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楚天炀到达了那泉眼之上,森森冰寒,直透骨髓,像是要把身体最后一丝热力也剥离开去。那一个个气泡,从泉眼深处冒出,向上浮去,骤然撞在楚天炀身体上,而后炸裂开来,变作无数更小的气泡,于此刻的楚天炀而言,却恍如一记记势大力沉的拳头,轰然击在身上,严寒更甚,楚天炀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便要蜷缩起来。
再度运起灵力,楚天炀艰难地在泉眼之上,盘膝坐定,凝神运转起灵力来。
这般打坐行功,虽然依旧不以灵力护体,依旧森寒透骨,然而意守丹田,身念相合,一时倒不觉得那般严寒难耐了。
功行三十六周天,转眼间便已完成,楚天炀缓缓睁开了双目,那般苦寒再度袭来。楚天炀蓦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狠狠一咬牙,运起那元神出窍之术,神念瞬间分离而出。
奇寒刺骨,痛彻心扉!
那极冰苦寒,透慑心魂,像是无处不在的刀斧利刃,直yù将灵魂也寸寸斩碎撕裂,化作齑粉,神念脱体而出,失去了身体的庇佑,**裸地暴露在这无边无际的刀山地狱之中,较之此前那般,痛楚更甚十倍百倍,偏偏那奇寒,却又叫人无比清醒,便连昏迷过去,也成为一般奢望,楚天炀忍不住便要痛呼出声!
………【第五十四章 变化】………
楚天炀不知道这无边的痛楚持续了多久,剧烈的疼痛,使他忘却了思考,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泯灭了时间,像是眨眼一瞬间,也像大梦千百年。
无边刺骨的奇寒,像是要把他的魂魄碎散,把他灵识磨灭,他甚至几乎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会去想为何在此,诸般思绪,尽皆化作虚无,却偏偏又是无比清醒,便如那灵智未启的婴孩。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凭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和信念,守住心神。
玄清池边,玉阳子眉头紧皱,以楚天炀之修为,本当毫无可能,坚持如此之久。当下闭目凝神,周身灵力流转,灵识散开,直探池底。
玄清池底,寒泉泉眼之上,楚天炀盘膝而坐,眉头紧皱,面容紧绷,满是苦痛之sè,身体不住颤抖,腹下丹田处,微弱的青光,不住闪烁着,摇摇yù坠,好似不支,而他右腕之上,却是亮着一轮金黄sè的光芒,中正博大,虽不强烈,却是异常凝实。
佛珠!?
玉阳子心中一惊,不知这佛珠究竟何方神物,而楚天炀幼年之时,那般异象之下,得到这串佛珠,却又竟是有着何等机缘造化?玉阳子不知道,但能收下这个徒弟,只怕将是自己一生,最值得矜耀之事。
楚天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几乎弓身蜷缩成了一团,冰寒的水珠,不断从他身上滴落滑下,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疼痛难忍,但却连痛呼呻吟,也无力发出,只是在喉中,发出一声声抽咽似的声响。
一股磅礴浩大的灵力,从后背上,涌入体内,沿着周身筋脉,滋润温养四肢百骸,丹田之中那微弱的青光,受这股灵力激发,像是被从沉睡中唤醒一般,愈发光亮起来,透shè出勃勃生机。全文字。。楚天炀的身体,也渐渐停止了颤抖。
楚天炀挣扎着起身,盘膝坐定,也顾不上与玉阳子道谢,立刻凝神运功,灵力流转间,周身都透shè出莹莹青光,叫那弥满周遭的白sè雾气,都为之驱散。
不知过得多久,楚天炀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远处山峦间,隐隐透着熹微的光亮,仿佛连绵起伏之上,镀了一道金边,漆黑中染上了些湛蓝的天际,半轮残月,在淡漠迷蒙的薄云间,若隐若现,长庚星熠熠当空。已是将近天明时分了。
玉阳子站在几步开外,长身而立,脸上是淡淡的微笑,花白的鬓间,下颌稀疏的胡须上,已是结起了微霜,却已是候了大半夜了。
楚天炀心中一酸,眉头轻皱,抿了抿嘴,站起身来,深深揖拜。
“师傅!”
玉阳子呵呵一笑,道:“这寒泉,感觉如何?”
楚天炀面颊微微一抽,默然良久,似是回忆起身在池底那般感触,身子不由得一震,道:“冷!”
“哈哈哈哈哈……”玉阳子大笑出声,良久方才收歇,道:“如今呢?可有什么感觉?”
楚天炀点了点头,淡然道:“不冷了。”
“……”玉阳子一滞,摸了摸鼻子,道:“我说的是你丹田和灵识。”
楚天炀运起灵力,凝神内视,略一体悟,只觉丹田之中,气海之内,灵力流转,沉稳平和,浑不似之前,时而偶有躁动异样,不受控制。而灵识,也更为清明,心中积郁的负面情绪,皆一扫而空。当下眉头轻皱,点了点头,道:“此寒泉,却是妙用无穷。”
“那是自然!”玉阳子眉宇间满是得意,嘿嘿笑道:“敢入这寒泉,淬炼体魄者,不在少数,但却鲜有人敢在池底泉眼上,行此元神出窍之法,虽这寒泉能助修者涤荡心神,驱除杂念,洗练灵识,但稍有不慎,则有形神俱灭之虞……嗯,你是第三个!”
也不待楚天炀追问,仿佛只看着楚天炀疑惑的眼神,便已觉无比骄傲满足,玉阳子拍着胸脯道:“这第一个嘛,自然……不是师傅我。”
说着,玉阳子轻轻一叹,道:“那第一人,便是葬身在这池底,形神俱灭。”面sè有些黯然,略一沉吟,复又洋洋得意道:“也正因此,此举被列为门中禁令,才轮得到你我师徒二人,来当这第二第三。”
楚天炀略一凝眉,沉默不语。
玉阳子见他不说话,道:“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要让你冒如此奇险?”
楚天炀淡然道:“有师傅在侧,自然无虞。”
“嘿嘿……”玉阳子摸了摸鼻子,面sè有些赧然,“其实,若你真的出事了,为师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楚天炀:“……”
太阳将将升起之时,楚天炀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自己房中。房中,灵瑶,灵珏,灵泽,灵虚,灵昆竟已是候着了。
“天炀哥哥,你终于回……怎得如此憔悴!?”灵瑶嬉笑着,却忽而发现楚天炀的疲态,怜惜之意大起。
楚天炀淡然一笑,道:“无妨。不过昨夜一般修炼,有些乏了。”
“怎会如此?天炀哥哥可千万莫要急功躁进啊!”灵瑶急道。
“嗯。”楚天炀点了点头。
“哎……”灵珏幽幽一叹,轻轻摇了摇头,道:“昨夜师傅知我入得极境,大喜过望,把我好一通夸赞,便连我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了,以为比之天炀,也相去不远了。未想……今rì一观,已是全然看不透你了。”
楚天炀淡然一笑,道:“昨夜仰观星空皓月,偶有所感罢了。”
“呔!”灵泽忽而大喝一声,“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指一并,指着楚天炀,摇头晃脑,有板有眼,佯怒道:“偶有所感!偶有所感!你你你!每次都是偶有所感!叫我等情何以堪!还不速速祭出伏羲图,与我等好生修炼一番,以谢己罪!”
众人大笑声中,楚天炀抬手祭出了伏羲图,经过昨夜那般莫名却玄妙的变化,这伏羲图,竟已是不知不觉间,被楚天炀全然炼化了。
白光一闪,众人复又出现在哪一片天地之中,依旧是那般晴空万里,蓝天白云,花不败,草长青,像是从来不曾改变。
“啊!~”灵泽深深呼吸,而后舒展肢体伸了个懒腰。“这地方可真是妙哇,四季如chūn呐!~”一个闪身,已是到了几丈开外,顺手一捞,揪着耳朵,将一只通体雪白肥嘟嘟的兔子,拎在了手中,凑到自己面前,嘿嘿笑道:“喂,小白,还认识我吧?”
那小兔子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惊恐,许是亲眼看过灵泽他们将自己同类,不仅屠杀拔毛,还烤来吃了吧。
“哎哟!”灵泽一声痛呼,“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咬我!”却见那兔子从灵泽手上挣扎着落下,溜进草丛中,倏尔不见。
众人大笑。却见楚天炀忽而眉头一皱,灵瑶连忙问道:“怎么了,天炀哥哥?”
楚天炀淡然摇了摇头,道:“偶有……”
“你!”灵泽剑指楚天炀,喝道:“休要再提这句话!”
楚天炀展颜一笑,复又收敛笑意,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且随我来。”
说罢掐起剑诀,青竹剑从袖中飞出,青光莹莹,将楚天炀托承,浮空而起,便向远处天际掠去。众人也尽皆祭出飞剑,紧随而去。
御剑有顷,众人到得一处,落下剑光。
长河蜿蜒迤逦,流向渺远无际,波光粼粼。远处冈峦山岳,连绵起伏,钩织成青灰sè的魅影。树木葱茏参天,碧草已然及至众人腰间,一阵风吹起,宛如一道道青绿sè的浪。
“这里……”灵泽挠了挠头,疑惑道:“不是我们先前发现的那处结界所在么?”
楚天炀淡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灵泽复又疑惑道:“天炀,带我们来此处,所谓何事?”略一思忖,饶有兴致地道:“莫不是相处了什么破开这结界的法子?”
楚天炀点了点头,而后又是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众人的追问,径直走了出去。
却只见楚天炀走上前,到得那结界所在之处,停下了脚步,而后,伸出了手,缓缓地,继续向前走着,手向前探着,摸索着。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楚天炀一步一步,一点一点,靠近那结界,略一迟疑,而后手一伸,却竟是毫无阻滞,安然地穿了过去。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那曾经众人合力,也撼不动分毫的结界,楚天炀竟是如此轻描淡写,静而一举地,就穿过了!上得前来,学着楚天炀先前那般,小心翼翼,摸索着向前走,却也是一一越过了结界。
“诶?有意思有意思……”灵泽在那结界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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