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缺口- 第13部分

　　☆、第十一章　谁在说谎？


　　——问你有什么用啊。
　　纪璐将手机又塞进裤袋里。
　　“JiLu，What’syouranswer？”
　　英语老师又一次提问纪璐。纪璐刚才只顾着在考虑自己的事情，不确定老师已经核对到几道听力题了。无法装聋作哑，又得不到底下同学的小声协助，只好硬着头皮乱说：“B。”
　　“Areyousure？”
　　“Yes。”
　　纪璐每一次回答问题，底下永远都没有人帮忙。当然，纪璐知道离她最近的莫过于韦雪仪，而韦雪仪这种人，怎么可能帮她。不抱一丝一毫希望，只得信口开河。不过即使韦雪仪在下面悄悄说个答案，纪璐大概也不会相信。
　　“Excellent！”英语老师格外惊喜，仿佛自己捡了一叠人民币似的。纪璐并没有感激她夸张的表扬。
　　——谢谢你又一次强调我是一个弱者。
　　闷闷不乐地熬过了开学第二周的最后一堂英语课。纪璐把周末作业抄好，然后点清楚作业本以及要带回家的课本和练习册，装得双肩包有点儿鼓鼓的。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踩过的印痕，于是将包放在大腿上，看看是否还有脏污的痕迹。幸好什么都没有，只是有部分碎花被当时的纪璐刷洗得略微发白。
　　纪璐走出来的时候，杜嘉已然在走廊上了。
　　“走吧。”好像熟稔的朋友一般，杜嘉和纪璐并肩地走下楼梯。
　　有那么一瞬间，纪璐想回过头去，她总觉得有人在走廊上看着自己。在初三三班教室外的那段走廊上，有个人正定定的，痴痴的，看着自己和杜嘉的背影。
　　如果回头就能看见付美珊灰色的脸。可是纪璐没有回头。
　　——我说过，再也不想当谁的小尾巴了。
　　杜嘉爸爸开着BMW不常见的一款。起码在纪璐搬进香荔园后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见过这款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价值不菲的坐骑啊。纪璐的眼睛忍不住发亮。也不是没有见过好车，可是这辆车却让她格外有兴趣。
　　“爸爸！”杜嘉冲着摇下车窗的男人挥手。
　　——噢，差点忘了，是副校长啊。
　　纪璐怀着对老师、校领导等一类人物的本能敬畏，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可是杜嘉却并没有看出，只是拉着纪璐的手腕，“走咯。”
　　“嗯，好。”
　　不知道是出于照顾纪璐的打算，还是杜嘉自己觉得坐在后排轻松自在，反正杜嘉没有选择副驾驶的位置，和纪璐一起钻进了后排。
　　“东西不放到后备箱？”副校长此刻只单纯是杜嘉的父亲，所以在纪璐看来，一点架子也没有。
　　“不要啦。放副驾驶好了。”杜嘉粗暴地将自己的大旅行包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紧接着又将纪璐的也甩了过去。
　　“爸爸，我的香蕉牛奶呢？”
　　“爸爸刚顾着来接你就忘了。”
　　纪璐现在才知道原来副校长办公室里居然还有一台小小的冰箱。
　　“噢，爸爸，这个是我们宿舍的新成员，她叫纪璐。”
　　“你好。”
　　“叔叔好。”
　　相比副校长这个头衔，在这个场合下，作为杜嘉父亲的身份来认识显得更加亲切吧，于是纪璐选择了称呼对方为叔叔。
　　“爸爸，纪璐也住香荔园噢。”
　　“这样啊。那以后都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了。”
　　“对呀。”杜嘉嘴里回答着爸爸的问题，眼睛却充满友善笑意地看向纪璐。
　　纪璐轻轻点点头。
　　“给妈妈打个电话，说我们会回家吃饭。”
　　“可是我想吃寿司啊！”杜嘉嘟囔着嘴，表示对父亲的决定不满意。
　　“让妈妈做啊。打电话订材料，马上就能送来。嘉嘉不想让你的新朋友尝尝你妈妈从新西兰学回的手艺吗？”
　　“对啊！妈妈刚从新西兰回来！可是，这跟我的日本寿司有什么关系！”
　　纪璐默默听着杜嘉和她爸爸的对话，完全插不上话，像个木头人一样待坐在旁边。直到副校长说起尝尝杜嘉妈妈手艺这件事，她才从放空的状态中回归现实。
　　“不用啦，我回家吃饭就好啦。”
　　“我妈妈很厉害的！我妈妈手艺一级棒！是料理大师！”
　　——有钱人真好。
　　纪璐把羡慕又妒恨的笑容藏进自己的心底。
　　——有钱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有更多机会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已，如果没有伤害别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恨的地方。
　　——谁不希望生在富贵人家。多少人走在追逐财富的道路上。我也很希望自己有钱啊。
　　“说好了喔，去我家吃饭喔。”杜嘉诚恳地邀请着纪璐。
　　“可是……”
　　“去吧，就是吃一顿饭嘛。”杜嘉爸爸边开车边帮腔。
　　“那，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嗯！”看到纪璐终于被自己劝服，杜嘉的笑容更加灿烂。
　　不能更熟悉的电话号码。根本不用翻阅通讯录就能熟练背出的11个数字。纪璐却缓缓地在手机里找着。自己回不回家吃饭，其实根本不用跟王媞汇报。因为王媞也不会在家。大概不在这家麻将馆就在另一家麻将馆吧。不会有其他答案了。麻将现在就是她的全世界，纪璐远不及麻将重要。
　　想起上周末，没有打一通问候电话、没有发一条关怀信息的王媞，纪璐根本不想费神跟她打电话。可是要怎么敷衍过去呢。车里的对话中断，就是为了留出这片刻的安静给纪璐打电话。可是如果纪璐拨通之后，那边嘈杂的麻将声和脏话连篇的回复被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听到，面红耳赤的还不是纪璐自己么。
　　犹豫不决，忐忑不安。
　　“还是发信息吧，可能她这会儿在忙。”
　　随口编了个谎，骗得过最好，骗不过也无伤大雅。纪璐终于把这个自找的麻烦解决掉了。杜嘉和父亲又开始聊他们之间的事情，纪璐又开始无限放空。
　　记得第一次听到那句话，是在纪璐喜欢的某部影视作品里，男主角轻轻捏着女主角的肩膀，又无奈又郑重地说出，然后是叹息，沉默——“撒了一个谎，就要撒更多的谎来圆第一个谎”。
　　纪璐想着自己随口就能编出来应付困难的谎言，不知道如何替王媞瞒下去。或者说，不知道要为自己瞒多久才对。为了谎言而不断撒谎，慢慢变得小心谨慎不敢露出蛛丝马迹让真相大白，变得敏感渐渐每句话都不再真实。这感觉多么可怕。会不会有一天照镜子时，看着对面那个人，发觉她如此的陌生而且令人生惧……
　　怀着放空的状态，跟着杜嘉到了她家。
　　欧式复古风情的复式房，大概是纪璐家的三倍大。
　　“自己换鞋子噢。”
　　纪璐一恍惚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被杜嘉一提醒，连忙跟着她的节奏换拖鞋。每一双拖鞋都干净如新，一点没有脏和旧的味道。家里的每一处都是这样的风格，一尘不染，一丝不苟。
　　“妈妈，这是纪璐。”
　　“你好。”
　　“阿姨好。”
　　和刚才一样的套路。和王媞气质截然相反的女人，和杜嘉父亲相衬的睿智气息，高高梳起的马尾，化了淡妆的脸。
　　“妈妈，我跟纪璐先去房间玩，等下吃饭的时候叫我。”
　　“好。”
　　纪璐跟着杜嘉进了她的私人小空间。纪璐一瞬间又恍惚了。她忽然想起开学第一天，杜嘉对自己吼的模样和气势。
　　“怎么了？”
　　看纪璐怔怔站在门口不进来，杜嘉拍了拍自己的床，示意纪璐可以过来坐。而杜嘉自己则将有一个大苹果LOGO的笔记本打开。
　　“没。想着妈妈还没回复我。”
　　“你坐吧。对了，要不要吃什么？刚都忘了。”
　　“不用的。你房间好漂亮。”
　　“哈，不错吧，我爸爸设计的噢！”
　　“眼光真好啊。”由衷地赞美，还有努力掩藏却汨汨外渗的羡慕之情。
　　“嘻。”
　　谈话间，电脑已经开机完毕了。纪璐自然看去，发现杜嘉的电脑桌面是一张大合照。
　　“这是你们班的合影？”
　　“对啊。是初二十七班的合影。”
　　纪璐挪到床尾，靠得更近一点看那张大合照。
　　“你和美珊初二的时候就是同班啊？”
　　“何止初二。整个初中都同班。”
　　“噢。”纪璐点点头，一个意味深长的“噢”之后没有再发问。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和付美珊关系那么差？”
　　“唔。”纪璐只是多眨了一下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杜嘉的手在木质的书桌边划动，“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知道很多人都很好奇，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因为这是一个秘密，或者说，不止一个秘密。”
　　“那你还是不要说。”纪璐忽然切断了杜嘉的话。
　　“为什么？你是大嘴巴么？怕自己把秘密泄漏出去？”
　　“不是啦。”纪璐装作有些不满，“怎么这样想我。”
　　“哈哈，逗你的。”杜嘉马上开怀大笑。“没关系，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又要用秘密交换秘密了？可是我没有什么秘密想拿出来分享。
　　“其实我自己那个也不算秘密。”杜嘉把房门轻轻关起来，背靠着门，“我和她以前是同桌。关系还不错吧。初二上学期，我收到一封情书，署名是当时初三年级的学长。我就拉着她陪我去看看那个学长长什么样子，看完回来觉得学长好帅，于是我决定给学长回信，表明对他有兴趣。可是很不巧，在楼梯口讲悄悄话的时候，被那个学长的女朋友的朋友听到了，于是我和她就被那群学姐像小猫一样拎到了实验楼的女厕所。”
　　杜嘉好像说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坐到纪璐旁边，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之后，又一屁股坐到床上，拿被子盖住膝盖。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学长根本就没有给我写过什么情书啊，是付美珊自己暗恋那个学长，所以冒充他来给我写情书，而我又傻逼逼地相信了她！学姐们一点也不客气，一人一巴掌。虽然我之后让我爸爸把那个为首的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