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间里只剩下南心和病*上的哥哥的时候,南心终于趴在病*边,握着哥哥的手,压抑的抽泣起来。
空悠的病房里,只有女人不敢哭出声泣声。
安静的走道里都能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若是没个人,听着都叫人感到害怕。
护士经常轮班,今天值班这个护士一次都没见过南心,觉得怪怪的。
护工钱拿得多,不会乱说话,听着那间病房里有细弱的泣声传出来,都担心是不是心电图停跳了。
南心包裹着的手枯瘦如柴,硌得她的掌心一路疼到心上,她坐直身后,看着靳斯翰的睡颜,上天给了这个男人嫡仙般的容貌,却没给他仙人般的生活。
看着哥哥,她的眼泪一行行落下,凄楚的落下,她伏在哥哥的身上,唇 ;贴在哥哥的耳边,空着的手紧紧攥着哥哥身上的被角。
轻着声,颤着音,“哥!你就算可怜可怜南心,醒醒吧,南心撑不下去了,真的,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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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可是我也苦,我该在哪里哭
好难啊。
她终于在哥哥的面前说了这三个字,好难啊。
无论前面有多少困境,她也没有在哥哥面前说过这三个字,或者类似的话。
她带着闯闯和周姐不停的搬家,带着哥哥不停的转院,每次都是跟哥哥说,“妹妹最近赚了钱,给你换了个更高级的地方住,这里有漂亮的护士,护工我都给你找得长得好看些的。”
“哥哥,我对你好吧?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妈妈,但我可是把你当成我亲亲的哥哥,你可要把我当成亲生的妹妹才行哦。”
“哥哥,我对你好吧?你以后醒了可不准再欺负我,要是我以后有个病痛,或者拖得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了,你可要养我一辈子,不能嫌弃我吃闲饭。”
“哥哥,我对你好吧?你看,我给你的病房里贴了好多新晋明星的照片,你醒了后就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口味,就可以培养市场需要的艺人,你又可以赚大钱了,可要分给我花哦,你以后不能有了嫂子,就不要妹妹哦。”
“哥哥,我对你好吧?我把靳家给你守得好好的。”
哥哥,我对你好吧,我都把苦往肚子里咽,从来不让你感受到苦难,只给你说好听的事。
可是我也苦,我该怎么办。
我也苦,我要在周姐面前笑,要在闯闯面前笑,要在你的面前笑,要在靳氏京都分部的员工面前屹立不倒。
可是我也苦,我该在哪里哭。
南心伏在靳斯翰的身上,痛得哭,哭得身体颤颤抽动,“哥哥,我都恨死你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这样作贱我自己。”
她用这样的方式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她发泄的时候恨不得打他。
可她只能揪着他的被子,不敢乱动。
当心里那些激动的情绪发泄完了之后,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责备之后便是自责。
“这也不能怪你,都怪我,怪我不该为你们定旅游路线,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么苦,如果不是我,爸爸和小妈都在,展翔也在。
都是我,哥哥,其实我不是想骂你。
我是恨我自己,顾展唯也恨我,每次都恨不得我为展翔偿命,哥哥,我也想为你们偿命,你们都好起来,让我去死好了。。。。。。。”
南心哭得愈发的伤心难抑。
她是从来不轻意提到去死的人。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私生女,不被喜爱的一个对象。
这没什么,反正在被人鄙夷的目光下长到这么大,也实属不易了,这么不易都长大了,何必轻生。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命贱,所以靳永钟总想逼死她,她也好好活着。
可是楚峻北太厉害了,他就是三言两语,也可以把她打击成这样。
闯闯怎么办?
闯闯永远都不会有爸爸。
如果车祸是天意,她还可以逼着自己逃避那份罪恶感的话,闯闯才是她最最对不起的人。
“我太不争气了,太不争气了,我被顾展唯伤害成那样,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再也不会了。
我再也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心痛了。
可是哥哥,我太不争气了,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顾展唯好歹爱过我,我为他心痛过,也不算亏。
可是哥哥,我现在为他痛的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爱我,一点也不。。。。。。
哥哥,私生女的血统,真的这么低贱吗?
我该怎么办?
你再不醒,你就不怕我撑不下去的某天,真的会去死吗?”
南心的一边哭,一边诉着苦。
如今她也找不到别的人诉苦,她的亲人,除了闯闯,只有哥哥了。
任何一个在她身边的亲人她都不能去诉苦,她的苦会让他们难过,她希望她身边的每个人都不会难过,都快乐些,尽可能的快乐些。
现如今,这个躺在这里的人,她的哥哥成了她倾诉的对象。
她希望他快些醒过来,她一直相信医生没有骗她,她一直相信他会醒过来。
这个人的心电图只要一天是正常的,都是她心里无比强悍的支撑,那是信念。
不可捍动的信念!
可如今这个信念在被干扰,被摧毁,她茫然无知的应对。
在面对楚峻北的时候,她只能次次妥协,次次退让,哪怕明知道自己身在局中,也不得不顺从。
楚峻北,比她面对靳永钟的时候还要难。
她还可以想尽办法跟靳永钟对抗,至少公司是拿业绩说话,争斗用心计可以周…旋。
在楚峻北面前,她有最最无法公之于众的证据在他手中,她争不得,斗不得。
只能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夜于别人来说,无比漫长,于南心来说,分外短暂。
她不敢过多停留,怕回去晚了,又被靳永钟的人发现,以后会更把她的行踪盯得紧。
临走前,她又给了护工一些小费,希望她好好照顾病人,有好转的情况,一定要电话通知她。
除了她之外,谁靠近都要联系她。
护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病人家属,连连应好,再三保证会尽心尽力。
南心回到海景园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她又沿着地下车库的边道往回走。
走着这条道的时候,她能听见回声。
虽然是穿的平底运动鞋,但依然还是可以听见回声。
在安静空旷的环境里,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回过来,变成重重的。
听着听着,呼吸声变成了抽泣声。
一条路如此长,如此冷清,都是她一个人在走,她不敢让家人与她同行,闯闯至今没有见过他的舅舅。
她一个人,在一条无人陪伴的路上走了三年。
她是被所有人都看轻过的私生女,却这样挺着背,握着拳头,在这条还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上走了三年。
南心一边走,一边紧攥着拳头,哭得压抑而悲恸。
悲恸得迷茫,想要破罐子破摔的什么也不管了。
悲恸得不甘,又必须要忍辱负重的把这条路走下去。
心头被自己的左右摇摆撕扯得不堪重负,一边走,一边颤,好象腿脚被厉鬼缠住了一般。
走进电梯里,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南心摁了18楼。
紧挨着的17楼冰冷静默的显在那里。
南心看着那个数字,他说要说买下18楼。
因为对外公布结婚。
但是他要私人空间,所以不打通。
其实他就是只要她,闯闯和周姐他都觉得会影响他的生活。
他要她不是因为爱。
他真是出手阔绰的人,只不过说一声公布结婚,便要买下18楼的房子,二手房,不是等房东坐地起价吗?
他应该是不在意那些钱的。
她在京都几年,卖昂贵的奢侈滋补品。
可花钱的地方太多,哥哥的医药费昂贵,家里的开销不小,她至今没有能力在京都买下一套房。
他一开口,一套两百多方的复式房子便要买下来。
南心从没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像个物品。
物品就物品吧。
她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记得曾经听见过楚峻北和沈玥昔的对话,如果他在外面留下了孩子,他会争夺抚养权。
面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她是不相信那男人会相信感动的。
自己已经是个物品了,她再也不能让闯闯成为争夺的目标。
南心用力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去开门。
翌日一早,楚峻北上楼吃饭,门拉开的时候,他看到南心穿着浅粉色的围裙,还有裙边,朝着他一脸温和的笑。
这笑如落秋时的金色阳光,温暖清透。
楚峻北看到这样的南心,心里又软又暖。
曾经母亲也会下厨做东西给他吃,总是笑得温暖又清透。
南心的声音像是清晨起*便喝了一杯蜂蜜水,盏了糖一般的柔甜,“有你最喜欢的饺子,三鲜馅的,今天早上我起了个早,亲手包的,你等会给点面子,多吃几个。”
南心笑着说完,便伸手去把门外的男人拉进来,又回身拉开鞋柜,拿出他的拖鞋,让他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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