道:“前几天我们去一个小岛玩,那里没有电话。”
“寄一封信也好啊!你自己给老爷解释吧。”
“萨拉……我错啦。”安娜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不回电话不通信的原因,就像十七岁那年她编造了故事骗过萨拉一样,这种危险的情况只会让西戴尔家上上下下更加担心自己。
挂掉电话,安娜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喝下,不明显地舒了口气,顺势坐在沙发扶手上,见默默无言的三人盯着她,开口:“你们一家重逢不应该相谈甚欢吗,特别是但丁和维吉尔。”
但丁,维吉尔和“伪母亲”翠西不约而同地端起各自的杯子,装作喝水。谁说他们是一家啊!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才没有不争气的哥哥/才不是他们的妈妈啊!
说来话长。
几天前,安娜突然对但丁的事务所很感兴趣,早就想回事务所的但丁欣然同意,带她一起回了DMC事务所。
事务所除了大门上方一块大大的招牌,门上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事务所门可罗雀,不只是门口,内部简陋的装修泛着一股子寒酸味道。安娜虽然知道但丁经常缺钱,但是没想到事务所也能简装到这个程度。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穷。”面无表情地吐槽。
但丁拉开窗帘,让外面的自然光线透进来,然后把灯关上了:“是的,还得省电。”
“贫民。”
“随你怎么说吧。”
当天但丁并没有接到任何工作,只是第二天晚上,事务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金发的高挑女人带着墨镜嚣张地闯入,一点礼节也没有的开着摩托撞碎大门,一开口就是挑衅。眼见着但丁和这个女人就快打起来,安娜不爽地站在两人中间:“要打架请出门,不要破坏公物。”
之前安娜一直坐在沙发上毫不显眼,所以女人现在才注意到DMC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是你的客人?”
“目前是我的雇主。”但丁潇洒的把剑柄搁在肩头,回答。
这场架就这样不了了之。而后这个叫翠西的女人告诉但丁恶魔来袭的事情,成功让但丁感兴趣起来。她摘下墨镜之后,但丁有一瞬间的怔楞,安娜也认出了她——但丁相框里的女人,他应该早已死去的母亲——这很明显是一个不知道有何图谋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