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自的病床上。门开着,他在门上敲了两声,叫道“孟秋雨?”
房间最里面,靠近窗子边病床上的年轻女孩飞快的转过身来,医院的住院服穿在她的身上明显有些短,一小截的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他走进去,将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他抽出原本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向她伸过去“你好,我是陈彦邦”
她迟疑着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你好”她伸手将长头发撩到耳后,露出耳垂上鲜艳的珊瑚耳钉。
她见他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便下了床,将窗边的椅子拉过来“你坐”
他气定神闲的坐下,环顾四周一番,说“我是阿华的朋友,受他的委托过来送些东西给你”。
坐了一会儿,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说“一个人呆在医院里感觉怎么样?”
“还好,晚上有一点害怕”
他耸耸肩,微微笑着说“有什么好害怕的?”
秋雨以为他想安慰她,忙道“也不是很害怕,一点点”
“没什么可害怕的,医院里的哪一张病床上,没有死过人呢?”
秋雨起先有些浅笑挂在面上,听到这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从椅子里站起身,说“在台风夜的大雨里一个人跑那么快,怎么会害怕呆在医院里?”
说完这句话,他笑了一下,起身走出房门,再也没有来过。
这一天晚上,主治医生突然热情了起来,领着两个护士将她转到了单人间。
对于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陷入爱情的姿态各不相同。有人飞蛾扑火,迫不及待的要向对方倾诉衷肠。有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怕失掉自己的矜持。对于第一种人来说,爱是得到。对于第二种人来说,爱是放下。我们最初陷入爱情,都或多或少的注重自己的姿态而忽略了爱情本身。换句话说,谁都想在这场比赛里,当吹响哨子的裁判,但我们都错了,没有裁判,我们都只是选手。我们的心,最初,都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此后,连着五天都是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来照看她,她带着口罩带了一些汤和稀饭,比医院外面打的要可口一些。
孟秋雨冲她笑笑,说“谢谢,麻烦你了。”
小个子女孩说,“是挺麻烦,本来我今天要跟我男朋友去西冲口烧烤。”
孟秋雨低下头。小个子女孩说,“我叫阿清,你需不需要再买些日用品,我出去给你买去。”
“这些我都有,我不需要什么了,谢谢。”
阿清说,“明天我不来了,你这病有传染性,医生说不能长时间接触。”
孟秋雨本来觉得心里有点愧疚,但听见这女孩子话里似乎有嫌弃的意思,心里又有些不快。她闷闷不乐的吃完东西。阿清收拾完东西走了,走之前说,“我问过医生了,明后天就能出院了。但是我们都没有空接你,我看你也不像个笨人,其实这里离你们住的招待所不远,有公交车经过,你到时候看到15路车就上去,坐到银城宾馆就下,往左拐,再走个100米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
孟秋雨还没来得及答话,阿清就走了。
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到了出院的前一天,孟秋雨估摸着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试着问医生,我能不能带着药出院?呆在这里没有人照顾,很不方便。简简单单一句话,说了四遍,对方才听懂。医生看了她一眼,叫来了护士问了一下情况,同意她出了院。
她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对了之前住的招待所,上楼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于是下了楼问前台的值班的男人,4楼那几个女孩子出去了吗?
男人说,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孟秋雨又问,你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不?
“这个不清楚喔,还不晓得回不回来,大包小包全都拎走了”
孟秋雨听到这话出了一身冷汗,又问“全都走了?她们退房了吗?”
男人低头翻了翻记录,说,是啊,上午都退了。
孟秋雨心里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还没有等自己回来全都走了,明知道她人生地不熟,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下怎么办,身上钱也不多了。孟秋雨拎着自己的袋子,手里攥着医院找的那三十来块钱,站在招待所门口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理了一会儿思绪才想起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呆在这里等,又转身进去,问还有没有房间。
男人又翻了翻本子,说,“今天明天都住满了,这两天不是有几个大项目要开工,好多人住店,你去旁边问问”
孟秋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沿着路走了两三家旅馆,都满了。眼见天就快黑了。
她不知道有人比她还急,王老板委托陈彦邦找人照顾孟秋雨,陈先生手下的人忙着拍拖,找了朋友去送东西,结果发现人已经出院了,这还得了?电话打到陈彦邦那里,“老板,人不在,那个女孩子出院了,白跑了一趟。”
陈彦邦又打电话问王国华,阿叔,人不在啊,已经出院了,是不是没我的事了?
王国华说,“张天元他们这几天不都住在你们饭店?那女孩子一直都住在招待所,肯定不知道搬了地方,这下可好,去哪儿找她去?”
王国华挂了电话催着司机去找张天元,张天元一听也着急了,三个人急匆匆赶到招待所,前台的男人见有人进来,赶紧说,我们满了满了,今天明天没有空房了。王国华上前打听,下午有没有个子高高的,长头发的女孩子来找人?
男人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但是后来走了。我们家客满了,没空房给她,我让她去旁边看看。
三个人又连忙返回车里,沿着路挨家问,哪一家都客满,哪一家都没有叫孟秋雨的住客。
张天元急了,连声说,“这丫头,没事找事!谁叫她自己要提前出院,我都安排好了明天让陈青去接她,你看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人也找不到!”
王老板说,没事,只要她没出城我一定找得到她的,不要担心啊。
张天元一看王老板表了态,立马接上话,“那还得麻烦你了,王老板,到时候让她给你赔个不是,那这个丫头我就交给你了,这样,我让陈青跟着你们去找吧。”
“不用,名字告诉我,大概样子告诉我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王老板拜托了几位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朋友再吩咐了在派出所工作的同僚,终于以查暂住证的名义在夜里十一点半在一家小旅社里找到了孟秋雨,由于时间紧迫,派出所的人只被告知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并不知道其中原由,对孟秋雨并不客气,啪啪啪的拍门,几个大男人都在门在喊:“开门,查暂住证,快点!”孟秋雨又惊又怕,惊是惊自己才来几天都不知道暂住证是什么东西,怕是怕没有这个东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知道要不要开门。没想到,门外直呼其名,是孟秋雨吗?开门!孟秋雨不得已打开了个门缝,外面的人手上使了劲,躲在门后的人差点摔跤。三个人上来就问,是孟秋雨吗?
孟秋雨支支吾吾……是,有什么事?……
“跟我们走”
“你们是谁?带我去哪里”
“有人找你”
“谁?谁找我?”
并没有人回答她。
孟秋雨一路被人拽着,心里一路七上八下,又惊又怕,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僵着,一直保持着抗拒的姿势。
直到见到了王国华。秋雨一看到熟人立马眼泪流了下来,怯怯的叫了声:王老板,张主任在哪里?我找了他们一个下午啊,都去哪儿了”
王国华本想责备几句,又见到她满脸是泪,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我这就送你过去,靓女啊,下次不要乱跑了啊”
张天元见到孟秋雨,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真正放下来,组里的几个小姐妹也都欢呼不已,王国华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这么高兴,我请大家喝一杯”
张天元马上说:“王老板,你太客气了,今天不能让你请,必须我买单,这个人情必须还!”
王国华呵呵笑说,“好吧,今天也不早了,就在下面三楼的酒吧喝一点吧”
他们住的这一家酒店是王国华的世交陈志忠的产业,新开业也才一年多时间,一二层是茶楼和餐厅,三四楼是体闲娱乐的酒吧和美容院,再上面才是客房,张天元和王国华的私交甚好,陈志忠又是王国华的私交,这是H城当时第一家涉外酒店,内部装修金碧辉煌,平日人来人往,生意非常好,如若不是王国华说话,张天元他们也住不进来。
即便是到了半夜,酒吧里仿佛才刚刚开始热闹,服务员来回穿梭,前来买醉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酒吧的领班认出了王国华,笑容满面的问:“王老板,今天是不是又要芙蓉院啊”
王国华抬起手指点了点领班的脑袋,满脸堆笑,‘机灵!今天带朋友来,有什么好酒啊”
“好的都给你留着呢,上次存的红酒还剩一瓶,今天要不要开?还要来点洋酒吗”
“……。”
一群人在包间里刚坐定,有人推门进来,陈彦邦身着黑白细条纹的长袖T恤,袖子拉到手肘,右手端了杯红酒,虚拢的指间夹了根烟。站在门口对房间里的人说,“嗨,你们来了?”
王国华招手,“来,来,坐,一起喝一点”
陈青认出了陈彦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陈老板!来,坐我这里”
几个女孩子同时把视线投到陈彦邦身上,再齐刷刷的挪到陈青身上,眼里似笑非笑,笑容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青和孟秋雨之间本来多一个位子,现在终于有人把这个位子填了。陈彦邦跟大家打了招呼,走过来在陈青旁边落坐,问,“今天什么高兴事,这么多美丽的女士?”陈青笑盈盈的答,“没什么,都是来找你的,请我们喝酒行不行?就是上次喝的那个!”
他已经喝了些酒,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