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目的地逛着校园,李尔不知不觉回到了学生公寓。正想关门躺在床上发一会呆,门尚未关好,突然有人在外抵住了门。
“蒂诺佐先生,请让我为你做个专访!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尔本已压下的怒火立马激起。
“滚!”李尔猛地拉开门,恶狠狠地盯着门外的女人,“给你三秒钟自动消失,否则我让你消失!”
自从考上哥伦比亚大学后,这个名为珍妮的记者便一直纠缠李尔。平日李尔还能耐着性子周旋,但今天他的心情实在糟透了,忍不住恶言相向。
珍妮被李尔吓到了,往后退了一小步,最后忍住了恐惧,退出的脚再迈了出去,毫不示弱地回瞪李尔:“蒂诺佐先生,我有新闻自由权……”
“呵呵……”李尔不怒反笑,歪着脑袋看了珍妮好一会,“记者阁下,你知道什么是‘平民’吗?”
闻言珍妮眼角一抽,不安感从心底迅速窜起,进而遍布全身。不多时,她牵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笑,故作疑惑地问道:“蒂诺佐先生,我当然知道‘平民’是什么,不过我更喜欢称之为‘公民’。”
“你确定?”李尔嘲讽地笑了两声,“来,我给你解释一下。平民,在黑手党家族的字典中,代表不会参与家族事务的人。”
“哦。”珍妮恍然大悟,“谢谢你为我解惑。可是,这与我要做的专访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李尔拉开门,向前一步,捏着珍妮圆润的下巴。珍妮挣扎了几下,李尔加大了力气定住她的下巴,脸凑过去,两人的鼻子几乎贴在一起。他盯着珍妮的眼睛,“珍妮记者,或者我该称你为珍妮特别探员,我很好奇,联邦调查局什么时候无能到要对我这个‘平民’施展美人计?”
话落下,珍妮一双眼瞪得圆圆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不自觉地想要后退,但李尔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拉了回来。随后,一只手抓住她的胸脯,揉捏了一把。
“相信我,我很喜欢美人计,而且你的身材确实不错。”李尔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你愿意躺到我床上,我会更喜欢。”
霎时,珍妮的脸通红一片,吹进耳里的热气却让她寒毛倒竖。愣了一瞬间,她使劲推开李尔,刚想说话,李尔冷冰冰的声音再度传来。
“另外,三秒钟已经过去了。”
此话说出,珍妮的脸蛋迅速由红变白。她连连后退三步,恐惧地看了李尔一会,“哇”一声大叫飞速逃跑。没等她跑出学生公寓,身后响起李尔的哈哈大笑。
这一笑,足足笑了半分钟才停下。捉弄完化妆成记者的联邦探员,李尔心情大好。
事实上,早在珍妮找上他没多久,他的父亲就告诉他关于珍妮的身份。他一直想着低调做人——虽然他知道以如今的身份几乎不可能低调——不料对方以为他一无所知,硬是缠上了他,每次还穿得非常清凉,明显在玩美人计。今天算是撕破脸皮了,畅快之余,李尔不禁为联邦调查局默哀三秒钟。
其实如果不是李尔的父亲说了珍妮的身份,整体而言珍妮扮演得还算到位:百折不挠的女记者,看似有些傻乎乎的,好像刚出社会、打算凭一腔热血拼搏的大学生,又长了一副好相貌好身材,能够极大地淡化男人的戒心。当然,前提是她的身份没暴露,而且李尔心情不错和她一直玩下去。
只可惜珍妮今天撞上了铁板。
走到窗台,瞧见珍妮仓皇地飞速跑出视线范围,李尔失声一笑。接下来他走到远离公寓的投币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尔,你有事吗?”没等李尔说话,电话那头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很柔和,隐藏着愧疚和慈爱。那是李尔的父亲,蒂诺佐家族的族长维托·唐·蒂诺佐。
李尔知道父亲在愧疚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教父,自李尔被医生宣布成为植物人后,头发几乎全白了。忽然间,李尔有些于心不忍,无论如何他夺走了维托亲生儿子的身体,他不应该醒来后立刻决定远离家庭。
“父亲……”李尔暗自叹了一气,继而带着歉意地笑道,“刚才我没忍住揭穿了珍妮探员的身份,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小会,然后年过五十的教父爽朗一笑:“格雷正忙着巩固他在联邦调查局的地位,联邦调查局现在也就敢小打小闹而已。”笑声充满自信,丝毫不把联邦调查局放在眼里。
这一年5月,约翰·埃德加·胡佛死了。这个统治联邦调查局近半个世纪的最高掌权人、连美国总统都惧怕的神秘人物一死了之,会给美国政界造成怎样的后果,李尔也能猜出些许。
堂堂超级大国最高领导人,竟奈何不了一个政府部门的掌权人,哪里敢再给联邦调查局以往的力量?代理局长格雷,怕是一辈子摘不掉“代理”的帽子,多半不用多久便要下马,哪怕他再不甘心也好。如果他意图效仿胡佛,呆在局长位子时间只会更短。
难怪教父这般自信。
越战、经济危机、胡佛死后的联邦调查局……一连串的信息在李尔脑中飞速闪过,口中喃喃低语:“危机和混乱,另一方面来说——天赐的大好机遇!”
李尔沉默太久,教父没听清楚他的低喃,疑惑道:“李尔?”
“父亲,没事。”李尔赶紧按下突如其来的念头。他并不打算加入家族事业,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即便如今是家族事业转型洗白的大好时机。
教父没有追问,用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李尔,娜塔莎说明天找你。有时间,回家吧。”
老头子……老了!李尔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分不清是身体原来的主人,还是自己的心在酸涩。曾几何时,教父用过类似恳求的语气?难道,自己真的过份了?
“父亲,我最近忙着写论文,过一段时间我一定回去。”他拒绝了,直到挂断电话,他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走出电话亭,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我是‘平民’啊,我也只想做平民……”
………【第二章 专业人士】………
李尔的公寓是双人公寓,相比他以往的住处小了很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两间卧室和一个不大的客厅以及简易的厨房。教父的儿子选择学生公寓与人同住,多少出乎他人的意料,同时为他的舍友足可预见的悲惨未来默哀。
回到公寓,李尔坐在沙发上翻阅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能流利阅读英文原版的西方经济学“圣经”,对他而言是很新奇的体验。
寄魂于这个身体,除了年轻,还是其他好处的,至少他轻易掌握了三门语言:汉语,英语和意大利语。哦,对了,还有西西里地方方言。若是遇到来自黑手党“圣地”的西西里人,他不用担心和对方的交流问题,也挺不错的不是?
书没看几页,李尔走神了。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的心态尚未摆正,不管是美国,抑或是纯正的西西里血统,还是蒂诺佐家族,他都没有归属感和认同感。
门打开,是李尔的舍友回来了。那个木讷的青年看见李尔,扶了一下厚厚的眼镜,视线根本不敢在李尔身上停留,低下头小声招呼:“蒂诺佐先生,您回来了。”
闻言,李尔微微苦笑。失策了,本打算降低身姿迎合舍友,以此告诉别人:他李尔虽然是黑手党教父的儿子,但也是个普通人,而且他很好说话。事实上过了一个多月,舍友杰米依然如履薄冰,哪怕李尔好几次叫杰米直呼他的名字,甚至用上命令的语气,杰米却始终用敬语称呼他。
也许我该找个女生同居,猎奇心理应该能让女生大胆很多。心里想着,李尔随口道:“中午好,杰米。”与木讷胆小的杰米相处,李尔的回应跟随着变得机械起来。想起教父说娜塔莎明天要来,他又说,“杰米,明天我妹妹会来找我……”
没等他说完,杰米神色紧张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刚想回家一趟,一会就走。”可怜的眼镜男没给李尔解释的机会,匆匆跑到自己的卧室,飞速收拾好衣物,笑得比哭还难看,说了声“蒂诺佐先生,星期一见”,身后有鬼般逃得飞快。
“……你娘耶,老子有这么恐怖吗?再怎么说我也是总统亲自颁发勋章的‘英雄’,虽然老子变成植物人由家人代为接受勋章。”李尔哭笑不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只能说《教父》太经典,害得平日低调的黑手党一下子成为阳光下的影子,使人以为黑手党有多残忍多血腥。
1972年,真不是个好年份!
第二天,李尔等来的第一个人不是娜塔莎。门外的女人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蒂诺佐先生,我要给你做专访”时,李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大侦探穿着一套紧缚身躯的深色职业装,一头金发挽于后头,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不少。短裙下,一双修长的腿裹上黑色的丝袜,脚下的高跟鞋使得双腿绷得紧紧的,勾勒出妙曼的曲线,昨天被李尔把玩过的高挺胸脯更是欲与山比高。
不怀好意地由上至下细细打量大侦探,故意在关键部位停留稍许,李尔惊讶地发现大侦探初时往里缩了一缩,随即她哼了一声,硬是压下不适感再度提臀挺胸。
哟,来者不善呐。李尔呵呵一笑:“大侦探,哦,大记者,你有没有向我的秘书预约啊?我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空,你得问一下我的秘书。”
“不用了。”大记者阁下无视教父第二子加了重音的称呼,扬起下巴,“蒂诺佐中尉,你的战友一致认为你是个绅士,必然会接受我的采访。而且,蒂诺佐老头子向来不喜对女人和小孩动手的男人,我相信他不会赞成你拒绝我的。”蒂诺佐老头子,是对教父维托亲昵的尊称,由此可见教父在世人心里的印象。
李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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