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着她轻声哄着,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而她,正在流泪。
他不会想问她为什么会哭?她为谁而哭?因为他只要知道,她在哭,而他正陪在她身边,这样就已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09
深夜里,向沁做了一个混乱又可怖的梦……
她梦见已经过世的妈妈坐在老屋的窗边,温柔地笑着手把手教她弹钢琴,拉二胡,妈妈脸上的笑容真美……突然间!,屋外暴雷炸响,天空阴霾,钢琴声嘎然而止,妈妈不见!向沁倏然站起却扑到一团空气。
突然一团黑雾过去,梦境顿时变作她一个人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翘首等待。那道熟悉长影从街道那头慢慢向她走来,他的身影逐渐接近,脸上却像蒙上了一层飘渺的雨雾,含着淡漠疏离的微笑对她说:“Sorry,你受伤了吗?”
向沁想伸手拉住他,他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向沁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起来,爸爸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挥手扇了她一大耳刮子,声嘶力竭地哭骂她不要脸……她跌坐在地上,而‘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望着她,目光如同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她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眼泪不停掉,她不停问他为什么抛下一无所有的她?为什么狠心的连句再见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了七年?究竟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她……
向沁猛然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脸上湿乎乎凉飕飕的,她一摸竟全是眼泪,枕头上也濡湿了一大片。
床头的钟表“嚓嚓,嚓嚓”走动,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机械死板的声音显得更外森冷。
她没有开灯,只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涨涨,身体发烫,浑身骨头都疼。她浑身不舒服地又躺回去,蜷起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只虾米模样。卧室内一片漆黑,她用手臂抱住双膝,不停发抖,不停发抖。
泪水簌簌从眼眶中斜着滑落,她脑袋里清晰地回放着白天的那一幕,每一处关于他的细节都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再重复。
她更加蜷紧身体,努力抱住自己,可是头好痛,痛得快要炸开。
向沁咬紧牙,她开始冒虚汗,一阵冷一阵热。她浑身无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头脑昏沉地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摁下一个键……
“啪嗒”一声,她没力气握紧,手机顿时掉在地板上。
几秒钟后手机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喂?说话啊。你怎么了?说话……喂?向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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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晨光熹微,一缕浅金色光丝从隽白的窗帘细缝间,照射进冷白色病房里。
向沁慢慢睁开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话喉咙却火辣辣得疼。
“水……”她皱了皱眉,她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嘶哑难听?
“……嗯?”她一动,趴在病床边小憩的叶子维立刻惊醒,“你醒了!喝水?你别动,我去倒。”他急急忙站起来拿起热水壶倒了半杯热水,又拧开矿泉水盖子,掺入半杯凉水,这才端过去,“别自己起来,我扶你。”
他放下水杯,拉过放在旁边沙发上的枕头,垫到向沁身后。
向沁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虚脱,仿佛离了水的鱼,无力动弹。叶子维将水送到她口边,她便张嘴喝下好几口。
咕咚咕咚,一杯水喝完,她仍是觉得喉咙烧得难受。
“还要。”向沁脑袋混混沌沌,本能地讨水喝。
叶子维又如刚才一样热水冷水掺半,喂她喝完水后,说:“你半夜发高烧引起肺炎,你已经在病房里昏睡了两天。”
高烧?她怎么会突然发高烧?居然还昏睡了整整两天!会不会太夸张?她打从有记忆来,从没一次病得这样重……就算当初受到那样重的创伤……
刚从长梦中清醒,向沁眼神呆滞,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瞅着叶子维眨了眨眼睛。
他放下水杯,又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半夜里突然打我手机,我接起来没人讲话,我以为你有急事就赶过去,进屋那会儿你已经昏在床上了。”
“我……咳咳,可咳咳……”她张口想说话,却突然猛咳嗽起来。
叶子维赶忙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拍她的背,待她稍稍缓过些劲后,他又喂她喝了几口水润喉。
“你别说话了,一说话又咳嗽。既然进了医院,就安心躺下去再睡会儿。我守在这儿,不走。”他盯着她咳得满面通红的脸蛋,眼神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心疼。
“嗯。”向沁的精神并未恢复,只醒来一会儿又累了。在他催眠一般地低语中,她闭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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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医院里待了两天,一大早医生查房后,向沁终于被批准可以出院了。
她的嗓子仍有些嘶哑,说不了太多话,可人已经有了精神头。待医生走出病房门后,向沁展臂刚准备欢呼两声,病房门再度打开。
她展臂高呼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直愣愣盯住门的方向。
“你个死女人!你丫的要担心死我?”一团娇小身影推开走在前面的叶子维,风风火火冲进病房。
向沁吓了一跳,竟然愣在床上,忘记逃跑。
眼看那团娇小身影即将冲到床边,叶子维双手抱臂靠在门板上,不冷不淡说:“她病还没好,你悠着点。”
一脚刹车,那团挥舞双臂的身影,终于止步在离病床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打你手机你关机,我上你家摁门铃,摁的把保安都招来盘问我,丫的还是没找着你!你生病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被拐到非洲卖苦工去了!哪天你真失踪了杳无音讯,我怎么帮你报案?你丫的到时哭爹喊娘都没用!”那团满脸怒意的娇小身影正是正在孕期中的秦散散,她急着赶来,脸蛋红扑扑的,指着向沁就一顿骂。
“对不起,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等我把病养好我主动陪您老上街扫货去?”向沁态度良好,低头认错。
叶子维走进来,在茶几边倒了两杯水,走到床边,一杯递给秦散散,另一杯给了向沁。
向沁接过水杯,抬头冲叶子维可怜巴巴地瘪瘪嘴。
“少使眼色,你搬救兵也没用!”秦散散可不是省油的灯,小眼刀唰唰飞向向沁,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水,把水杯搁在旁边,刚要开始继续数落向沁,门外又进来一道潇洒长影。
秦散散突然像是被点中哑穴,自动闭上嘴咽了咽口水,慢慢转过头。
司徒骁从门外款款走进来,一双桃花眼里盛着浪荡不羁,眼神不着痕迹地从秦散散身上滑过,落在向沁脸上。
“妹子,祝贺你今儿出院啊!哥今早才知道这事儿,要不早几天通知,我也好有事儿没事儿过来给你讲个笑话供你消遣。”他拎着一盆花果篮,笑眯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谢谢。”向沁瞧了一眼正默默转回头的秦散散,心里犯嘀咕:这俩人今天怎么会凑在一起来医院看她?
她冲叶子维使了个疑问的眼色,叶子维耸耸肩显然不知道,她干脆直接张口问:“你和散散一起来的?”
“没!”
“对啊。”异口同声,答案不同,这下问题大了。
向沁在两人之间来回望了几眼,她冲秦散散投去一个疑惑眼神,却得到散散轻轻皱眉,示意稍后再说的小眼色。两人一来一去间,向沁妥协。
她抬面对叶子维说:“一会儿有散散陪我回去,我们出医院打车走就成,你赶紧回公司处理事情,在医院待的好几天怪耽误工作的。”说完她冲叶子维使了个眼色。
叶子维心领神会:“哦。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一个电话。”
“知道了。”
“这么快就赶我们走?”司徒骁边抗议边被叶子维顺道带出病房,他夸张地挥手喊,“妹子,等你的病彻底好透了,知会一声,哥请你吃饭!”
“先谢过。再见。”看着司徒骁被拖出去的模样,向沁捂着嘴轻轻笑着。
他们一走,病房里只剩下向沁和低着头的秦散散,一时间安静不少。
“好了,该走的都走了,你还不赶快坦白从宽?”向沁往床边挪了挪,让秦散散脱了凉鞋也坐到床上来。她如今怀着孕,小腿容易浮肿,半躺地坐在床上总归舒服些。
“说什么?就你看见的情况呗。我一早急匆匆跑到微微华苑打算守株待兔逮你来着,谁知道你家那破小孩儿载着司徒骁突然出现,那么巧他们的车又刚打我身边开过,更巧的是司徒骁正好降下车窗一下子瞅见我走在路边,然后就一起来医院看你这死没良心的女人了呗。”
“谁没良心?我这不是一病不起,昏了好几天才没打电话联系你。”
“前几天还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高烧还被横躺着送进医院?刚才从叶子维口里听到时,差点没把我吓得跳车。”秦散散边说边顺手拿起,叶子维买来搁在床柜上的一盒打包白米粥,打开来就着附赠的酱菜吃起来。
向沁睨了她一眼:“胃口起来了?”
“嗯,最近特别容易肚子饿,才吃完早饭一会儿肚子又饿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跟他说?要是真的决定留下孩子,也要早点开始准备起来。”向沁并不是反对秦散散留下这个一夜纵情后的产物,可是毕竟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况且留下孩子就意味着散散即将面对一大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其中最厉害的必定是散散的双教师父母,这样严守规矩的传统家庭又怎样容得下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又说,“你也见到了,他估计对我这号人压根没什么印象了。如果我突然跑去跟他说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估计人家会把我当精神病吧。”
“他敢这么对你,我第一个冲上去帮你揍他!”
“向沁,我知道你为我好,才硬逼着我尽早面对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前几天我打你手机找你的时候,我人已经躺在人流室里了。当时我怕极了,手术室里冷冰冰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第二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