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姻缘 (民国豪门爱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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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锁姻缘 (民国豪门爱情)_-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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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女说:“有一句话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我们这儿还好,北方的春天比这儿要凉得多。”她踮起脚想再折一个又长又嫩的,从爽心斋的小门里气呼呼走出一个婆子,好像出去买什么东西,走起路来恨恨的,这婆子走路的速度很快,如一阵风般刮到白衣少女的眼前,她一看到白衣少女在折树枝,没好气地说:“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教养,大清早的跑到人家门口来折树枝!”说完劈手过去想把白衣少女手中的树枝抢过来,可是拉一下没拉动,还险些把她拉了个跟头,白衣少女一松手,她又蹬蹬蹬向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气呼呼的拿着柳条子向白衣少女身上甩了一下。由于柳条脏,在白衣少女的衣服上落下一道泥痕。
  白衣少女正兴奋地想够另一根树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呆地站在原地。桃红衣服的少女赶紧过来,把表妹拉到身后,冷笑着说:“周婶子,几天没见,你脾气倒见长!”说着把手里正编着的笔筒摔到她怀里,拉着白衣少女就走:“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得这么紧张?难怪你家老爷有钱,原来因为吝啬如此。”
  那婆子因为刚刚被三小姐打了两巴掌,心里的怒气没处放,刚好出来,以为可以撒撒泼,没想到碰到刺上,一看桃红衣服少女就吓了一跳,又看她发火了,赶紧拿了白衣少女遗落在石头上的披肩追过去,赔着笑脸说:“我还以为是谁家的野丫头在这糟蹋东西呢?原来是佳红小姐的亲戚,我是无心的,今天算我倒霉,姑娘别生气,我向姑娘赔礼了。”说完将披肩递过去,赔着笑说:“佳红小姐喜欢的,别说是几根树枝,就是胡府值钱的东西,老爷也不能说个‘不’字,何况我们做下人的。”
  佳红瞪了她一眼:“我们都是野丫头,我们也没在什么洋学堂里念过书,哪能和你们家三小姐比呀?你不用假惺惺地向我道歉,我知道主多大,仆多大。我妈如今可不是你家三小姐的奶娘了,她眼里都没了我们,你们自然也冷眼相待了。”说完冷笑一声,劈手接过披肩,拉着白衣少女走了。那婆子呆呆地站在门口,真是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胡公馆的屋外带着凉意,屋内却暖意融融。此时苏州首富胡泰裕正端坐在大书房的写字台前,反复地写着一句话:“金风玉露一相逢,云开雾散现青山。”他微皱双眉,一张一米见方的纸上被他写得密密麻麻。他今天穿了一件棕红色的长衫,头发篷松,眼中带着淡淡的疲惫,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成熟的刚毅。
  他身后的案上伏着一只猫,一个婆子端着茶进来,茶壶顶上冒着气,那猫忽然从案上飞身跃到地上,向着婆子奔去,婆子正在关门,没想到那猫竟蹿到她身侧。
  胡泰裕正沉浸在一笔一划的描画中时,只听“喵”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一杯夹着茶叶的温水向他当头泼来,胡泰裕惊叫了一声,扔掉笔,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翠婶笑着扯下汗巾,想替老爷抹去脸上的茶屑,胡泰裕生气地用手推开。翠婶收起汗巾,将茶盘中倒着的茶碗扶正,自我解嘲道:“好在茶水还不热,若不是老爷喜欢吃冷茶,今天可就惨了!”
  胡泰裕从地上拾起笔,一听翠婶的话不高兴地说:“茶水不热就该往我头上泼?而且一大起早,你就惨了惨了的,也不怕触霉头。”他望着桌子上面目全非的字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地一张纸也给你糟蹋了。”
  翠婶端起茶盘:“我叫小红过来收拾一下。若不是刚才不小心踩到猫尾巴上,被它唬了一跳。也不会碰翻茶水泼到老爷身上。老爷一直就喜欢吃碧螺春,今儿没吃到,倒先洗了个澡。”翠婶边说边笑着向外走去,没想到和急冲冲闯进来的三小姐胡慧姗撞个满怀,茶盘脱手而飞,茶壶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壶里剩下的水,溅了胡慧姗一身,胡慧姗劈手给了翠婶一个耳光:“你没长眼睛!”她一眼看到胡泰裕湿漉漉的头发和淋湿一大片的棕红缎长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的翠婶:“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是不是觉得我们家门坎矮,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想另谋高就?”她绕过翠婶走到胡泰裕面前,撒着娇说:“爹,你看这些下人越来越不象话了。”
  胡泰裕边擦脸边说:“她又不是故意的。”胡慧姗‘扑噗’一笑,动手给胡泰裕把长衫脱下,他里面穿着一件纺绸内衣,越发显得精明干练,胡慧姗说,“怪不得远近佃户都给爹起个绰号叫‘活菩萨’,爹您真是大慈大悲,让人家给淋个落汤鸡,还替她说话。”她把长衫递给进来收拾的丫头小红,小红先拿了一条湿手巾让胡老爷揩了脸,然后另换了一条干的将胡老爷的头发擦干,然后将破烂宣纸扯掉,将桌子抹净,拿着长衫出去了。
  胡泰裕坐正身子:“慧姗,你过来爹有话问你,我觉得你在上海待了两年,眼界宽了,脾气也变坏了,这次回来你怎么动不动就骂人、打人?翠婶从小把你带大,她虽说不是你亲婶子,但是除了你妈和韩晴外,你最应该尊重的就是她!”慧姗不服气地说:“她是我们家雇的下人,对我好是应该的。上海有钱人家对下人都是这样,打骂下人更是常事,何恬姐说过‘他们都是贱胚子,不管教不成。’您看今天,翠婶对爹没尊没卑的,我看要是再不管教,都分不出谁是主、谁是仆了?”
  胡泰裕气得青筋暴跳,他手重重地拍到桌子上:“胡说,下人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你在上海好的没学来,竟学一些歪门邪道,我们胡家人丁稀少,至今仍是田昌物盛,靠的是什么?靠的是远近乡亲的抬爱。你爹也过过苦日子,知道过苦日子的滋味,也被主子打骂过,知道那种滋味不好过,当年爹发誓,如果等到有钱的时候,一定做个好人,不虐待下人,今天爹所作所为,无愧于当初所发的誓言,可是你……”胡泰裕望着脸上带着愧羞之色的胡慧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学何家的人,他们都是从金银堆里爬出来的,怎么会理解穷人?”
  翠婶重又沏上一杯茶,端到胡泰裕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请用茶!”胡泰裕端过茶,脸色缓和下来:“当年陶珍兄弟帮我打下半壁江山,虽然他去了,但是他对胡家功不可没!我把你们母女接来,本想让你们舒舒服服过好日子。可是你偏要侍候我们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小红本应该和慧姗一起上学,你却让她侍候慧姗,你在我们家,只是操劳,今天又挨了慧姗的打,我很愧疚,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女。
  翠婶苦笑了一下:“陶珍命薄是他没福,我和小红娘俩亏着老爷念旧收留了我们,我们今天吃穿不愁也就知足了,还敢奢望什么?小姐说得对,我也该静下心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世和地位。”
  胡慧姗听她这么一说,脸不禁红了起来,慧姗的年纪,最容易被外界所左右,她在上海两年,和有钱人家的小姐厮混惯了,自然也染上了一些小姐的脾气,不知不觉中开始厌恶下人。不过虽然浸染在盛墨的缸中久了,被沾染上墨迹。可是一旦经过水的漂洗,就会重新清白起来。她看了看满脸歉疚的父亲和带着淡淡忧伤的翠婶,想想竟然向疼爱自己的翠婶伸出了巴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过去向翠婶行了个礼:“翠婶,我错了,你要是不出气就打我两下。”
  翠婶笑了笑:“我怎么舍得打你?况且像你们家这样对待下人的古人就没有,而且你又小,分不清对错也是应该的。”
  恰好小红拿了一件银白色长衫进来,胡慧姗一把抓住她:“小红,枉我疼你一场,你妈受气了,你也不说一声,我变坏了,与你有什么好处?”小红抿嘴笑了笑,翠婶从她手里接过衣裳,替胡老爷穿上,胡老爷笑着用手指着慧姗:“你当时撒泼又赖上人家,她们是娘俩,你让她怎么说?”
  胡慧姗搂着小红:“好妹妹,如果以后我再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可千万要记着提醒我,让我悬崖勒马。”小红在她的搂抱中挣脱身子:“我记着就是了。”没想到一拉,辫绡的头绳被慧姗抓到手里,慧姗赶紧将头绳解开,想给小红重新扎好,可是由于手法笨拙,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扎好。
  胡泰裕笑着呷了一口茶对小红说:“你还信着她?用不上五分种就得披头散发。”小红接过头绳,拿着长衫笑着出去了。
  翠婶见风住了,就过去把窗户打开,看着外面晴空万里,她笑了笑:“今天是一个大晴天,看来今年的光景不错。”
  慧姗笑着说:“翠婶,都说春雨贵如油,怎么今天是晴天光景倒不错了。”翠婶笑着说:“我真是老糊涂了,只是喜欢晴天,倒是忘了这句老话了。”胡泰裕听着她们说了一个‘晴’字,心一动,忽然用手拍了一下头:“我真是老了,放着现成的女秀才不问,却在这儿瞎伤脑筋。”
  慧姗乍一听,还以为她爹所说的‘女秀才’是她。她虽然在上海一家教会女子中学读书,在当时的乡下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次回来,往常和她厮熟惯了的佃农们,每次见到她,都远远笑着打招呼,“女秀才回来了。”可是小时候抱着她采山果、挖野菜的叔叔婶婶们,看在她的眼里,再也不是那么值得亲近了,反而觉得他们又脏又丑,竟有些讨厌的感觉。听到他们叫她,她只是冷哼一声,或者避开、或者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就连和她亲若母女的奶娘,也没有逃过她的冷淡。奶娘名叫韩晴,是慧姗本家婶子。慧姗刚生下没三个月,她妈因为一场大病,抛下她和两个年幼的哥哥结束年仅二十八岁的生命,胡泰裕整日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把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翠婶的男人陶珍。慧姗从她妈过世开始,就一直哭,奶娘抱着她喂奶,她却梗个脖子不吃,陶珍又给她请了个奶娘,她也不吃。急得翠婶抱着慧姗在村里溜,正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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