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先生,我饱了,谢谢款待。”南心拿着餐巾拭一下嘴角,站起身来。
楚峻南不显急躁,缓缓道,“靳小姐,大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峻北的心思深,当初他帮你离婚,不过是想报复,你何必成他的棋?”
南心站着,睨着对面的楚峻南,脊背挺得有些僵疼,但她还是风轻云淡道,“当年我和峻北,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卑鄙,我也不见得善良,不存在谁是谁的棋,一个心甘,一个情愿罢了。”
南心转身走,拎上手提包带的时候,紧得发白。
楚峻南“嚯”地起身,“他这几天对你也不如前些日子上心了吧?你以为是什么?因为展唯对你不上心了,峻北觉得对你好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不过是想要展唯难受。
靳小姐,他对你好,不过是做给展唯看。
他当初帮你离婚,不过是他知道展唯爱你,他要你的股份,不过是当初他以为展唯只有那些靳氏股份,他想用你手里的股份逼走展唯。”
南心没有转身去看楚峻北想要一股脑说明一切急迫,而是清声道,“嗯,谢谢楚先生说明这些,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展唯是峻北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和峻北之间没有秘密。楚先生,你枉做小人了。”
包间的门因为南心的离开而关上,楚峻南一拳砸在桌面上!目光倏地阴鸷!
南心觉得还好,没有心痛,所以她开车的时候调了电台音乐出来,一路上都有欢快的歌声,没有心痛。
其实没什么。
顾展唯是楚峻北同父异母的兄弟。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到他们碰面的时候,楚峻北讲话便有些故意为之的痕迹。
如此而已。
不明白为什么顾展唯没有出现在楚家。
更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挑明。
倒是她在他们之间穿梭着,不明就里。
还好,没有心痛。
当初楚峻北帮她离婚,然后和她结婚,不过是一个心甘,一个情愿。
他是个混帐,她也就是个践人。
还好,没有心痛。
夜色正好,星疏月淡。
南心吐了口气,摁开行驶着车子的窗户,让风吹进来,风有点凉了。
风凉得有些冷。
南心错以为这近秋的天气怕是要下雪了,她想要暖暖身子。
车子停在一个24小时便利店外,南心想去买串关东煮,带汤的,热热的喝下去,就不那么冷了。
她不觉得自己的承受力会弱。
经历过那么多事,这种别人家的恩怨于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楚峻北跟顾展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怼,于她来说有什么相干?
其实反过头去想,楚峻北是有些针对顾展唯,可这又有什么,关她什么事?
楚峻北半夜给她盖被子,顾展唯没看见吧?
楚峻北送她发卡给她过生日,顾展唯没有看见吧?
楚峻北偶尔学着闯闯喊,“南南,过来。”,顾展唯没有看见吧?
关她什么事?
他们家那些破事,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还好,没有心痛。
她怕死了那种心痛的感觉,怕死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南心买了一串贡丸,舀了半杯汤,她喝了一大口,还是觉得暖不起来,又去小货架那边拿一小瓶白酒,到处都有的二锅头。
付了钱,南心把贡丸的汤喝完了,肉却吃不下。
只拿了白酒走了出去便利店。
手指冰凉,南心把手捂在嘴边,像隆冬来临一般给手心呵着热气。
觉得走走会暖和起来,所以南心一边喝着酒暖身,一边步行往海景园的方向走。
这时节已经穿了长袖的衬衣。
有风起了,手臂凉得起了细疙瘩。
闯闯稚嫩的南方普通话在手提包里唱起了歌,有人打电话给她,可她觉得这么晚了,不想再听到任何工作,谁叫她应酬,她都不去。
刻意不去看号码,便关了机。
酒精滚入喉道,烫起一片火来,南心终于呼出一口自己觉得暖的气息。
从未觉得白酒是如此好的东西。
以前觉得再好的白酒都是难喝的,有病的人才会喝,那火烧火燎的感觉能好?
大概是自己也病了,才会觉得这东西今天特别温柔暖和。
南心一路哼着歌,什么调子都不是,一首歌一句的大串烧。
南心走起路来,有些飘了起来。
她看着路灯,看着车流,看着稀少的人群,看着夜色深笼的城。
风大了,有纸片树叶被吹得飞卷起来。
还好,没有心痛。
雨下了起来,南心把一瓶子二锅头喝干净了,觉得身上热热的,很舒服。
鞋子里灌了水,走起路有滑滑的,干脆脱了鞋子,光着脚往前走。
南心脑子的楚峻南不停的跳出来,无论她怎么用毅力去镇…压这个人的出现,他还是会冲出来跟她说他们家的事。
她一点也不听,他便一次次的说。
他说着说着,那些话就像有内力似的聚成了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她的皮肉,有那么点疼了。
南心害怕这感觉,疼的感觉,让她惊慌失措。
不是因为委屈而引发的疼,让她惶恐。
原本他是要和她离婚的,突然顾展唯出现了,他就不离了。
他把她当成折磨顾展唯的工具?
她就像一个有着两根线的木偶,顾展唯扯一下,他就扯一下,顾展唯不扯了,把线扔了,他一见没意思,也把她一扔。
便她扔在地上。。。。。。
不管她会不会摔疼。
那天楚建勋就是要跟她说今天晚上楚峻南说的这些话吧?
他不想她知道,是怕她不受他的利用了吧?
南心凄凉惨笑,可怜极了。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可怜极了。
本来想庆幸自己只是有点可怜,只要不伤心倒也无妨,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比她可怜的人有很多。
可这时候,心突然疼了。
无论如何自制,心还是疼了。
按理说不会啊,她跟顾展唯在一起那么久,最后分开,疼是该的。
可她和楚峻北才在一起多久?
有什么好疼的?
这疼却像癌细胞扩散一般,一点点漫延,五脏一寸寸被咬扯而过,唇片开始发颤。
南心在雨中前行,头发被贴了些在她的脸上,她抱着自己被雨水泡过的肩,害怕得肩膀抖如筛糠。
她不该心疼的,她只是想跟楚峻北好好过日子,她只是想要个稳定的婚姻,她并不奢望爱情。
她只是像个妻子一样,对自己的丈夫好。
她只是想对楚峻北好一些,以此换得楚峻北对闯闯好一些。
她只想哥哥醒来后,她在没了任何威胁的时候,还可以和楚峻北在一起,把闯闯*在他们中间。
她不想闯闯以后像她一样,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
她只是想要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家而已。
普通到闯闯可以正常的喊她妈妈,喊楚峻北爸爸。
她没有像曾经年少时一样的想法,一定要求另一半爱她,甚至也没觉得自己一定要爱他。
如此简单的相处模式。
怎么就疼了呢?
南心张着嘴呼吸,胃里被烈酒烧得着火,雨声淅沥的拍打着她的脸,雨水流进她张着的嘴里,灌进她的胃里。
身体内所有的火苗都被雨水拍灭,又开始冷。
手冷,脚冷。
冷到麻木。
“楚太太,您今天没开车啊?”海景园的保安打着伞过来殷切寻问。
南心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回了海景园。
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她还是正常的。
可那里真的还是她的家吗。
南心笑着看向保安,声音如此愉快,像是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场雨,正感受着这场雨的美好,“车子扔在4s店了,本想走路回来,半路下了雨,不过淋着雨也好舒服呢,我小时候就爱这样顶着雨跑,有意思得很。”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生怕自己表现得太冷漠要被怀疑。
她避开保安遮过来的伞,“谢谢,不用,我就喜欢淋淋雨呢,回忆一下童年,哈哈!”
“楚太太真有童趣。”那保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南心大方的跟保安挥手,走了一长段了,手还在空中乱舞。
那保安看着南心的背景,无奈的笑了起来,“有钱人真不一样。有伞不打,找童趣。”
南心怕那伞一遮过来,眼里的雨水还会继续冲刷着脸,她想,她还要面子的。
至少闯闯还要面子的。
谁都知道她是闯闯的妈妈,她一天不好好乐观着,哭什么?
小区里的人背后议论起来,还说闯闯的妈妈那天光着脚哭得像个神经病。
这样想着,她便一直笑着往前走,还有小区里的业主认识她的,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都笑着。
想忘了今天晚上的饭局,却深刻得剜也剜不掉。
楚峻北回到海景园的时候,已经在深夜十二点半了。
他从地下停下车库直接进电梯上了17楼。
几个房间看过去,南心晚上不在,他也想静一阵,最近的脑子里乱成了麻。
刚刚洗好澡,门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