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寂看着她超脱尘世的娇笑,心头不由就是一滞,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但对于她,更多的是敬畏:“面对?我面对的太久了。人做一件事情久了,总会有些厌烦!”萧依寂俊面神sè微变,不由感叹道。
“噢?堂堂陌红楼聚啸堂的堂主也会有累的时候?若是现在我有一把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你的心脉刺进去,毕竟可不是人人都用这个机会来杀你!”云落愁倏然停下了娇笑,甚为正经地盯着萧依寂的俊面,明眸中冷辉泛泛,翻天的水波,似是要将萧依寂淹没。
“你就那么恨我?”萧依寂不以为然的冷笑,身形卓然而立,微微挑衅着云落愁的自信。
“当然了,不是你出来搅局,那慕容然早已是我裙下鬼,焉有让他苟活的道理?”云落愁明眸一旋,幽怨地一瞥,顾盼生媚,秋水盈盈。
“你不觉得,现在慕容然比死还要痛苦吗?对于习武之人,被废去一身武功,挑断筋脉,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萧依寂听罢,再度嘴角一扬,冷冷笑道。
“我不懂你们江湖中人的事情,我只知道,慕容然必须要死在我的手上,不惜任何代价!”她轻咛一声,淡然说道,那声音温柔极了,温柔如刀,深深划在萧依寂的心底。听她的语气,昨晚在铜雀楼的一切,都是她早有预谋,早就设计好的,那委屈害怕,甚至决然的神sè,她都演得恰到好处,竟是连他都被骗了。心念及此,不由得寒噤,冷意陡然爬上后背。
“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要不得的东西!”萧依寂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去看东天那一隅鱼肚白光。
就在这时,那一抹鱼肚白光,蓦地冲起一碰朝霞,松林间已是生出绵绵云雾,林中已有了悦耳的鸟鸣。东天曙光已露,萧依寂游目一看,峰峦峥嵘,苍郁翠黛,远处一抹黄sè刺眼,萧依寂凝目细看,才看出正是那山腰上的庞大寺庙,而现在站在这山巅看来,竟是如此渺小,更令萧依寂感到惊诧的是,自己此刻站在山巅之上,而这山巅距离凤羽镇,少说也有半天形成,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与那老者缠斗?他已是完全没有了把握。
“那你为什么又要执着呢?没有仇恨,你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云落愁淡淡说道,绝美的娇靥却是享受着那rì出时分的柔和阳光,睫毛轻动,唇角嵌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我?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要报仇,必须要解开苦玉之谜,即便杀再多的人,我也在所不惜!”萧依寂恨声说道,也不去看云落愁,只是将目光置向更远的远方,想着昨夜发生的每一个诡异的细节。
“什么不一样?我也要杀慕容然,即便牺牲我自己,我也在所不惜!”她莞尔浅笑,知道萧依寂没将自己看在眼里,倒也不急不气,仍是娇声道:“如你一样,我要为我的姐妹报仇!不错,在你们眼里,我们是最下等的人,甚至是最下贱的女人,为了钱出卖一切,包括**。但是我们一样有感情,一样敢爱敢恨,当每一个姐妹惨死在慕容然手上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为她们报仇,一定要用慕容然的血,洗刷她们的耻辱。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一样,我云落愁,无父无母,在江湖中浪荡惯了,除了会一点轻功可以防身之外,再无别的本事。而你,陌红楼楼主最宠信的徒弟,陌红楼聚啸堂堂主,江湖中耸人听闻的杀手,落月山庄的二公子,羊皮卷的守护人。在你的身上,有着这么多的光环,想我这么渺小的人,你自然是看不到的!”她轻轻说,绝美的娇靥亦是没有半分生气,说罢,竟是咯咯笑了起来。
她娇呼未绝,萧依寂便毅然颔首,略带惭声说道:“我不是有意说这点我们不一样的,还请云姑娘见谅。我若真是嫌弃你,也不会出手救你。”
谁知,那云落愁一见萧依寂面sè惶然,扑哧一声便大笑出声。知道自己失态,不禁又提起纱袖,遮住寒霜般的娇靥,口中调笑道:“我知道,不然我怎么可能不生气?还在这树林中等你从流云殿中出来呢?”
萧依寂一听之下,心头立见清明,顿时恍然,嘴角不由牵动了两下,责备的话又咽了下去,而后一抖手将落痕收入剑鞘。龙吟未绝,就听萧依寂低语道:“你在等我?”
“我在等你!”云落愁淡淡说道,神sè上腾起一丝不悦神sè:“我在这流云殿外等你,是怕你被那老怪物杀了,没人给你收尸!”她的话极尽冷然,萧依寂却是听得微微一怔,若是这话从洛吟霜的口中说出,恐怕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吧?
想到这里,心头决然,朝云落愁微一颔首,抱拳施礼道:“在下还有要是在身,就先行离开了!”说罢,萧依寂的身形便贴地掠起,想借着这向下的山势,俯冲下去。岂料,身形才一动,那云落愁便飘然如到自己的目光中,窈窕的身体,纤腰堪堪一握,胸前的酥团,随着云落愁浅浅的呼气,一起一伏,呼之yù出。而那薄弱蝉翼的薄纱,根本不能遮挡住曼妙的身姿,香肩稍稍端起,更是有几分冷傲的气质。愈是这样的女人,愈是能够激起男人征服的yù望,萧依寂也不例外,他此刻,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膨胀,自己的大脑根本不受自己的支配,呼吸间,也是越来越急促。
“不许走!”那云落愁蓦地娇叱了一声,柳眉微剔,明眸中亦是腾起点点怒火。
“嗯?”萧依寂不由脱口轻啊,却再无半个字。他极力压制着体内的躁动,其实只要在多说一个字,哪怕一个声冷哼,云落愁都能听出他的不对劲,只是他没有罢了。
“那老怪物,到底可以说了什么?这战弩……”云落愁娇靥一沉,冷冷明眸也是撞向了萧依寂手臂上紧扣着的十字战弩,旋即好深莫测的眼神望向萧依寂,那一种压迫而来的势,是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他能确定云落愁没有丝毫内家功法,所以这种恐怖的势,竟是完全来自她的本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琵琶调】………
“你怎么对苦玉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萧依寂星目一闪,冷冽的星眸撞上一滩湖水,激荡起一片又一片水纹。见她明眸轻颤了两下,显是有些许难言之隐,便口中哂了一声冷笑,冷冷说道:“既然你不便相告,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让开!”萧依寂话音才落,由身体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冷傲的气势,直将云落愁的气焰打消,他目光如刀,那神sè间的桀骜不驯,似是将她整个人剥光,看了个清楚。
云落愁娇躯不由打了个寒噤,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有些怯懦地看着萧依寂,但旋即,娇靥上惊讶的神sè,便恢复如常,黛眉紧蹙,娇声叱道:“我不是小女孩,你这一招,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知道你萧依寂出手无情,多一条鬼魂葬送剑下,也不过是一念间的事!”
萧依寂一怔,蓦地见她凝霜般的娇靥上,镇定自若,甚至在初升的太阳照shè下,愈加显得她五官拼凑得jīng致极了,一望上去,令人错觉以为是哪一名门望族之后,绝想不到这女子竟是来自烟花柳巷。沉吟半晌,萧依寂才略微一松,苦叹了一声:“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苦玉的事?我不想知道,可却偏偏被牵连;而你,明明不知道,却是想要知道苦玉的事。真是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你本来就是守护羊皮卷的人,肯定比江湖中人更加知道羊皮卷和苦玉的事,难道你在面前我还需要问别人?”云落愁反问道,黛眉一轩,不以为然。
“不然,我们换换?”萧依寂凄然苦笑道。
“换?怎么换?”云落愁显然被萧依寂说的怔了一下,明眸一旋,神sè恍然,却仍是佯装不知道萧依寂的意思,轻声问道:“难道,你要来铜雀楼当头牌?”说着,似是十分感兴趣的在萧依寂周围,转上了两圈,口中啧啧,振振有词:“恩,不错是不错……如果画个女妆,倒也颇有几分姿sè,会唱曲吗?会弹琵琶吗?会……”
萧依寂听着不由苦笑连连,听她说起琵琶,心中电掣一闪,轻笑道:“你的琵琶很有讲究!”
那云落愁止住打量,轻叹了一声,娇靥亦是深沉了下来:“的确,那把琵琶可不是一般的琵琶,是我到现在为止,最珍视的东西了。是教我弹琵琶唱调子的师父教的,只是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只留下那把琵琶给我!”她口中低语,说起她师父过世,凤目中立时染满泪水,眺望着远方的目光,也是微微滞了一下,继而又放眼望去,也许只有这远山近壑的苍翠,才能平息她的哀怨,她的冷清。她就像一支洁白的莲花,孤芳自赏,却又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萧依寂良久才略微关切地说道,面sè上更是因为惭sè而变得绯红。
而云落愁只是轻轻的摇头,强忍着泪水,轻轻发出啜泣的声音:“没什么,那琵琶自我八岁,就入了我的手,与其他琵琶不同,我的这把能够弹出其他琵琶弹奏不出的曲子,听起来,更温柔一些。这把琵琶自古时便已不可考,尤其整块的小叶檀做为背板,更是极为难得,而它也似懂我,调子冷淡地调,亦是没有浮华!”云落愁口中自语,款款而谈,似是那把古琵琶已经成为他的生命。
“你的那首曲子倒是……”萧依寂颔首浅笑道。
话音未落,云落愁便已是接了过去,袅袅云烟浪荡,云落愁的身形蓦地掠起,贴地而行,在空中完成一个有一个极美的动作,水袖与舞,直令人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那云落愁一颦一笑,纤纤玉手轻提之间,便是一道飞瀑洒落人间,婀娜间,透着一种刚劲的美,仿佛临绝前,诀别的一抹笑意,韵味十足。她不是江湖儿女,身上也没有手起刀落人头飞的狠心魔女模样,绝美的姮娥,在灿然rì华下,别有一番韵味。
伊人碎,碎流光
韶华不覆倾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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