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正翻着书页的手顿住,骆母手中握着茶杯,表情开始不淡定,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茶水汨汨落入杯中的声音,半晌,傅母合上书本,怒道:“你说什么!”
骆阿姨也不淡定了:“你们可是闹了什么矛盾?”
“没有,就是不合适,羽翎应该有更好的人陪着他一起。”
傅母想起上次顾家的人去她家,拉住傅言轻声问:“女儿,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因为那个顾明颖的关系。”
傅言即刻摇头:“一码归一码,没有直接关系的。”
“那就是有关系。”傅母一锤定音。
傅言愣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解释。
骆羽翎挨着傅言坐的,又刻意去留意了两人的对话,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也许他与傅言,真的是缘分太浅。
“妈,这件事您就别多问了,我和言言已经谈好了。”骆羽翎的确懒于纠缠。
“那怎么成!”两老异口同声。
骆羽翎和傅言面面相觑,果然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心若尚在
此番谈话在两位母亲的言辞反对中结束,他们一致认为骆羽翎跟傅言还小不懂事才会对婚姻这样的大事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于是将他们纷纷留在书屋让他们好好反思,心中想也许是小孩子闹脾气,不是什么大事,两人坐了会儿闲着无事便走了。
傅言见两人离去,目光看向骆羽翎,青瓷茶盏里的热茶冒着蒸汽,仿佛散落在他的眉睫上,氤氤氲氲看着很是虚幻。
骆羽翎果真是个美男子呢,傅言在心里无限感叹,可惜自己是没那个福分承受如此优秀的他了。
“你在看什么?”傅言起身绕到他身后,凑过去看他手中捧着的书。
“我妈的新书。”言简意赅,悠闲自得,似乎方才两方母亲的训斥跟他无关,傅言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百无聊赖的欣赏着骆羽翎的精致俊美的五官,脑子里就无限循环着“秀色可餐”一词。
想着他对什么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面对他此刻的平静,傅言终于心理平衡下来。
这事儿慢慢来吧。
“我先走了。”跨着单肩包,傅言笑盈盈的向骆羽翎道别。
“言言。”平静的声音从光背后传来。
傅言转身:“恩?”
骆羽翎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注视着傅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傅言怀疑自己是在幻听吧。
骆羽翎却比她还诧异她的反应:“我们一直在一起,却从来就不亲近,你对我,总像拉起来屏障,恭恭敬敬,在我面前,没有喜乐。”
傅言愕然的点点头,又摇头。
骆羽翎盯着她继续说着:“言言,你平时会开心的大笑或者大哭么,你是真的没有情绪吗?我以为,你真的没有情绪……”当发现的时候,已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我怎么会没有情绪呢。”傅言讪讪一笑,骆羽翎认真的神情于现在的她而言是一种折磨,他越是认真一分,她觉得自己的失败就多了一分。
骆羽翎会这样看她,是因他她在他面前真的表现的太平静,可以开心,却没有不快,她的忧伤和难过,从来不会让他知道。
原来,在他的面前,自己也在掩藏着所有的情绪,才给了别恩错误的判断。
不过,真正懂自己的人哪里会看不懂自己的假欢喜,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比如说蓓蓓,比如说钟佳,甚至是顾明颖。
“是啊,你有情绪,你把所有不想让我看见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了,或者说,你并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一切,我以为我们很亲密了,你却是连一个秘密都不肯与我分享的人。”骆羽翎的生硬依然平静,可这平静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傅言难过。
“我以为,你对我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并没有兴趣。”傅言依然笑着,“而且,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必要说的。”
“言言,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骆羽翎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傅言并不认为像骆羽翎这样的人需要别人对他的剖析和评价,他自信,霸气,聪敏,而且长得好看一身贵气,这些都是显而易见众所周知的,哪里还需要他的言语来肯定呢?
“很好的一个人。”傅言用最朴实的话回答。
“呵呵。”骆羽翎难得的笑了,却是冷笑,“你坚持要离开的,却是你认为很好的一个人。”
“就是太过自我。”
宽大的书屋里安静极了,绿萝的叶子随风轻轻的荡着,远处墙上的壁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间仿佛自此凝固,空旷的大厅里透着弥漫着寒意。
傅言不去看骆羽翎的脸,提着包慢步离开。有时候答案真的就是那么简单,可造成的结果,因为长期的矛盾,不满的情绪早在心里满满的堆积并根深蒂固,即使想改变,也早已无法挽回。
工作交接期间,傅言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忙的不可开交,这边要跟木姐整理客户资料,那边又要处理w公司俄罗斯客户的事情,暂时把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一回家洗了澡吃了饭就蒙头大睡,整个世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在傅言还没有要与骆羽翎取消婚约的时候,蓓蓓就说,不让言言工作了,那不是要她死么,言言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
然麻烦却并不会因为你忙于别的事无法顾及它而自动消失。
婚姻非儿戏,傅母自然觉得傅言的决定纯粹是荒唐,但见女儿忙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暂时把事情放一放了。
这天,傅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啃着梨,突然对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傅母道:“老妈,我跟骆羽翎不结婚不影响你跟阿姨的关系吧。”
傅母心里正愤懑着,一手查着腰一手举着水果刀走到傅言面前,正要多说几句,傅言见状,忙从水果篮里拿出个苹果递给傅母,笑得眉眼弯弯道:“吃个苹果。”
傅母接过苹果见傅言又自顾自认真的看着电视去了,只得叹气转身进入厨房继续忙活。
“对了,妈,过段时间我去杭州了。”
“恩。”傅母懒得搭理这孩子。
“是长期去那边哦。”傅言望着傅母的背影补充。
“去那边干什么,这边工作派遣?”
“这边辞了,去那边换了新工作。”
傅母停住手中的动作,看着窗户外漆黑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傅言把整理好的最后一份资料拷贝到u盘里交给了木姐,去了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所有的事情都出乎寻常的顺利,跟同事们道了别,站在两栋办公楼之间的楼下,傅言心中轻松却又怅然。
天下无不散筵席,傅言记得最初作为一个新人来到k公司面试的时候,最后一个面试官问了她一个简单却又难答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公司了,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当时的她刚走出校门,青春的脸上稚气未脱,还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公司给像我这样一个还是一张白纸的新人工作和学习的机会,我不会轻易离开公司的,除非公司开除我,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做出会让公司开除我的事吧。”
答案偏题,人事经理却给了她一个好的工作的机会。
如今合同期未满,她却辞职而去。
浮世变换,谁还记得当初。
刚到杭州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雪,蓓蓓一见到她,就扑了上来,王俊也来了,帮她提着行李,对她能加入他的公司是掩不住的高兴。
“言言,你不是为了我才来的吧。”蓓蓓手指绕着身前两指漂亮的卷发,睁着明亮的眼睛一霎不霎的瞅着傅言。
“哪里,我是看到利益所在。”傅言一拨耳际长发,傲娇的转头。
“你这丫头太不浪漫了,哼!”蓓蓓假意生气靠一边车窗坐着。
傅言挨着坐了过去,呵呵笑道:“等我这个亮闪闪的灯泡走了,跟你相公浪漫去啊。”
蓓蓓手揽过傅言的肩弯起性感的唇魅惑一笑:“有道理!”
……
在前面开车的王俊听着背后两个女人一来一去的聊天,缓缓皱起了眉,一张俊脸变得哭笑不得。
女人的世界真是无法理解。
s市也下起了小雪,骆羽翎站在傅言居住的单元楼下,夜深人静,那处的灯始终没有亮起。
周明铭今天还半开玩笑的跟他说,等小傅闲了又让她来工作啊,公司里的许多事情交给别人我还真是要操不少心。
手机又传来消息提示音,骆羽翎拉紧大衣,看着郭明慧的短信,终于回复了过去。
蓝调酒吧的格局和六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郭明慧却相比以前更成熟,更美丽了,修身的驼色毛呢大衣衬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脸上画着精致的烟熏妆,即便是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也能让人一眼辨识。
见熟人到来,那张冷淡的脸上浮出清浅明媚的笑来。“羽翎,你终于来了。”
骆羽翎象征性的点头,安静的在她对面坐下,低头思考着什么,仿佛对面的人并不存在。
郭明慧优雅的端起高脚杯,却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原本是想从傅言那个女人手上夺回自己的爱人,却不想,她还没有开始,她所当做情敌的人就已主动离开,还对自己所爱不屑一顾,她连跟她争夺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已经放弃了,这太让人泄气太令人失望了。
“一个人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受了伤后是不是就无法再全心全意去爱另一个人呢?”骆羽翎举起酒杯轻摇,看着杯中晃荡的红酒幽幽说道。
郭明慧笑了:“感情哪里会一帆风顺,有多少人能和第一个相遇相爱的人相伴到老,过去的都会过去,还是向前看,不要误了当下的幸福。”
骆羽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郭明慧,声音满是遗憾:“曾对你执着太深,遇见言言不敢全心付出只害怕失去,她才会觉得我自我罢。”
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