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正听他这样问,也不觉得奇怪,略微整了一下身形才道:“她?她是我故友洛宇之女,一出生便遭仇人追杀,满门被灭,只留下婴儿时的她。后来幸得一位世外高人收留。不过这些年浪迹江湖,也吃了很多苦头,吟霜世侄女,你就尽管住下,世伯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解沅芷一听,更是不再做声。反倒是仇天正,眼中含泪,似是回忆起当年之事:“吟霜啊,你是不知道,想当年,我和你爹,那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没想到,最后他竟被jiān人所害。我两天之后赶到,却找不到你……这些年让世侄女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爹啊……”
这番话萧依寂没有听进去多少,心中只是反复琢磨着,洛宇?洛宇是谁?他依稀听过这个名字,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反复如此,只好作罢。
直到大家都离开了。他还是没有想起那个名字是谁。月光蒙蒙地shè了下来,不似刚刚那般皎洁,更添了一抹神秘。林中知了声响成一片。风停了,夜,静得出奇。
“喂,你在想什么?”洛吟霜不耐烦地问道
“啊?”萧依寂被打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啊什么啊?人走了你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洛吟霜追问,嘟着樱唇,显是刁钻可爱。
“洛宇!”萧依寂轻轻脱口,却换来洛吟霜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在寂静的夜空中久远开去。
“原来你在想这个?我,是洛宇之女,是嵌晞楼唯一活下来的人!”洛吟霜一板一眼地道,明眸中也是异常正经。
萧依寂不自禁的脱口惊呼,但随即就知道自己失态了,而平静了下来才问:“嵌晞楼?你竟然……”
“竟然是洛宇之女是吧?”洛吟霜一脸无奈道,看着萧依寂深沉的俊面不禁佯装怒意:“你不是怀疑我吗?现在知道了?”
萧依寂被洛吟霜问得一怔,良久才道:“为什么要在云翀来前,把碎月落剑的地方毁掉?”
洛吟霜望了他一眼,不禁摇头道:“除非你想把那封信交给世伯!”
她不再理他,自己收拾着手臂上的伤口,还好伤的不深,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随即又扯了一块衣服包起来,才继续道:“你不是也没想过把信交出去吗?果然你想,刚刚你就不会配合我演戏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碎月既然信任我们,我就不会出卖他。我想要是让世伯知道碎月私自潜进陌红楼,碎月恐怕要受罚了!”
萧依寂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怕。她可以把任何不利于她的话,解释的合情合理。并且找不出任何破绽。可就是这样,他才愈加防备着她。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缺点,除非她刻意隐藏。而她的话的确说动了他,他的确是没想过要把信交出去,也没想过把月啸和凌云城的事说出去,他只是不想仇天正再帮他什么,他帮他的已经够多了。
“嵌晞楼覆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收敛心神,轻语问道。却换回了洛吟霜,一剂嫣然微笑:“我怎么会知道?当时我还是个婴儿,怎么可能有记忆?不过,说起来,这些年我查来查去,都没有今天晚上,给我的震撼大!”
萧依寂侧望着她,绝美的娇靥几乎让他惊呆了,凝脂肌肤,在微光月华照耀下,温如璞玉。顾盼秋波微微带着倦意,支着纤纤小手,似是有所思:“碎月带来的消息,太让我震惊了。这些年我多方调查,都没能有进展,无论是我从哪里下手,经历的人都讳莫如深。苦玉和羊皮卷都下落不明,我根本无处寻找。可是现在苦玉现世了,我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去查了,毕竟人可以说谎,但是它们不会!”说着说着,洛吟霜明眸中冷辉泛泛,流光波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出苦玉所在。
“你追查的如何?”萧依寂追问。
“其实等于没有。”洛吟霜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萧依寂。
四目相对,分明在洛吟霜的眼里有着一丝落寞的无奈。伤chūn感秋,悲喜不顾。他转头,不再看她,只是口中幽幽地说:“你查到了什么?”
“没有!”洛吟霜凄然道,明眸中有泪,她却极力忍住了:“嵌晞楼是被几个黑衣蒙面人血洗的,而他们背后,有着一个恐怖的存在。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苦玉之谜呢?”萧依寂道
“别说苦玉之谜了,我连苦玉都没有见过!”在洛吟霜的娇靥上分明衬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伤口还疼吗?”萧依寂沉吟良久才道。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洛吟霜佯装嗔怒道。
萧依寂一怔,不禁眸子中多了一丝落寞,自嘲道:“是我还反应还不够迅速。这一点,我就远不及碎月!”
“为什么要和碎月比?你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比我厉害!”她一泓秋水不由得转瞬望向他的俊面,自她认识他,他便如皇如神一般,傲睨万物,不可一世。而此刻沮丧的样子,她却从未见过。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有一个人比我强,我就多一个对手。也就更容易死!”萧依寂星目坚定,在洛吟霜看来却是那般凄伤,无奈。
他苦笑,怎可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无辜。他从小背负着报仇,重建落月山庄的宿命,但他怎么可能和那些练武数十年的人比?他只能拼命的练功,甚至没rì没夜的练功。每次接手追杀任务,都是挑江湖中赫赫有名也最危险的人,为的只是能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他,的确是个双手染满鲜血的杀手;他,也的确是个豪气干云的男人。他不惧怕死忙,反而害怕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rì子,甚至已经麻木。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没有善恶之分。他只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做他要做的事。
……
这夜又是无眠,干涩的眸子,泛着血丝。西天边的晓星已经隐去了光彩,远处山巅一露一丝曙光,树林中阒无人声,游目之间,峰峦峥嵘,苍郁翠黛,薄雾缭绕。地上不知名的小花开的娇艳,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草香。
他又坐了一夜,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却看见洛吟霜靠在树旁,睡得正香。娇靥上涂了一层绯红,一眼望去乖巧极了。他中心不自觉的就想笑,他现在总算知道她对她的信任是来自哪里,却还是心存感动。
“你在干什么?”
洛吟霜的娇呼传进耳朵。这时,萧依寂才发现,自己离她竟是那样的近,甚至她的发香都可以分辨出来。而她正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绝美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就在不到一尺的距离,他不禁想入非非。
但那仅是片刻的事,随后萧依寂便转过了身子道:“没什么,我怕你会着凉,帮你挡风。”
他怎会逃过她的目光,更何况他现在俊面泛着桃花。只是一听到萧依寂的解释,洛吟霜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挡风?亏你想的出来。”说着,伸出纤柔玉手,示意萧依寂拉她起来。
“啊!”萧依寂刚要拉她,一声轻呼就从她口中蹦了出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伤口有点疼而已!”她忍着痛笑笑道,见他眉头紧锁,便又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不行,这伤还是让二师兄给你看看。”萧依寂沉吟道,眸中尽是担心神sè。小心翼翼地叉开绷带,却见洛吟霜的玉臂上开了一个可怕的伤口,纵然不再流血,但却皮肉成呈紫黑sè,外翻肿胀了起来。
………【第十四章 邀请帖】………
洛吟霜哪里拗得过他,只好跟着萧依寂去梓草堂找叶雨枫看伤。
这时,天光已亮,东天边现出一蓬红霞,夺人目光,半轮旭rì,一爬上了东天山巅,映着五光十sè的琉瓦,再次将陌红楼点缀得美轮美奂。薄雾笼着水榭楼阁,谁敢说这是凡尘俗世,而不是仙宇宫阙?
不远的梓草堂内幻起片片银光。显然,叶雨枫早已起来了。转过游廊,梓草堂的大门开着,一个细瘦的身影,一片剑光。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已对这套剑法,驾轻就熟。
“二师兄!”
听得萧依寂一声询问,之间叶雨枫脚下生风,顺势做了几个挽花,将余下的剑招接连刺出,尔后将剑一格背在身后,道:“依寂,这么早?”
“二师兄,帮忙看一下,她的伤。”萧依寂急忙道。
然而,叶雨枫只是星目一动,便多了一丝复杂的光:“她受伤了?”说着,也不等萧依寂的回话,就去看洛吟霜的伤。
“没什么大事,不过伤口略深了些。”叶雨枫松了口气,而后捎带愠sè的道:“依寂,你又哪里惹到解沅芷了?”
萧依寂倏然就是一怔,仅仅凭伤口,就能断定谁人出手,这等观察力,岂是旁人可比?心念到此,便不自然的笑了:“你是知道的,解沅芷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雨枫反倒不理他,嘴角微微上挑,诡异的冷笑:“洛姑娘,你要是想活得久,我看还是离他远一点!”直到他见到她的眸子中,有了一丝波动,才又道:“不然,你会被他拖累死!”他的眼中分明多了一抹得意。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况且,不是还有你这个神医在吗?”洛吟霜盈盈一笑,双关一语,却是让叶雨枫暗暗心惊。
叶雨枫岂能不知她话中意思?但来不及他做多想,沉闷的钟声响彻陌红楼,透着低沉的咆哮,远山近壑,应和之声历久不绝。
“嗯?”萧依寂起先一惊,旋即脸sè就是微微一变。即便在陌红楼二十多年,这个钟声,他也没有听过几次。而这一次,却是响得如此急迫。他游目一看,叶雨枫的面sè也是沉了下来。
“去大殿,快!”叶雨枫倏然断喝。眉宇间显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话音未落,身形如孤雁飘腾在空,御气飞奔,身形一闪,毫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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