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过,茂密的枝梢,深翠浅绿,起起伏伏,如同海浪一般,一个个浪头,前赴后继,层叠不休。林中风过处,沙沙作响,如同涛声阵阵,于这一片安净宁谧的天地,细细品来,更觉清幽。
竹林深处,一片泪竹,粗茂茁壮,竹身之上,星星点点,斑斑驳驳,恍如离人泪。
片片枯叶,缓缓随风飘零,却带不走挥不去,那刻骨的思念,那或快乐或伤悲的,回不去的记忆。
林中一片空地,坟茔三方。
众人默默上前,躬身祭拜。
楚天炀静静地跪倒在地上,默然不语。
娘亲,云姨,晴霏,天炀来看你们了……
天炀终于为你们报仇了,只剩那主谋九王爷,天炀不rì便取他狗命……
你们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你们,过得还好吧……
眼泪无声滑落,泪干,继之以血。
娘亲,天炀大了,再不会叫您烦心,懂得用心,懂得上进了……
云姨,天炀再不会,带着文举,四处闯祸,劳您cāo心了……
晴霏,晴霏,我说过,要娶你,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却做不到了……
楚天炀轻轻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那一方石碑。
吾妻……楚门柳氏……晴霏……之墓……夫天炀……泣立……
楚天炀忽而扑倒在地,身体蜷缩着,抽搐着,痛哭出声。
“天炀哥哥……”灵瑶心中疼惜,轻声唤道。轻轻走上前,依着楚天炀,跪倒在地,轻轻地,抱住了楚天炀的胳膊。
楚天炀身子一震,而后胳膊一用力,向回一收,却是挣脱了灵瑶的怀抱。
“天炀哥哥?……”灵瑶皱着眉头,带着迟疑,语声轻颤道。泪水瞬间涌现,模糊了眼前世界,也模糊了楚天炀的脸。
“让我……一个人……陪她们待会儿吧……”楚天炀轻声道。
“天炀哥哥……”灵瑶抽泣着,眼神中,满是伤心,和不解。
楚天炀默然不语。
一旁,灵珏走上前去,看着灵瑶,忽而幽幽一叹,扶起灵瑶,看着她,摇了摇头,拉着她,默默离开,走远。
“唉……”众人皆是一叹,也跟在后边,向远处走去,只留下楚天炀一个人。
“晴霏……”楚天炀幽幽唤道。
“我知道……灵瑶是个好姑娘……”
“对我很好……心地也很好……”
“她一直都陪着我……即使我……杀了那么多的人……”
“我很感动……我也……很喜欢她……”
“只是……晴霏……你知道么……”
“我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啊……”
……
竹屋之中,灵瑶蜷缩着床上墙角,双手抱膝,支着下巴,脸上没有生气,不知看向何处,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出神。灵珏坐在一旁,看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泽在房中来回踱步,喃喃道:“三天了,都三天了!一个就那么跪着,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一个就这么发着呆。天呐,我都快疯了!”
“你就别晃悠了!再晃悠我也要疯了!”灵珏恨声道。
“哦哦哦……”灵泽连忙寻张椅子坐下。不过,一会儿之后,却又是站起身来,踱来踱去。
忽听屋外一阵喧嚣,不一会儿,却见灵虚灵昆二人,驾着楚天炀,进了屋中。
“我等守候在侧,忽见天炀倒在了地上。”灵虚言一顿,道:“额头很烫,像是发烧了……”
众人闻言,眉头一皱,以楚天炀之修为,本应百病不侵,想来是伤心过度,竟然发烧了。
灵瑶闻言,像是蓦地醒了过来,连忙跳下床,快步上前,以手覆上了楚天炀额头,惊叫道:“这么烫!快快,快扶天炀哥哥躺下……”
………【第三十七章 危机】………
众人手忙脚乱,将楚天炀安顿好。灵瑶和灵珏负责照料楚天炀,守候在床边,不时换洗毛巾给楚天炀敷上。灵虚灵昆,则轮流为楚天炀运功调理凌乱的内息。灵泽则去灵台寺求医问药。众人各司其职。
竹屋之中,立着一个炉子,升起了一炉旺盛的火。炉子上,一口砂锅,正冒着腾腾热气。灵瑶此刻,正围着炉子打转。
“灵珏师姐,倒地还要多久?我看好像差不多了诶,再煮下去,会不会糊了啊?”灵瑶手足无措,甚是焦躁不安。
“扑哧~”灵珏笑出声来,道:“放心啦师妹,还要一刻钟呢。你都问了好多遍了。”
“哦……”灵瑶悻悻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约莫一刻钟后,整个竹屋之中,已是香气弥漫。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灵瑶欣喜地喊着,径直伸出手去,竟是将那炉火灼烧许久滚烫之极的砂锅,直接端了起来。
解开锅盖,一阵白雾弥散开,屋中那香气,更加浓郁起来,闻之便叫人食指大动。白雾散开,便见得砂锅之中,乃是一只炖的烂熟的鸡,汤sè澄明,肉质熟烂,香气诱人。
“哇!好香!天炀哥哥一定喜欢!”灵瑶高兴地叫起来,很是为自己的作品开心。
灵珏笑着,摇了摇头。忽而眉头一皱,道:“这鸡倒是炖得不错,只是……你天炀哥哥这样,怎么吃……”
“啊?”灵瑶眉头一皱,小嘴嘟起,面容登时垮了下来。
“这下怎么办……”灵瑶垂头丧气地道:“师姐,要不……你吃吧……”
灵珏笑道:“不用啦,我不喜欢吃鸡。”略一思忖,道:“灵虚和灵昆一直为天炀调理内息,消耗也是颇大,不如,教他们吃吧。'。 ”
“嗯!师姐说的是。”灵瑶道,转身向外喊道:“灵虚师兄,灵昆师兄!”
灵虚灵昆正在竹海之中打坐调息,闻声而来,却见是灵瑶炖了鸡汤,犒劳两人,也颇为开心,便也分而食之。
“啊!好香!好香!是有什么好吃的呢?”人未至,声先到,却是求医问药的灵泽回来了。
进得门来,便见着灵虚灵昆二人,正大快朵颐,忙也道:“哟!都吃上了?我那份呢?”
“噗~”灵瑶笑道,自己的厨艺得道众人肯定,心下也甚是开心,道:“可不巧啊,剑人,就这一锅,已经被二位师兄分了。再说了,二位师兄为天炀哥哥调息理气,消耗颇大,我才炖鸡给他们吃,你呢?”
“我!”灵泽气势十足一声大吼,而后却是一下子蔫了下来:“我这不是去求医问药了嘛……哎……我学的那些东西只能用来打架,这治病救人不在行啊……”
“所以说呢,你这蛮子,别一天到晚刀啊剑啊的,该学点东西了!~”灵珏戏谑道。
“是是是!”灵泽连忙一副文绉绉样子,向灵珏躬身施礼,道:“小生一定勤修苦练,敏而好学,必不负师姐一番殷切期望~!”
说完,嘿嘿笑着,很是为自己的翩翩风度满意。而后,手一翻,取出一捆几包药材,道:“药取来了,这是柴胡,这是黄连,这是银翘,这是金银花,这是黄芩……”
“我来熬药~!”灵瑶对烹饪热情空前高涨。
有顷,药熬好了,滤出药汁,灵瑶正待喂楚天炀服下,忽听灵虚道:“等等。”
众人看向灵虚,只听灵虚道:“以天炀之道行,本是不该生病的。'。 这病,本也不是风寒所致,乃是心病。这么说来……”灵虚一顿,复又道:“这么说来,这治疗风寒发烧的药,于天炀并不对症。我们应该用的……”说着手一翻,取出一个玉瓶,道:“培元丹。”
“对啊对啊!”灵瑶结果瓶子,倒出一粒,喂楚天炀服下。这道门灵药,入口即化,不虞楚天炀昏迷之中无法吞下。
“那这一锅药怎么办……”灵瑶犯难道。“灵虚师兄,灵昆师兄,你们消耗甚大,要不你们喝了吧……”
却听灵昆道:“师妹,我们已经吃过鸡汤了,而灵泽一番辛苦,却还肚中空空,便让与他吧……”
灵瑶想了想,道:“有道理。剑人,辛苦了,这就是你那份!~”
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么?灵泽泪流满面。
忽而,竹屋之中,却是骤然出现一阵莫大的威压。众人立时止住笑声,皆是面现惊容,聚在一块儿,将楚天炀护着,凝神戒备。
“哈哈哈哈……”虚空之中,凭空出现一人,一身素白道袍,jīng神矍铄,一双鹰眼神光炯炯,面貌却是极丑,兔唇龅齿,鹰钩鼻子,身形瘦削,须发皆白。手中一柄浮尘,脚下一双麻鞋,乍看去,便像一只白毛猴jīng。
那老者一阵大笑之后,面sè一沉,一双锐利的鹰眼扫视众人,yīn森森笑道:“我当时何方神圣,原来是几个小雏儿。那燕京分坛和淮扬分坛便是你们……”话未说完,却是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楚天炀,言语蓦地一顿,复又森然笑着,道:“看来老祖我来得还真是时候!”
说罢,一掌探出,便直奔床上楚天炀而去,虽然老者并不知道这修为几与自己相若的年轻修士出了什么问题,但却明白,其必然是陷入了某种困境,无法出手。老者暗呼庆幸,若是这年轻修士尚有战力,和这几人之功,今rì怕是便要栽在这里了。当下抢先出手,便yù灭了这于自己最大的威胁。
老者如意算盘并没有打错,但他却是小视了其余诸人的能耐。须知玄清能居修真界正道魁首,无人能撼动,自是有原因的,道境修为,诸般神通秘术,便是较之同为正道大派的其它诸派,也能独领风sāo,更遑论对付上这些不入流的小门阀。
老者一掌眼看便要打在楚天炀身上,却是恍然惊觉,一道极为锋锐之气,出现在自己一掌的必经之路上,这一掌若是击下去,只怕自己这一条手臂便要废了,对那年轻修士也未必能造成多大伤害。老者修道百数十年,一身道行得来不易,极为惜命,当下收回手掌,一旋身,躲开随之而来的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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