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我别有用心是吗?”云落愁自是顾也不顾看一眼,迳自走向床角的架子,将琵琶工整地摆放起来,随意开口。
“这里也有我的血!”萧依寂剑眉稍微一挑,指了指地面,俊面泛起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房间,不是别处,正是萧依寂当rì安置洛吟霜的房间。他心头暗暗一阵发酸,想来自己为了就洛吟霜血洗神风山庄之事,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挥之不去。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几乎令他忍不住落泪,从他踏上第一阶楼梯时,那一幕幕笑着,痛着的回忆,就涌现出来,心底不顾一切想要复仇的念头,又再次熊熊燃烧,灼得他五内俱焚,澹台的仇,碎月的仇,自己爹娘的仇,萧家灭门的仇,深深捶痛他的心,他要报仇,不惜以自己的xìng命为代价。心念及此,两道jīng光,蓦地由双目之中爆shè而出,yīn狠毒辣之极,直看得云落愁心头一震,险些发出一声惊诧娇呼。
“你在想什么?”云落愁明眸轻颤,娥眉紧紧蹙在一处,紧盯着萧依寂的面庞,试探的问道,她心中笃定,哪怕萧依寂再多说上一个字,她都回毫不犹豫的赶他出去。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见萧依寂眸内jīng光一敛,似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微一颔首,举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他不禁回首,却见那墙上当rì被暗器打出的洞仍然在,却已物是人非,星目悲然已极地说道:“我想要喝酒,不知云姑娘可否赏脸?”
“当然!”云落愁巧笑倩兮,樱唇嘴角那一抹浅浅笑意,令人如痴如醉;旋即轻声问道:“只是,你这一身的伤口,只怕是不能碰酒吧?”
“只有我想喝,没有能不能!”他的星眸仍旧置于远山之中,俊面愁云惨雾,难过已极。却仅是唇角轻轻泛起冷笑,一抹自嘲,不言而喻。
“因为昨晚的事?”云落愁缓步行至他身边,才见他一脸悲恸,才是几rì不见,他便苍老得不成样子,即便凤羽当rì,他也是如此颓废,那眉间神采奕奕却是与现在的萧依寂有天壤之别。
“你果然是神通广大,昨夜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了?”萧依寂幽幽说道,感叹了一句。
“神通广大?”云落愁娥眉间突兀地现出一抹惊异,明眸淡淡如水,目光一旋,莞尔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当然神通广大!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勉强做了这么多年天下第一歌姬,想来也还算有些人脉关系,何况你陌红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说话之间,含着愠sè,显是不悦。
沉吟半晌,萧依寂才微一颔首,神情凄切,谦然说道:“那想必你也知道碎月的事?”
云落愁仅是颔首,转身之间,不知在何处端出一只碧玉酒壶,两只羊脂玉酒杯,夹在她纤纤玉指中,温如凝脂,一袭淡漠的笑意,仍是挂在唇角,明眸灵动,暗暗含妒地瞟了萧依寂一眼,斟上满杯,才轻咛开口,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今rì你是为了碎月才来这锁云楼的了!不过,说起来,碎月那个人倒是古怪的很……”话犹未完,一饮而尽,一股清淡的酒香入喉,后劲微辣,呛得她咳了几声,一双明眸泛起泪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偷听】………
() “我今rì的确是为了碎月而来,有求于你,若你不愿意,我自当离去!”萧依寂撤身疾步走至云落愁身边,以极为迫切的声音说道。但话才一出口,他心头便泛起阵阵后悔,方才他话音才落,便见云落愁娇靥立沉,明眸冰冷的神情直shè向他,一瞬不瞬。
云落愁一抹笑意僵在唇角,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神sè不屑地说道:“好啊,说吧,求我什么事?能让你萧依寂有求于我!”她说罢,抬手一点,一道碧sè流泉,不偏不倚落在酒杯之中,满而不溢,尤其桌子上藉着烛光,更是看不到半点溅出的酒水。
萧依寂听她如此说,剑眉一剔,心中急切心情更是加重起来。却听云落愁喃喃说道:“我知道,我没什么用,可能这一辈子也就在青楼里了,能有幸被你这样的人物求上一次,也算值得了。”她的声音极尽无奈,明眸之中更是苍凉悲恸,想起自己身上遭遇的事情,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泪水如断线珠子一般不断的下落。
她自是不顾萧依寂诧异已极的目光,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饮尽,连饮七杯,那凝霜的娇靥上一抹绯红,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萧依寂感到心疼。她是羡慕洛吟霜的,甚至嫉妒,无论什么样的难事,她至少都有一个萧依寂,在帮着她,任凭她怎样胡闹。而她,再大的屈辱,她也要忍耐,因为她必须活着。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心急碎月的毒!”萧依寂沉吟了片刻,唇角轻启,舒了口气才道。想来可笑,他竟是对一名青楼女子心生不忍,可那又怎样?他不过只是一个江湖杀手罢了。心念及此,一种他极力压制的感觉,终究爆发了出来。只见,他出手如电,寒光一闪,便夺下云落愁手中的酒杯,那一瞬间的肌肤接触,直yù令他心惊。她的手,冰冷异常,皓雪凝脂,却不带有丝毫生气。
他心头一旋,便冷冷地叱道:“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不会勉强你!你将自己灌醉,惩罚的也不过是你自己罢了,得逞的还不是那些所谓的君子豪杰?”
云落愁听他一说,不由樱唇哂出一抹嘲讽,娇呼道:“你在这,我怕什么?还是你已经决定,若果我不帮你,你就袖手旁观?”她凤目一旋,略带挑衅地看着萧依寂,嫣然一笑,眸中略带茫然:“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我是有利用价值,可我没有那么好利用!”
萧依寂静静地听着,不禁凄然,看着面前这个落魄得女子,心头不知如何是好。他从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这么心软,看着云落愁哭泣,自己竟有心底旋起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yù望。可他只能苦笑,知道昨夜他才真正的知道,这个江湖中,太多的东西,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萧依寂剑眉略轩,随即苦笑说道:“我没有利用你!”
他的话,显然令云落愁一惊,明眸盯着萧依寂的俊面诧异已极。而他,仅是避开她的目光,叹了一声,悲然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找谁帮我,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
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无尽的落寞。入夜的潇城,繁华喧嚣,人cháo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嬉笑声,连绵入耳,却激不起一丝感情。此刻,萧依寂看着窗外,似水月华,似是回想起遥远的心事。屋内烛火摇曳,更为昏暗,却在云落愁的娇靥掀起一抹笑靥如花。
琵琶声声渐起,悲恸惊天,冲起一弦落花,夜风与舞,水袖流云,古朴苍凉的调子,直yù令人心碎,尤其这首曲子中,泛音高远,轮指娴熟,节奏铮铮入人心神,断续间泛音悠长,随即便是一阵连续而急切的飞指,琵琶声声优美之极,悦耳倾心,仿佛眼前展开一幅绝美的画卷。
伊人碎,碎流光
韶华不覆倾离殇
诉一笙离人泪
抚一曲断情殇
终不敌她当年,
嫣然一笑醉城皇
犹记你,眉间那一点凄凉
回不去当初,落月成霜
听闻那一场,盛世繁华
留不住庄公,梦里霓裳
沽酒执墨凝箫动
反弹琵琶醉情肠
英雄幕,幕江山
挥剑盈然月半悬
留一树残花落
悲枉年痴情错
依稀初识佳人
卸甲一曲倾天下
流韶过,不悔那一念执着
天涯别时路,往事情长
踏燕饮秋风,云歌斜阳
怎奈何归处,残碑无详
九霄千古炼沙场
碧落魂兮亦称王
……
一曲琵琶调,余音绕梁,久久开荡而去,回味无穷,直在这空切高远的夜sè中,更添一抹苍凉。她的声音,清亮空灵,犹如黄莺呖语,银铃一般动听。萧依寂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凝注不瞬,尤其她认真的模样,最是令他动心。仍是他听过的曲子,这一次却是有了些许不同,在她的娇靥上,淡淡地凝着悲伤,凤目含泪,刻骨的清冷孤傲,说不出得伤心。
天涯别时路,往事情长
踏燕饮秋风,云歌斜阳
怎奈何归处,残碑无详
九霄千古炼沙场
碧落魂兮亦称王
……
“说吧,碎月怎么了?虽然他人很古怪,倒也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她倏然开口,不覆方才梨花带雨模样,明眸浅笑,却是更加妩媚动人。
萧依寂沉浸在方才那一曲磅礴悲凉的琵琶曲中,久久才回过神来,俊面一红,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你的确是个琵琶高手,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碎月他受了重伤,而且身中剧毒,仍是不想他死,只有找到一位药引,才有可能将他救活,此草名为:金银果。生在西北绝地,雪境冰峰,形似荷花。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萧依寂话音才落,便见云落愁蛾眉微蹙,娇靥略有所思,微带诧异地瞟了一眼萧依寂,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世界上且不说有没有金银果这东西,但就是西北绝地,都是你们江湖中人口中的禁地,不敢踏入一步,想要找着金银果,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说此话时,萧依寂终究身子一颓,跌坐在桌前的木凳上,星眸荡着不敢相信的波澜,那手中拳头握的更紧,心念一动,猛地砸了下去,只听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金丝楠木圆桌应声而断,随即从他的口中发出一声急怒大啸,啸声低沉悲然,响彻三层雕花楼,缮绕深邃高远的夜空,历久不歇。一种无能为力的颓废感,立时搅得他五内俱焚,即便金丝楠断裂处的尖刺仍旧深深刺在的手掌之中,他也丝毫不以为意,脑海中全是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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