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睫毛在颤抖,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有可能会痛哭失声,我有点后悔这样骗他,然而不欺骗他,总好过他单相思好,如果他真的向皇兄表白了,依皇兄的个性肯定觉得十分受辱,不会相信他的,届时他肯定会更难过,长痛不如短痛,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我正准备去拍拍他肩膀时,他突然抬起头来,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眉眼弯弯,像只可爱的小狐狸:“凤仪,我赶紧回去准备了,待会徐珏可是要带我去玩的,下次见啰!” 然后就风一样的跑开了。 如果不是了解他,还真以为他没事,可是他那样的男子,活的那么肆意畅快,如今却深爱一个人而不得。他笑得那么用力肯定是为了掩饰内心无限的悲痛。我宁愿他哭出来也不愿他披着坚强的外衣,给自己画上一张笑脸。他掩饰得再好,那双悲伤的眼睛也骗不过我。整个人都在笑,唯独那双眼睛在哭。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我一定要阻止徐赵之战,不然赵修与哥哥便兵戎相见了。这样的场面太残酷了,我都难以负荷,更何况是赵修。
过了七八日二皇兄又来探望我,他面有急色:“音知,赵修突然回赵国了,有来跟你告别过吗?” 我颇为惊讶:“未曾。” 他皱了皱眉头:“倘若肃州战役在所难免,你也不必去赵国了。” 我立马问道:“你和赵修谈崩了吗?” 他摇了摇头:“赵修几乎上没和我谈过肃州之事。那日我带他游历京城时,他似乎有什么心事,抑郁寡欢。之后我对他态度不太好,他便再也没来找过我了。几日后有人来报,赵修不告而别回赵国了。”
我想应当是皇兄说了赵修什么不是;便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那日他硬要我把母妃留给我的玉佩送他,我不肯,那玉佩是母妃留给我唯一遗物,将来要给正妃的,怎么能随便给他。” 我想赵修估计是想要皇兄留个念想给他,然而皇兄却提及玉佩是送给未来正妃的,不可能给他,他不免想到他与皇兄的距离,便心冷作罢,回赵国去了。 我摇了摇头:“赵修未必会对我朝开战。”
皇兄有些疑惑:“何来此言?” 我只好回答:“因为我是他嫂子。” 其实我特别想说,因为你是他所爱。 而且那个少年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当年收复五城之时,城中百姓未死伤一人 ,这样一个良善之人,如果能不打仗他应该是不愿去拿起兵器的。 皇兄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轻嗤一声,估计觉得我轻信赵修很愚蠢。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问了一下我的腿就离开了。我的腿近来能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然而我却高兴不起来,毕竟肃州之事颇为棘手,赵修再怎么心悦皇兄,毕竟赵王还在。 我:“喜儿,你说皇兄和赵修看起来合适吗?” 喜儿睁大眼睛,思虑了片刻后又迟疑的问我:“主子说的合适可是伴侣间的?” 我点头:“嗯。”喜儿音调突然高起来了:“主子,虽说赵世子也是极好的,然而你再怎么恨二皇子也不用打算把二皇子打包送给赵世子啊!” 原谅我这么多年还未曾适应喜儿的思维模式,不过两个都很优秀的人,要是在一起还是会很不合适吧。 还好二皇兄不曾喜欢赵修。不然我得当那个拆人姻缘之人了。
今日月色很好,秋蝉躲在合欢树上叫个不停,我看这庭院深深,一阵秋风吹来不免有些凉意,突然有点想念苏幕,似乎也是这么个夜晚他用力的抱着我,我还记得当时他身上的清香,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他能去哪,他知道我腿快好了吗,他知道我要嫁人了吗。如此良辰如此夜,想起他不由悲从中来。
以前,我总是在不停的做错事,然后,不停的忏悔。如今,我依然还是不停的做错事,可是我却不后悔了。我想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有点小事就惊慌失措的毛孩子了,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得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我得不断的披荆斩棘,不断的流血流泪才能长成岁月希冀的那个模样。爱而不自伤,恨而不绝望。
苏幕,我们山水有相逢,天南地北终会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求长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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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乾坤反转,物是人非
只是没料到我再见苏幕之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赵国行宫当中,当他掀开我的盖头时,看到那俊美无畴的脸却无半点喜悦。不过那时他已不是苏太尉之子苏幕,而是赵国死而复活的世子赵翼。 他穿着正红纹龙锦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黑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暗红色金丝边长靴。整个人看上去冷艳高贵,真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是无双。不愧是三国第一公子。
他终于开口了:“音知,别来无恙。” 我不由苦笑:“赵世子这样处心积虑潜伏在我徐国几年可真是费尽心机啊!你和赵修还真会演戏。”赵修,说到赵修,我不由一丝心痛,我这辈子没信任过多少人,赵修算是其中一个,那个荣暖如日光的少年,那个每次提及赵翼总会眉飞色舞的孩子,那个心悦皇兄但不得而归的男子。他也欺骗了我吗,不可能,他每次提及赵翼时眉眼哀伤,那种怀念我知道假不了,那么赵修应该也是不知道赵翼还活着的,只是他第一次见到赵翼之时,并未与他相认。那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想赵修急忙归国应当是知道赵翼复活之事。
赵翼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双目与我对视:“音知,你不必再这样百转千回费尽思量。我一一告诉你,我这几年在徐国是失忆了,前些日子恢复记忆便归国了,正巧你发病,修儿带周墨治愈了你,修儿心思单纯以为你真心爱慕与我,便想让你与我冥婚。而且他也知道你是被幽禁在宫中,是真心想救你出宫,你莫要责怪他,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我活着的消息。并不是与我一起做戏欺瞒于你。我知道你对我无意,你且暂住这里,时机成熟后我会带你出宫,让你自由的。”
赵翼目光诚恳,似乎毫无隐瞒,然而我却不愿再信他了,或许他是真心爱我,可那又怎样呢,他对徐国必有所图,失忆之事有待考证。而且就算他所言属实,那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且不说他在徐国待了那么多年,他在宫中时日也不少。他对徐国了解多少我不清楚。但一旦他有攻打徐国之心,徐国必败。 我必须保住徐国,为今之计只好暂待赵国,量力而为了。
我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赵国行宫虽无我徐国行宫奢华,但却布置别致,金丝檀木桌上焚着龙涎香,桌案上有一套汉白玉文房四宝,墙上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着一支海棠,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唐伯虎的山路松声图,看得出来这是赵翼的寝宫,但今日是我们大婚,所以这么别致高雅的房间也不能免贴红双喜、喜庆对联的习俗。床前挂了百子帐,铺上放了百子被,床头还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还铺设了地毯,龙凤大喜床的四周有布幔,我没看见其他人,估计赵翼让他们都退下了,在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的墙壁映衬下赵翼美若天神,洞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果然是世子大婚才有的排场。
我不由想起赵国世子只能是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么赵翼回来了,赵修该当何如,我赶紧问他:“赵修怎么办,你恢复了世子之名,那他呢?” 赵翼像是料到了我会这样说,他笑了起来,五官柔和了不少,从来温柔最醉人。也许是喝了合亟酒的原因,我竟然伸手去摸他的脸,他估摸也是被我的动作吓到了,没有动作,正当我反应过来想要收回手的时候,他已经用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我用力一拉,天旋地转间,我就倒入了他的怀抱。
那晚的回忆就这样涌入了心头。想起那晚他眼神的痛意,我不忍推开他。 我抬起头看他时,他却马上低下头,一片柔软压在我的唇上。当我明白是他的唇时已经晚了,他的舌头已经伸进了我的嘴里,开始追逐我的舌头,他吻的十分细致温柔,他的舌头轻柔的掠过我的每个牙齿,像是安抚我,整个口腔都是他刚刚喝的梅子酒的味道,十分清香,不知不觉间我也开始回应他的吻,他估计是受到了鼓舞,便开始用力的吸吮我,这次不同上次,更为急促粗暴些。这是我的初吻,从来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男女之事我不是很懂,从小看的书颇多,兵书,诗书,史书,医书,却唯独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母后去的早,也无人教我这方面的事,喜儿也是个未出阁的丫头,和我差不多。
我有点喘不过气了,他估计也发现了,便亲了几口就作罢了。我看着他红润的嘴唇,觉得十分刺眼,有点尴尬。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亮,耀如璀璨的星辰,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他又亲了亲我的耳廓,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音知,你也是心悦我的,对吗?”
我知道不能再跟他这样下去了,急忙推开他,想转换个话题,我便又问:“你还没回答我赵修该当何如?”他颇有些恼怒,皱了皱眉头:“他自有他的去处,你不必担心,你三句不离修儿,你对他有意?嗯? ”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我也懒得解释:那又怎样,我想见赵修。 他眯起眼睛笑了,像一只慵懒的豹子,仿佛随时都可能伸出利爪,给你致命一击。
他对身后喊:“宣公主进来。”身后有人回答:“世子,今夜是你新婚之夜,宣公主进殿,恐有不妥。” 赵翼正色道:“按我的话去做,叫公主好生打扮再来。” 听完这些,我已经知道公主是谁了,原来赵修真的是女子,只是她到底是怎样易容才能逃过我和喜儿的眼睛不被发现呢。不过倒有一事值得欣慰,赵修并非断袖。 吩咐完这些赵翼便离开了,我知道他是留时间给我和赵修。
果然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修便来了。只见她身披淡粉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