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出来,“我替我哥来的,他今天有事”
那人眼里疑惑,却没说话,把塑料袋给了孟玉声,转身就走。就在这里,四方八方呼的围过来十几个人,孟玉声和那人被人团团围住,用手铐铐住,强按着头,塞进旁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里。
当天下午,几十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村口出没,有几个在孟家隔壁住了下来,但对方是什么人,谁都不知道。也不准问,住下的人按天算钱。邻居们交待自己的孩子:“这几天不要往孟家去,不要自找麻烦”
一时间街坊邻里流言四起,村里来了不熟悉的人本不是大事,但神出鬼没,听说还带了枪。有人说孟家惹上了黑社会,欠下了高利贷,现在人是追债的来了。
又有人说,孟家会欠债?说笑话吧!追什么债?人家都没往孟家去,关孟家什么事?哪有要债的不去债主家要的道理?你们别瞎琢磨了,听张家人说是有人要在我们这盖工厂,过来测量土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事实是,这是1995年X省X市挂牌督办的毒品案。那一包,根本就不是洗衣粉,是整整四公斤的高纯度海洛因。
收到消息的孟远声逃之夭夭,他终于要为自己的享受付出代价,虽然一直心存侥幸,但早知道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大儿子跑了,去向不明,二儿子身陷囹圄,好在小儿子远在几百公里外读书,小女儿也不在身边。孟家一夕之间变了个样子。
第二天,局子里传来消息,因涉案毒品数量巨大,又正值扫黄打黑,市局和省局都盯得很紧,近期可能就要宣判。孟玉声在监狱里受尽折磨,他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是不知道,但是警察不相信。
“你要老实交待,上家是谁?”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就是替我哥去拿洗衣粉”
“交待清楚!什么洗衣粉?你哥叫什么名字?坦白从宽你知道不知道?”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死鸭子嘴硬!我告诉你,你早供出同伙审的时候指不定还能从宽处理”
“……”
案子审了一个星期,什么都问不出来。但和孟玉声一起被抓的那人招了。据他交待,孟远声是上头指定的地区代理人。涉案数量之巨,地区之广让在坐的几位老公安都倒抽了口气。顺藤摸瓜,几日内又抓了几个小鱼小虾,但大家都知道,孟远声才是案子的关键。案子几度峰回路转,孟玉声的确不是此次的原定的接货人,但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他对此案到底知不知情,却没有人知道。不仅如此,便衣警察完全控制了孟家,以免孟远声突然出现,或有同伙上门。带枪值勤的公安24小时在孟家附近待命。
而这一切,远在午里外的孟秋雨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孟远声的上家……鹦鹉,得知孟远声跑路的消息。巨额的货款下落不明。他们无法接近孟家,知道一出现便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却无法放弃那笔巨款。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孟远声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都不在本地,已经离家多年。他灵机一动,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交待了下去。谁知孟家小儿子也早被当地公安监控,已经被隔离问话。他火速交待兄弟,一定要尽早找到孟秋雨。他没有能完全把钱要回的把握,但做他们这一行,手上有点筹码,心里才有底气。
孟秋雨为何到了这里,这才是答案。
孟秋雨一时都忘了呼吸,她万万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大哥,居然跟毒品扯上关系。她不相信。死也不信。
来人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拉亮了一盏小灯,灯光很暗。比萤火虫的光亮强不了多少。
他将手臂横搭在秋雨肩上,头也凑过来,在外人看来,仿佛窃窃私语的情侣。他放软声调:我跟你哥呢,以前是好兄弟,当然了,现在也是,算起来你也算是我小妹。秋雨扬起脸打断他,冷笑着说:“你说,你这么对哥们的妹妹,是不是有点不仗义?他拍拍她的头:“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吗?你不知道吧,我为了把你请过来,一路求了多少人啊!你说一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对得住你哥吗?秋雨僵着脖子,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说:“对,你说得没错,我错了。你过来,你过来点我跟你说几句话。他把头凑过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秋雨猛的使力,用自己的头狠狠的撞向他的鼻梁。他痛得弯下腰,鼻子里的血滴到了地上。她心满意足的笑“这是我感谢别人的方式。”
男人捂住鼻子,左右开弓,一鼓作气的扇了孟秋雨好几个耳光。他开口道“婊子!我不管孟远声跑去了哪里,你最好把他欠的钱,一分不差的给我,不要想跑!我多的是办法让你还钱”说完摔门而出。
事已至此,孟秋雨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绝望的闭上眼睛,认为自己必定没命活着出去的了。换作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有乐观的想法。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环顾四周,猜测自己也许是被关在一个破旧的集装箱里。
她试着跳到门边,但一听到响动,立马有两个长相黑黝黝的男人打开门,见她没事,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第二天,之前问话的男人再次现身,让她准备两百五十万块钱。人民币。但他们也接受美金或金条。
她苦笑“别说我没钱了,就是有钱,我被你们关在这里,我要怎么去拿,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男人冷笑“跟你说实话,你信不信没有关系,我不管你怎么拿,也不管你有多少钱,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过期不候”“还有,你不要企图把事情闹大,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孟秋雨听罢,强撑许久的坚强假象终于卸下,她嚎啕大哭。
男人见状,叹了一口气说“本来也不关你的事,算你倒霉吧,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有钱的亲戚朋友能帮你一把?对了,你老公你就不用找了,我们已经找过他了”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这你不用管,他似乎现在很不方便啊”
“你们无耻!”
孟秋雨发泄完,第一个想到陈彦邦。自他们分手,已经两年了。但她不愿意让他趟这浑水,孟秋雨沉默了两天,到了晚上,突然提出要打个电话。男人喜出望外:“我就说了,吉人自有天相”
孟秋雨苦笑“你是我的吉人,还是我是你的吉人?”
男人打着哈哈“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才是我~们~的吉人”
孟秋雨打到陈彦邦寓所的电话并不是他本人接听,他的女管家已经许久没听到孟秋雨的声音,开始问候寒暄的时候没有听出来,她告诉孟秋雨陈彦邦不在,也许回了欧州,也许还在美国。我给你他在瑞士的电话。报了一串数字。末了,还礼貌的祝福,希望孟小姐晚上开心。
瑞士的电话无人接听,三次,四次,五次。
孟秋雨呆呆的挂了电话。崩溃的瘫坐在地上。那男人倒安慰他“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不着急,你情人,是干什么的?”
孟秋雨无意将陈彦邦拉进浑水,再不肯多说一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太累了,哪怕明天就要死了,她现在也管不了了。她并没有清静几个小时,男人又催促她打电话。每次打电话的地方,都不相同。他们带着她出了门,耳边飘过各种听不懂的语言,男人女人们的下身都裹着花布,趿着拖鞋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植物生长得异常茂盛,空气里流动着不曾闻过的奇异香气。高大的芒果树果实累累。小商人们沿着土路摆摊,贩卖各式各样的东西,枪,玉石,衣服,小零食,小玩具。格格不入的东西在这里如此和谐。
这里是自由之土,罪恶之城。乐土和深渊同时存在于这块土地上。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陈彦邦的母亲接起电话:古腾塔克。
秋雨用英文讲“您好吗?我是孟秋雨”
站在旁边的男人用锋利的刀锋顶了顶她的腰间,用眼神示意她不许说错话。白刃刺进皮肉,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秋雨定了定心神问“ Lucas跟您在一起吗?”
“哦,是啊,不过他与朋友进山滑雪了,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联系到他,有事吗?”
秋雨用手捂住腰间的伤口,抽了口气。
对方问“你还好吗?你需要我留口信给他吗?”
“谢谢你,我稍后再打过来,祝您愉快”
“好的,我会告诉他你打过电话”
她挂了电话,鹦鹉站在她身后,问“钱什么时候能送来?”
“他不在家,要晚一点”
鹦鹉皱起眉头,手钳着她的手臂,劲越使越大“你该不会想耍什么花招吧”
“你的刀划的口子还在流血呢,我怎么敢”
“知道就好,什么能联系到?”
“晚上,他在山上过夜”
“再信你一回”
晚上九点半,鹦鹉再次将她从集装箱里拉出来,上了摩托车。这一次不知要去往哪里,开了很久。到了一家破旧的两层小楼前。
他将她领进去,屋里的男女纷纷抬起头。
他拖着她的胳膊往里屋走。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部电话。
她数天没有洗澡,蓬头垢面,浑身发痒。
拨通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秋雨”
孟秋雨听到这声呼唤,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她用英文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边沉默了半晌“你有什么麻烦?”
她压制着自己快要破喉而出的哽咽,点了点头“是的”
“你在哪里?”
“。。。。。。”
秋雨在恐惧和黑暗中不知又等待了多久,直到有人将门打开。
鹦鹉站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出来”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外面阳光大好,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明亮的太阳,她伸出手挡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