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瑜喘着粗气,知道他是有意等她,却根本没力气多说什么。
张崴见她着实辛苦,说话都有些困难,便道:“时间还早,先歇一会吧!”
纪晓瑜满头是汗,点了点头,找了块平坦一点的石头坐下。
张崴坐得离她不远,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纪晓瑜一直在找机会跟张崴说离职的事,正想趁这个机会说出来,却听张崴突然正色道:“晓瑜,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坦白。”
纪晓瑜不由愣了愣,她没想过对方会用这么一个开场白。
张崴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他确实够坦白,他说:“高中的时候,我暗恋过你!”
纪晓瑜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就说出来了,有点蒙住,张了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张崴不由得好笑,扬了扬嘴角,继续道:“晓瑜,我虽然暗恋过你,但这确实不算什么,我结过婚,也离过婚,回来以后也认识过其他女孩子,甚至还相过亲,所以那段久得堪比古董的暗恋真的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就是一段蛮美好的回忆而已!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你就当我是你的老板,就算偶尔给了你一些特殊关照,也是因为我们是老同学,我还念着旧情,而不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回报!”
她怕亏欠他,他便告诉她,她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这人当真知道怎么宽慰人,纪晓瑜望着他,一时间百感交集,相比对方的坦诚,她的胆小怕事显得是何其的可笑。
她说:“张崴,谢谢你!”
纪晓瑜决定不再逃离,因为她并不想失去张崴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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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台阶上坐着歇了一会,起来时纪晓瑜只觉一阵眩晕,接着便生生倒了下去,若不是张崴手快,怕是已经一头栽在了石阶上。
再醒来时在车上,看着一旁的张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崴见她醒了,急忙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边探额头温度一边询问她的状况:“感觉怎么样?”
纪晓瑜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好久没有运动了,可能有点低血糖!”
张崴点点头,“我猜也是,刚刚喂你吃了一颗巧克力。”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平时吃东西口味太淡了!”
纪晓瑜嘴巴里仍有甜味,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见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便问:“他们呢?”
“他们还在山上,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就没叫他们!”
纪晓瑜越发感激对方,她最怕麻烦别人,看了眼时间后又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他们应该还没结束。”
张崴被她气得笑出来,“说什么傻话,暂且不说你还能不能爬山,等我们现在回去再爬到山顶,只怕天都黑了,放心好了,有Sean在,他们绝对不会无聊。再说了,马上到医院了,还是去看一下吧,就算是低血糖,也要了解一下原因,以后才能对症预防!”
纪晓瑜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切实际,也就不再坚持。又想说自己没什么大毛病,就不用去医院了,可对方已经重新发动了车子,他是一片好心,她不好再阻拦,心想着麻烦对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在乎再多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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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工作日,郊区的医院人不多,张崴陪着纪晓瑜抽了血,拿着化验单回到内科请医生诊断,对方却叫她转去挂妇科。
很可能是跟自己月经不调有关系,纪晓瑜心想着,倒没多少担心,但她从没跟杨彦希之外的男人一起看过妇科,难免有些尴尬。
张崴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只是在意她的身体是否要紧,“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当值的医生不在,纪晓瑜坐在里面等了一会,门外的张崴不知情况,等了一会没动静,心里焦急,忍不住上前敲门,还是纪晓瑜开的门。
“怎么了?”张崴问。
“医生不在,护士叫我等一会!”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有位中年女医生推门进来,她拿过纪晓瑜的化验单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张崴和纪晓瑜,很自然地将他们当成了夫妻,当即笑着道:“恭喜了,你们要做父母了!”
纪晓瑜宛如五雷轰顶一般,一时间脑子都是蒙的,“什么?”
医生见她一脸愕然,便当她是高兴过了头,于是重新说了一遍:“你怀孕了,你马上要当妈妈了!”
纪晓瑜霎时脸色惨白,回神之后下意识看了张崴一眼,张崴亦是满脸震惊,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到纪晓瑜的眼神,僵硬地回了一句:“我,我去外面等你!”
待张崴走了,纪晓瑜才急切地跟医生解释,“不可能呀,我都好久没有——”说到一半,又生生打住了,因为她记起大年三十那天的事情。
医生见她这般反应,不由得怀疑起她与张崴的身份,但她见多了这种事情,压根无心多管闲事,只公式化地问她:“你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纪晓瑜仍旧处在震惊之中,闷声回了一句:“快两个月了!”
医生也有喜好,最不喜欢意外怀孕一族,当即语气不善,“这么久没来,自己就没去查一查?”
纪晓瑜不由得低头,却又不得不解释:“我最近经常熬夜,我只要一熬夜,月经时间就不准,也就没怎么在意!”
纪晓瑜模样正修养又好,医生也不由得缓了语气,“以后可不能再熬夜了,你底子弱,如果还想保胎的话,前三个月最好卧床休养……”
对方接着又说了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可纪晓瑜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她跟杨彦希要了那么久都没要上,那一次意外竟然中了,纪晓瑜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这个孩子早点到来,她跟杨彦希也不至于发展至今天这幅局面。
纪晓瑜出来时看见张崴,对方正一脸茫然无助地看着她,纪晓瑜突然有些好笑,都说世事无常,造物弄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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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瑜找熟悉的妇产科医生又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直到看见B超机里显示的跳动的小生命,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她是真的怀孕了!
她手拿着B超单,面对腹中的小生命,心中没有丁点的惊喜,反而是一片死灰,想要的时候要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却来了,老天爷当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纪晓瑜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怨天尤人,随即更现实的问题来了,既然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那么留还是不留?不过,这个问题并未困扰纪晓瑜太久,她很快便做好了决定,孩子是她的,既然他们之间有这个缘分,她当母亲的责任便是要保全他,就算是单亲妈妈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当母亲的机会,这一次她势要把握住。
她纠结的是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杨彦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爸爸,她怨恨他也就算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怨恨自己的父亲,好在离孩子出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有的是时间考虑。
纪晓瑜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班还是得去的,但却不能再熬夜了,张崴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得跟他说清楚的好……再不能随便吃点东西就把自己打发了,接下来行动会越来越不方便,琴姐还是得找回来……陈茜十有八九不会同意她把孩子留下,还得找个好点的理由说服她,父母那边也得想办法先瞒着……她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势必要打乱她的一切生活,但既然决定了,那么再大困难都要去克服。
纪晓瑜坐了一会,起身往停车场走,路过住院部的时候,与正在这里住院的杨彦希不期而遇,对方身着病号服,在花园里晒太阳。
纪晓瑜并不知道杨彦希住院的事,愣了几秒,还没开口询问,对方先她一步说话了,他看着纪晓瑜手里的化验单,又见她气色有些苍白,急急地询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纪晓瑜将手里的单子紧了紧,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住院了?”
杨彦希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还有手上捧着的吊瓶,不禁有些尴尬,没办法抵赖只得承认:“肠胃有点问题,动了个小手术,已经没什么事了!”
纪晓瑜的心脏似是被人扯了一下,对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肠胃出了问题?然而,两人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不再是夫妻,决裂的话也说了不是一回两回,这个时候再来关心倒显得虚伪,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不跟我说?”
杨彦希讪讪的,回了句:“不是什么大毛病,怕你担心!”这话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他是想过跟纪晓瑜说的,但他心里亦很清楚,就算说了也不能怎么样,对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见了面直接掉头的话都说了几次,他死了她都不一定会来看他,更别说只是一个小手术,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这样夜深人静独自感伤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纪晓瑜虽然恨他入骨,还多少还是在乎他的,如果知道他病了,一定不会不来探望他。
病号服下的人似乎真的瘦了不少,脸色亦很难看,全然不似与纪晓瑜在一起时的意气风发,头发有些长,黑眼圈严重,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见到他这幅落魄的样子,纪晓瑜并未觉得多么解气,到底还是几年的夫妻,就算不能大大方方说些祝福他的话,但至少还是希望他生活得健康。
她没有反驳他,只轻微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一个人,吃饭还是要定时,平时在外面吃东西小心点,该忌口的还是要忌口,少喝点酒!”
对方一语便道出问题的真谛,杨彦希眼睛一阵酸涩,强忍着答了句:“我知道的!”
纪晓瑜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打算离开,杨彦希好不容易遇见她,并不甘心就这么分手,看见她手里的医院化验单,不禁又问了一遍:“你是来做检查的,哪里不舒服吗?”
纪晓瑜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却听那边有人喊了一句:“老大,外面有风,还是披件外套吧!”紧接着徐颖便出现了。
徐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