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佛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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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佛魔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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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尴尬一笑,退了出来。
  陈青她们推杯换盏的时候,孟秋雨吐了第一回,她站在水槽边上洗了一把脸,将自己勉强收拾了一下,换了一件宽松的麻裙子,觉得有点凉,又从包里翻出了妈妈给她准备的桃红色的丝绒披肩,哆嗦着下了楼,问柜台上的女孩子,你们这有没有备用的感冒药?
  这个守招待所前台的女孩子今晚心情不好,骑自行车来上班的时候被人溅了一裤脚的泥水,心里正不疼快,见到这么个衰人找她要药,面色苍白,身上像是裹了个麻布袋,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没有了没有了,感冒药用完了。
  孟秋雨眼见面前来者不善,不如自己想办法,又问了一句,这附近有没有诊所?
  女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用嘴一努,喏,那边,走个三四百米就到了。
  孟秋雨打了个喷嚏,朝左拐了一个街角,走了大约两三百米,眼见前面就要拐进巷子,连个诊所的影都没看到,且路灯也不亮,一闪一闪,心中有一丝胆怯,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往回走了几步,又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诊所?
  中年男人打量她一下,说,前面那一家这个时候应该关门了,你要往市中心走,那边有家大药房。这是个本地人,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好歹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这时阴沉一整日的天空终于诡异的开始发亮。风突然大了起来。孟秋雨裹了裹披肩,道了谢,便往他指的方向走。她从没有单独在夜间出门,此刻满目霓虹,不闪的地方都是正在盖的高楼。她深吸了两口气。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孟秋雨才找到那间药房,店门前可能正在做什么地下工程,挖了挺大的一个坑,还有些长长短短的钢管堆成一小堆。店里只有一个大概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守着,老太太器嗓门大,耳朵却不好使,最惨的是,这个老太太不会讲普通话,孟秋雨跟她比比划划了十几分钟,都没买到她想要的药,正在这时,药房里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进门用本地话跟老太太交流,第一次老太太没听清,第二次他声音提高了一些,老太太转身拿了些药丸子出来,他摇了摇头,老太太说,你等等啊。转头喊了一声,阿玉,你冲完凉没?有人买药。对着面前的男子说,不好意思,你等等,对着孟秋雨也说了同样的话。
  年轻的男人坐在长凳子上,打量坐在另一头的女人,只得看见个侧面,头发松松的拢在耳后,罩住小半边脸,耳朵上带了只珊瑚红的耳钉。他觉得面熟。
  刚冲完凉的小姑娘穿着睡衣出来给他们抓药。
  男人说,我有些感冒。
  小姑娘问,有些什么症状?
  鼻子有些痒,老是想要打喷嚏。
  头有没有昏?
  一点点
  发不发烧?
  应该没有
  你等一等,马上拿给你。
  大概两三分钟后,女孩子在架子上抱下几个棕色的大玻璃药瓶,在台子上摆了几张裁好的白纸,每张纸上倒出来几颗,一一包好,递给他。他付完钱,转身就要离开。听见刚才坐在旁边的人对药房里的小姑娘说,我有点发烧,你看看要不要量一量体温?
  他回头打量,只看到站得笔挺的背影。
  从药房出来,他就后悔了,在台风天把车停在另一条路上真不是好主意。绝对不是。
  下雨了。他没有伞。不过显然,不只是他被困了。这场雨下得反常,雨滴像无数钢针直插地面,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坑,地面的灰尘扬起来,味道有些呛人。越下越大,电闪雷鸣,起先他跟那个披红披肩的女人站在屋檐下,雨势渐盛,水汽逼上了身,他们只有转身进了药房。
  他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个年轻女人,她眼睛里含了夜色,雨水浸湿了额上的头发,一双眼睛横着扫过来,看见对方也正打量自己,她低下头来。
  陈彦邦是个三十一岁的富家子,待人大方。女人们都喜欢他。当然,去掉这一层身份,女人们仍然喜欢他。
  坐了半个小时,雨还没有见小的趋势,陈彦邦跟身边的女人打招呼,你好。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说“你好”
  陈彦邦接收到这个笑,接着说,“我见过你。”那语气没有怀疑没有迟疑,是板上钉钉的肯定。
  女人转过头,皱起眉头思索,“哦?是吗?对不起,我对你没有印象。”
  “我知道,但是我确定见过你。今天上午。”
  她定定的打量了他一会,在心里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想起出门前她妈和奶奶跟她交待,在外面切莫跟不认识的人搭腔,她没有说话。
  “外面雨还很大,你带伞了吗?”他说这话时风突然大了些,卷得门口的布帘子哗哗作响,他怕她听不见,往她那边挪了挪。
  她抿起嘴唇。
  这个女人话不多,跟她说话的时候,腰挺得笔直,盯着你的眼睛,像受惊的兔子,反应也奇怪,眼神故作凌厉,让人想笑。 
  “我开了车过来,你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吗字的余音还在他的嘴角,女人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孟秋雨冲进雨里,心里砰砰直跳,一路回头,一路往招待所的方向小跑,刚遇见的那个男人太奇怪了,她跟本没见过他,认识他更是无稽之谈,随便找女人攀谈,不是骗子就是流氓。
  陈彦邦觉得莫明其妙,开着车出了巷子看见前面那个女人被雨淋得湿透了,车子从她身边开了过去,雨点把车窗子砸得啪啪作响。他从后视镜里见到被风刮得几乎站不住的女人,往后慢慢倒车,他摇下窗子,伸出头问:“你住哪里?我送一送你”
  孟秋雨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谢谢,不用了。”
  鲜少被人拒绝的陈彦邦转过车头,在雨中狠踩油门,这两人背道而驰,在大雨里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之后陈彦邦再想起这个女人,觉得滑稽又可笑,他第二天晚上去酒吧跟朋友喝酒,忍不住提起,说,“我昨天遇见一个女人,长得漂亮,但是个怪人,跟她说话吧,警惕得像鹰,好心想要载她一程吧,那表情,就像要抢劫她似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有股隐隐的快感。朋友说,“那是,你本来就想抢劫嘛,再说了,长得漂亮又不怪的今天就该坐在这跟我们一起喝酒了。”
  那个晚上过后孟秋雨病得越发厉害,淋了一场雨,高烧不退,嘴里说胡话,张天元天天忙着,人手又紧,无暇顾及,只让她继续吃着药。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服装厂王老板说:人还没到齐,到齐再吃吧。
  张天元说,就我们几个,到齐了。
  你们不是一共七个模特,怎么就六个?
  张天元叹一口气,说,有个小姑娘病了,发高烧,吃了药不管用,刚想问呢,你们这儿哪个医院比较方便?
  王老板说,去人民医院,离这有点距离,开车半个小时左右。
  张天元又叹一口气,哪有人手陪她去啊,昨天,昨天忙得我都站着睡着了。再说,现在她都起不来床。再拉着我两姑娘去陪她看病,我这生意,都不用做了。
  王老板拍拍他的手,说,不好这么急,小事情,我帮你安排。
  他拿出大哥大拨了几个号,阿光,我有个事情,你明天帮我带个女仔去医院。呆多久?多久不知道,你帮她办住院。不行?为什么不行?明天要陪香港的客人?…。。
  拨到第四个电话,王老板什么话都没多讲,说,“阿邦,你这趟回来是度假没错吧?明天有空吗?明天帮我安排人带个女仔去医院,说定了,明天早晨。对,不能等你吃完早午餐,早一点,对,就8:30。”
  收线之后王老板对张天元说,好了好了,没事了,送到医院就行了,我安排人照看,早点说嘛,也不会拖得这么厉害。
  这天早上8:30,台风过境后天空异常晴朗,阳光穿过棕榈树抚摸人们的脸庞,城市中心广场的音乐瀑布随着节奏起舞,孟秋雨被送进了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检查结果不乐观急性肺炎。送她进医院的人替她办完入院,又在院门口的士多店买了一些日用品之后便走了,并没有过多停留。
  晚上,孟秋雨躺在病床上,旁边床上躺着的那个妇女上了年纪,不停的咳嗽,白天的时候总有人来看她,但是从没见过有人留下照看她过夜。病房里似乎总是被某种让人窒息的怪味道笼罩着,那个妇女咳累了,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擦拭嘴角的痰液,眉眼耷拉着,惨白着一张脸对着孟秋雨撇嘴一笑。那笑容十分勉强,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倒头躺下了。孟秋雨本想和她说说话,见对方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也便罢了。她躺在病床上,从玻璃窗子往外看,芒果树浓密的枝叶挡住大半个窗子,她想起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和她妈做的红烧肉,眼角滚下眼泪。
  第二天中午,张天元买了一些营养品交给了王国华,请他帮忙带给孟秋雨。接到王国华的电话前,陈彦邦呆在他父亲寓所的二楼阳台上,家里的佣人端上一盘荔枝和切好的芒果,他一颗一颗,无聊的往楼下的花园里扔。老保姆问他“阿邦,你干什么呢?”
  “我在给我父亲的花园扔肥料”
  电话里王国华问他“我这儿有些东西要送去医院,能找个人吗?我这儿正搬仓库,忙得一团乱,没有人手”
  他将整盘的水果统统从阳台上倒到楼下的花园里,心不在焉“他们都没空,我去吧”
  “也行,你过来拿吧”
  “不用,你买了什么东西,我让人照着再买一份”
  “。。。。。。”
  “我去医院找谁?”
  “孟秋雨”
  “秋鱼?”
  “不是,下雨的雨”
  陈彦邦拎了些奶粉和水果,心里盘算着,等见到人,扔下东西就走。
  他按照王国华给的地址,穿过一间间充斥着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站在住院部二楼204的门口。房间里有三个病人,各自躺在各自的病床上。门开着,他在门上敲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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