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付美珊的声音不大不小，更听不出情绪。
“那新生怎么知道抹布在这里？”
“她自己找的。”付美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是吗？”
纪璐的心忽然揪起来。她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场面，一个女生将另一个女生打倒在地，强弱如此分明，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对抗，而是不尽的痛苦和绝望……纪璐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张晗微皱着眉在梳头发；王喆玥低着头看杂志，看不出表情；廖霖霖这会儿估计正在上厕所。纪璐害怕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不要……不要……”纪璐心里的过去，像鬼魅一样张牙舞爪，在她的眼前挥舞嘶吼，就像要把她拉回从前那个万丈深渊。
☆、第三章 体育课上的小乌龙
可是几秒钟过去，没有纪璐想象的动静发生。杜嘉只是冷漠地把花布扔进了垃圾桶，而付美珊面无表情地爬回了自己的床。
——你用了的抹布，别人就不能用吗，又不是洗脸毛巾。
纪璐在沉默的宿舍里扫视了一眼，然后将耳机塞进耳朵，听起歌来，试图与外边的世界隔离。枕边的手机轻轻震动，纪璐拿起来一看，好几条信息。
“别理她们，开学第一天就是这样的了。”
“那俩都有点问题，你别把刚才的事放心上。（我是张晗）”
“纪璐，我是霖霖。这是我的号码，你没被杜嘉气到吧？她跟付美珊好像有深仇大恨，你今天是躺枪了。”
原本有些受惊的纪璐看到两条信息之后，忽然觉得心里宽慰了很多。既然一个是张晗，一个是霖霖，那么另一个号码就是王喆玥的吧。纪璐一一将号码存进自己的通讯录里，然后看看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睡下，也就关了机，轻轻拉了被子的一个角盖在自己肚子上。
天歌中学的学生宿舍居然有空调。这是纪璐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她只带了一张薄薄的毛巾毯，但是因为空调温度调得特别低，而掌管着遥控器的廖霖霖又已经熟睡，纪璐只好蜷成一团，勉强自己继续在冷气中多休息一会儿。
一点五十分，宿舍里第一个响起的闹钟来自于张晗的手机。张晗伸了个懒腰，然后屁股用力摇了摇床，摇醒了下铺的王喆玥。紧接着，廖霖霖和付美珊都起床了。纪璐也结束了自己冻坏的午休，坐起来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纪璐，你是不是冷啊？”廖霖霖率先发现这个事实，挂好毛巾之后走到自己床边，看着正在楼梯上小心下床来的纪璐，“我多带了一张空调被，先借给你吧。”
“谢谢你。”纪璐又打了一个喷嚏。
“没感冒吧？”张晗也洗完脸走进来。
“没事，反正下午有体育课，跑跑出出汗就会好。”王喆玥的身上总透出一种把控全场的强势气息。
初三的快节奏，让刚刚转学到天歌中学的纪璐还没跟上。不一会儿，宿舍里就只剩下付美珊和纪璐。
“你还没走呀。美珊……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学吗？”纪璐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还要拿点东西，你先走吧。”
——好吧，我自己也可以去。纪璐加油。
纪璐跟付美珊说了再见之后，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宿舍。宿舍外陌生的面孔都纷纷看着她，因为对于她们来说，纪璐也是陌生的面孔。
“纪璐。”听到有人叫自己，纪璐本能地扭过头去寻找声源。沈芸小跑两步来到纪璐身边。这时的沈芸换掉了早上的浅蓝色校服衬衫，穿了一套运动装，洁白的短袖和墨蓝色的运动裤，看上去特别有活力。
“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我担心你走错集合的位置，所以特地来看看你走了没有。”沈芸指了指门上用油漆写着104的宿舍，“我住在104，你平时也可以来宿舍找我玩。在宿舍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事情吧？”
“没有的。”虽然发生了一些小问题，但是纪璐不希望大姐姐一般的沈芸认为自己太脆弱，所以并没有提及中午在宿舍的所见所闻。
沈芸放心地点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上课了，我们走快一点吧。”
看到沈芸的手表，纪璐忽然发觉自己的左手腕上空无一物。
“沈芸，你等等我，我去拿我的手表！”
“欸……”沈芸下意识地想叫住火速扭头往宿舍冲去的纪璐，可是看到她一脸的慌张神色，料想那块表也许有着什么很重要的意义也不一定。于是按捺住内心的小焦急，在原地等纪璐。
纪璐猛地推开门，这是一天中第二次让付美珊猝不及防。纪璐目光仅在目瞪口呆的付美珊身上停留了半秒，就速速闪到自己床边，踮起脚尖，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表。
“我忘了这个。”纪璐对着付美珊挥了挥自己手上的表，解释自己突然杀回来的原因。
可是付美珊却显出不大高兴的样子，拧开自己的水杯大口喝水。
——刚才是被我吓得噎着了？
纪璐看到付美珊一只手掌正紧紧握拳，指缝里渗出细小的碎渣。除了指缝中，付美珊的大腿以及床单边缘都可以看见类似的碎渣。不得不说付美珊的反应速度快得令人惊叹，纪璐推测自己进来之前，她正在吃着什么，而且手掌心里捏着的，也正是那一种食物。
——可是为什么她要藏起来呢？
这是个让纪璐感到费解的问题，但她并不多问，戴好手表，想起沈芸还在走廊的转角处等自己，连忙离开了宿舍。
“走吧。”
“啊。”纪璐忽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让沈芸误以为她又忘了带什么重要东西。
“怎么啦？”
“没事，我只是想起那个味道了。”纪璐回过头看一眼，然后继续解释给沈芸听，“刚才回宿舍撞见一个同学刚吃完东西，那味道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后来一直想，才记起是绿豆糕的味道。”
而且是非常廉价的绿豆糕的味道。纪璐不会记错的，因为以前每一次去奶奶那里过暑假的时候，奶奶都会去跑到镇上那些黑漆漆又布满灰尘的小店里，给自己买一堆压根找不出生产日期的小零食，其中最经典的就是那种绿豆糕。虽然纪璐对它的印象一直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怀念，因为在大城市中那些时尚又大气的商场里，买不到那种看着就一股山寨味，却藏匿着许多人儿时记忆的绿豆糕。
纪璐明白为什么付美珊会藏着掖着，纪璐不希望付美珊眼里的自己和天歌中学那些富家子弟一样对贫富问题存在偏见。可是怎么告诉她呢？
“纪璐，在想什么？”沈芸打断了一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纪璐，“你要记住，这里就是我们班的集中点。”
“你怎么知道的？”
沈芸一听就笑开了，“这是什么傻问题？我都在这里读了两年了啊。”
“可是，初三不是分班了吗？”
“噢，是根据成绩做了些调整，但是我们两个重点班基本上没有怎么变动，除了新增几位从种子班挑选出的优秀同学之外，还是我们这群人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大家都好像很熟悉。”
“是啊。欸，对，你就站霖霖旁边吧，有什么就问霖霖。”
沈芸看了看纪璐的身高，然后跟体委商量，将纪璐安排在了廖霖霖旁边。
——可以不站第一排吗？
纪璐本想再调换一下位置，可是一名体育老师模样的人已经越走越近了。纪璐只好放弃。
“同学们新学期好！”
“齐哥好！”
纪璐被来自四面八方、异口同声的回应吓了一跳。体育老师是个很亲切的人，纪璐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因为他居然会在热身运动期间跟同学们说他跟老婆度蜜月过程中遇到的奇人怪事。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同学们都不称呼他为老师，而和他称兄道弟的原因吧。
“好啦，搞完热身之后，我们是不是要来跑个两圈！”
“不要啊齐哥！”队伍里发出强烈抗议，大家嘻嘻闹闹，一点都不像纪璐以前上过的体育课。当然，她喜欢现在这种和谐欢乐的气氛，没有明显的师生关系，束缚着她，因而也就没有那么忧愁——因为纪璐从小到大都不是老师喜欢的学生类型。
“抗议无效！赶紧给我跑去！”齐哥对着队伍最前面的男生的屁股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那男生嗷呜着就往跑道方向跑去了。后面的同学一个个怨声载道、唉声叹气但也紧跟着跑了起来。
纪璐的午饭是随便解决的，这会儿又觉得有点腹痛，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跟着大队一起跑起来。毕竟自己是一名新生，以前在熟悉的集体里，总是有事没事就偷懒，一上体育课就爱申请“见习”，可是今天是自己来到三年一班的第一天，怎么说也不好意思愣愣地在跑道边上看着大家的目光逐一掠过自己。
可是一圈下来，纪璐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肚子隐隐作痛。难道是中午吃面包吃坏了？有什么可能嘛。纪璐揉揉肚子，然后继续跟着大部队慢跑着。
“纪璐！”王喆玥有点儿尖的声音在纪璐背后响起。纪璐正想转头看看有什么事，却发现王喆玥一口气跑到了自己旁边，“你赶紧去跟老师说你见习！”
“啊……为什……”
“快点！”王喆玥不由分说地拉着纪璐走出了慢跑队伍，“你好像来例假了。”王喆玥看他们俩离同学们有点距离了，才说出这句话。
“啊？！”纪璐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腹痛，“弄在裤子上了？”
“我好像看到一点儿，不过不是特别明显，我帮你跟齐哥说见习，你回宿舍换裤子吧。下午还有两节课呢。”
“好……”纪璐朝王喆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可是王喆玥却只顾着往正盯着自己的体育老师走去。
——真是囧死了！
纪璐拍拍自己脑门，责怪自己无敌了的忘性，然后忍着腹痛，走回宿舍。在宿舍门口还被宿管拦截了下来，纪璐红着脸说了原因，宿管才放她进去。
换好裤子，纪璐又把弄�